韩钧的报复来的迅猛又粗暴,跟许怀义聊完没两天,就一一付诸于行动了,而且还是无差别攻击。
只要牵扯到那几位皇子的,无一例外,都出事了。
首当其冲就是肖家,作为皇后的娘家,肖家还算低调,但再低调,也免不了有几个不争气的儿孙在外头仗势欺人、嚣张跋扈,摆国舅爷的谱。
出事儿的便是皇后的庶出兄弟肖毅,大白天的在闹市纵马,完全不顾其他人死活,被踩踏受伤的老百姓也不敢吭声,只能自认倒霉。
毕竟谁敢去告皇后兄弟的状呢?
但多行不义必自毙,肖毅在又一次纵马时,马忽然受惊,将他摔了出去,当即就吐血昏迷了。
抬回去后,肖家请了御医为其诊治,命倒是保住了,但腿瘸了一条。
这对还心怀抱负的肖毅来说,打击不可谓不大,跛子不能出仕进朝堂,就是在外头风流享乐,都会被人取笑是个残疾,这叫人如何受得了?
比起肖毅的崩溃,朱家出的事儿还要更让人难以接受。
朱家出息的儿郎没几个,眠花宿柳的纨绔子弟最不缺,其中以朱旭东为主,堪当其中翘楚。
说起来,朱旭东在朱家的身份还不低,他是嫡枝嫡次孙,虽不能继承大半家业,却凭着嘴甜讨喜,很得长辈们欢心。tehu.org 火鸡小说网
然而晚上在青楼喝花酒时,被人捧着多灌了几杯,就热血上头,不知所谓了,竟为了跟人抢夺一花魁,不顾身份的厮打起来,最后,混乱中也不知道是被谁捅了刀子,抬回朱家时,几乎成了个血人。
如此惨状,连宫里的太皇太后都惊动了,打发了好几个御医来替朱旭东诊治,费了一番心血,勉强活了下来,可从此后,却成了个废人。
这对贪恋女色的朱旭东来说,简直生不如死。
整个朱家,也跟着颜面扫地,成了京城的笑话。
相较这俩人得下场,陆家所遭遇的事儿,就算是轻拿轻放了,这也要得益于陆首辅对儿孙的严厉约束,才学仕途上可以平庸,但绝不能惹是生非。
所以,韩钧想挑个不老实得下手,都不容易。
于是,只能在陆家最为看重的品行操守上找麻烦。
世上哪有完美的人呢,便是君子,也不免有瑕疵,陆家出的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强占人妻。
说强占,有些不准确,事实上,是陆家二爷酒后失德,阴差阳错de跟庄子上的一个管事娘子发生了关系,酒醒后,懊悔不已,却也晚了,只能尽力弥补。
如何弥补?陆二爷的心还不够狠,做不来杀人灭口的事儿,便只能用银子去封口补偿,当时,那管事娘子也哭哭啼啼的应了,之后,再没纠缠。
可事情但凡做过,必会留下痕迹。
韩钧这些年属实收集了不少高门大户的把柄和隐私,陆家也不例外,查到这桩风流韵事,哪有不用之理?
在他看来,仅仅只是曝光此事,对陆家来说,报复的不痛不痒,远不如肖家和朱家那么狠。
这也是看在陆家和顾家之间的那点交情上,他才没痛下杀手。
可对爱惜羽毛,把名声看的比命都重要的陆家人而言,还不如被捅几刀子呢,这让他们以后都没脸出去见人了。
今天这家,明天那家,京城因为这些事儿,变的的躁动不安起来。
寻常百姓也就看个热闹,内行人却能窥见其中的门道。
这不会是许怀义的报复吧?
可谋害他的幕后凶手不是李基吗?整个昌乐侯府都被流放边关了,难道还不够让他消气的?
抑或,昌乐侯不过是替罪羊而已,真正的凶手其实另有他人?
猜测沸沸扬扬,朝堂上却没掀起半点风浪。
这就很诡异了,按说朱家和肖家吃了这么大亏,该为自己叫屈才是,而实际上,他们都没报案追究,就好像当成一场意外,自认倒霉。
但私底下,不少人看许怀义的眼神都变了。
这是个狠人呐。
以一己之力连挑三家,这得是啥胆量?
许怀义不得不借孙首辅的嘴,为自己辩驳,事情不是他干的,少往他身上泼脏水,他不背这几口黑锅。
孙首辅倒是信他,可其他人是咋想的,就未可知了。
顾欢喜为此,不免阴谋论,“韩钧说帮你报复,可事实上呢?他确实出手了,罪名却得你担着,你说,他是无心的呢,还是早有预料故意为之、借此让你在朝堂上被孤立,彻底断了投靠其他皇子的路?”
许怀义笑笑,不以为意的道,“两者都有吧?”
“你不生气?”
“没啥可气的,咱也算既得利益者,还能放下饭碗骂娘?他有小心思很正常,这世上啊,哪有白吃的午餐呢?得了好处,就得付出一定的代价。”
这道理,顾欢喜自是也懂,但心底到底有些不舒服,“说白了,他还是不信我们……”
许怀义淡淡的道,“也没错,在支持小鱼这件事上,咱们确实做不到如他那样竭尽全力,咱们给自己留足了后路,不像他,几乎没有底线,他就是想逼咱们,也没有任何退路,只能往前冲。”
“话是这么说,可还是憋屈,早知如此,不用他了……”
“为啥不用?不用白不用啊,省了咱们多少事儿?你不会以为想干成那几件事很容易吧?大错特错啦,哪件都不简单呢,每个意外都要精心设计,不能留下让人置喙的破绽,甚至出事的人,都是费心挑选的,既能打击了那几家,却又不会真刺激的他们红了眼,这其中的分寸尺度,可不是那么好掌控的。
这要是换成我,我可不一定做到那份上,届时留下啥把柄,那不是擎等着让人来告我的状?
你看现在,那几家是不是都不吭声?因为他们没理没证据,心里再认定是我,明面上也得咬牙忍着。”
顾欢喜忧心忡忡,“背地里再下黑手,不是更可怕?”
许怀义道,“短时间内,是不会了,再斗下去,对谁都不好,永平帝虽然想看我们互相制衡,却也不希望撕破脸斗个你死我活。”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