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见到苏恒脸上自信的微笑，妙婵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而血煌山的山主白杵略作思考，也没有拒绝苏恒的请求。敌我双方实力差距实在是太大，如果苏恒想要杀死自己，直接一巴掌拍下来就是了，犯不着浪费这么多的口舌。
没人想要凭白无故的去找死。
若是能够活下去的话，白杵愿意奋力挣扎一下，握住这道代表希望的曙光。
“记住我说的话，莫要反悔。”苏恒朝着白杵开口，而后抽身后退，给两人留下来战斗的空间。
其余血煌山还活着的弟子。
也纷纷围绕过来，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白杵和妙婵两人身上。
“那就是号称天下第一人的苏恒，传说连天上的仙人都被他给斩杀了。”
“这是对我血煌山的侮辱！”
“敌强我弱，没有什么好说的…”
“苏恒的实力的确很强，可让一个小辈来挑衅山主，实在是有些不自量力了。山主乃是闻名天下上百年的高手，肯定能赢下来这场比试。”
这些人议论纷纷。
当然，他们都是用的传音入耳的神通。
可苏恒的感知太过敏锐，这些细小嘈杂的议论声全部都被他给听了进去。但苏恒也不以为意，人如果一旦封闭，认识就会受到限制。血煌山的这些弟子、长老们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
而另一边。
空荡荡的血煌山山顶上，白杵和妙婵两人已经各自摆好了架势。
白杵身材高大，面容威严肃穆，一身白衣飘飘，两侧耳垂落在肩膀上，像是从古代神话中走出来的神佛，虽然修行魔功，但身上的气质却颇为不凡，其实力甚至比李淞、巨阳子这样的返虚宗师还要强上一筹。
妙婵则是金发璀璨，身姿挺拔，一道道黑红色的剑气冲霄而起，气象万千，锋锐无比。呼啸的剑意扑面而来，切割着脚下裸露的山体。见到眼前一幕，白杵不由得收回了刚才的轻视，神色愈发严肃郑重。
“你是晚辈，我让你先出手。”白杵主动开口道。
“好！”
妙婵没有推辞。
微微颔首示意后，便一剑向前刺出。
嗤！
一道血红色的剑光撕裂空间，带着风雷之声，迎风暴涨，像是一挂血色的长河般朝着白杵疾驰而去。
刺啦！
几乎没有任何反抗力量。
白杵高大魁梧的身躯被剑光一分为二，鲜血飚射而出。
“这就结束了？”妙婵先是一愣，随即注意到血光溅射后白杵的身影并未倒下，而是渐渐消失不见。
轰隆！
一股极致的危机感从妙婵背后传来。
白杵施展秘法，面容狰狞，眼睛当中渗透出黑红色鲜血，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妙婵身后，大开大合的一拳朝着妙婵面门砸下。这是战斗经验上的差距，但妙婵同样反应迅速，后发而至，同样一拳正对着白杵转身砸下。
砰！
一大一小两个拳头实打实的碰撞在一起。
妙婵脚下地面崩裂，凹陷，无数裂纹朝着四面八方蔓延，可她的身躯却岿然不动，犹如山峦劲松。
与之相反的是。
白杵只感觉一股巨力迎面袭来，他整整向后退了五六步，这才勉强将这股力量卸下。
白杵睁大遍布血丝的眼睛，心中骇然。
“我刚才已经动用了秘术，而且还是在取得先手。可即便是这样居然都未能占据上风，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怪物？”
“原来我这么强!”
妙婵心中同样惊讶，但更多的却是喜悦，“苏恒没有骗我，十年过去，那些老家伙们的确被淘汰了。”
“再来！”
妙婵彻底放开手脚，不再拘束，再度抓住机会出手。
她脚下轻轻一点，拉出残影，朝着措手不及的白杵疾驰而去。白杵双臂交叠，做好格挡的准备。
可是，未曾想。
在两者即将碰撞的刹那，妙婵猛的下压重心。
她纤细的腰肢扭动，以左手为支点，借助惯性，长腿宛若神龙摆尾般朝着白杵猛的甩出。白杵只感觉眼前的空气轰然炸开，少女纤细的长腿犹如奔雷电闪般顷刻而至，挤满了视野的全部。
咔嚓！
白杵的面容直接凹陷到脑壳当中，颅骨碎裂的声音清晰可见。
他的身躯像是脱膛的炮弹般爆射而去，直接没入到翻滚的黑云当中，空气中甚至有一圈雪白的音爆云在向外缓缓扩张散开。
血煌山上的所有人都被这样的变故惊的目瞪口呆。
有种匪夷所思，恍若梦幻的感觉。
在他们眼里近乎是天下第一人的山主居然就这样被打趴下，战斗的节奏完全被这样一个名不见正传的小角色给完全把握住了。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他们到底是封山了十年，还是封了整整一个世纪？
轰隆隆！
战斗还没有结束，天空中再度传来异变。
原本就铅云弥布的天穹变得更加阴暗、污秽，灰色的云彩被一股奇异的力量给染成了血红色，而且还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道。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一片悬浮在天空中的粘稠血海。
“是白杵山主的血海密藏！”
血煌山中有弟子认出来这一招，兴奋的叫喊道，“白杵山主要动用自己压箱底的神通了，刚才那个少女要完蛋了！”
咕噜噜！
血海沸腾，冒出无数的气泡。
白杵脚踏血红色的雷霆，从中缓缓走出，他脸上的五官还没有完全愈合，被巨力挤压成一团，不停的向外渗透出鲜血。可这反而使得他看上去愈发的狰狞、恐怖。
没有任何话语。
白杵完全的投入到战斗当中，甚至将刚才和苏恒的约定都抛在了脑后。
他伸手向前虚握，无数的刀剑、重鼎、巨斧和长矛，各种各样的武器在血海当中凝聚成型，密密麻麻，成百上千，犹如瓢泼而下的暴雨般朝着妙婵斩下，其中所蕴含的力量足以将一位真正的返虚宗师给分尸。
“呼——”
看着从天而降的刀枪棍棒，斧钺钩叉。
妙婵深呼吸一口气，她脸上非但没有恐惧，反而是主动闭上了眼睛，伸手握住自己挂在腰间的长剑。
她修行了苏恒改编后的天魔经。
而天魔经中则蕴含了各个仙山绝学当中的诸多要义。
蓬莱仙山的太玄感应篇在妙婵的筋脉当中运转，她的精神力量顷刻间暴涨，提升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境界当中。天空中劈砍而下的血色道兵，看上去迅猛无比，快若雷霆，可在妙婵的精神领域当中却像是被凝固在琥珀当中，它们的运行轨迹是清晰可见的。
接下来——
斩！
妙婵拔剑出鞘，灰蒙蒙的剑光交织成网，向外扩散。
白杵的瞳孔猛的收缩，脸上再度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他猜测过妙婵或许会用某种遁术躲开这次攻击，但却从未想到过居然会用这样的方法来和自己硬碰硬，而且还成功了。
剑光和道兵相互倾辄。
在一个呼吸的时间中，便碰撞了数千上万次。
无数的道兵被击碎，而妙婵的剑气却并未消散，而是汇聚在一起，化作一道通天彻地犹如支柱般的万仞巨剑，牢牢的锁定在白杵身上，朝着天穹直刺而去。白杵用尽自己的所有手段，施展种种神通。
可最终还是无法抵抗。
嗤！
他的身躯被洞穿了，留下一个前后通透的洞口。
太阳真经当中的天火在胸腹部燃烧，阻止了伤口的愈合，而且还在不断的消耗着白杵的生命力。他嘴角带着鲜血，面色苍白的从天空中坠落下来，一个踉跄，若非副山主宗如及时上前搀扶住他，他几乎要直接栽倒在地。
“我赢了！”
妙婵脸上带着惊喜，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能战胜返虚宗师。
她一下抱住苏恒粗壮的手臂，迸发出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好一段时间后才反应过来松开苏恒的手臂。抬头一看，正见到苏恒头顶上，朱仙人小鬼大的在朝着自己吐舌头。
妙婵脸蛋一红。
就要把朱仙给抓下来打屁股，而朱仙则像是只毛毛虫一样钻进苏恒柔顺乌黑的长发当中，消失不见了。
“你做的不错，不枉我这么多年对你的教导。”苏恒摸了摸妙婵金色的长发。
随即朝着白杵看去，微笑道：
“白山主，这下你可服气，还记得先前你我之间的约定吗？”
“咳咳！”
白杵面色苍白，胸腹部被妙婵破开一个十厘米宽的大洞。
透过血淋淋的伤口，能直接看到里面被搅碎的内脏，还有血肉和骨骼的碎片，可他还是勉强站了起来，朝着苏恒一拜到底，“从今往后，我白杵奉您为主，绝无二话。”
败给苏恒也就罢了。
毕竟他是妖孽，是千年万年难得一遇的天才。
连天上的仙人都被苏恒斩杀，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很正常。
可败给妙婵…
说实话，这实在是打击到了白杵的自信。
短短十年时间，天下间便发生如此剧烈的变化，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拍死在沙滩上。这让白杵感到危机感的同时，也有一种喜悦。他困在返虚巅峰已经有上百年的时间了，而现在的苏恒无疑是将武道巅峰再往前迈出了一大步。
天下间的所有武者，不论强弱，都将会因为这一举而受益。
白杵为苏恒展现出的实力和魄力。
而感到心悦诚服。
之后的事情便简单多了，苏恒伸手将白杵腹部的太阳真火熄灭。没有了太阳真火的压制，凭借着血海秘典带来的强悍生命力，白杵身上的伤势很快愈合，虽然气息依旧虚弱，但整体上没什么大碍。
“带我去看看你们的传承所在，血煌山的历史也好好和我讲讲。”
苏恒开口吩咐道。
他此次的目的是血海秘典。
但来到血煌山后，发现此山当中也隐藏着某种隐秘，这引起了苏恒的好奇，想要一探究竟。
“遵命。”
白杵点头答应下来，陪伴在苏恒身边。
一边朝着血煌山的深处行走，一边耐心细致的开口解释血煌山的过往。
——
在血煌山外十几公里开外的一处小山丘上。
两个少年人也正在远远眺望着血煌山上凝聚着的烟云，还有缭绕升起的巨大云柱。这两个少年，左边手持长剑，面容冷峻的正是月狼神的后裔，太乙真人的弟子秦朔。
而右边那个心宽体胖，敞开胸怀的胖子则是惧留孙的弟子，名叫白邵。
这两人虽然都是少年模样。
可说话却都是一副老气横秋的姿态，十分怪异。
这是因为他们的师尊暂时接管了他们的躯壳，正在交谈，商量接下来的对策。
“怪哉怪哉。”惧留孙抓耳挠腮的开口道，“那小子比十年前杀死黄龙道人的时候更强悍了，成长速度简直不可思议，难道说当真被他从不可能当中走出来一条成仙路不成？”
“这世上的成仙路只有一条，那便是天尊走过的路。”
太乙真人不以为意的摇摇头，辩驳道，“除此之外的所有路，都是死路。期间的差别便是，有的路只能走两三步便走到尽头。而有的路则能走的更长远一些，但也并不代表着他能走通，到达彼岸。”
“或许，太乙师兄说的有道理。”
惧留孙说，“可天尊交代下来的任务迫在眼前，你我兄弟二人尚未恢复全功。即便是我们齐心协力，怕是也没有击败他的必胜把握，而时间越是往后推迟，变数便越多，师尊那里…也不太好交代。”
“强取不成，便只能用计…”
“既然师兄都这般开口，定是已经胸有成竹了。”惧留孙眼珠子一转，顿时哈哈笑道。
“这是当然。”
太乙真人脸上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微笑着颔首道，“师兄我若是没有定敌之策，怎么会冒着危险来这里找你。”
“师兄莫要和我卖关子了，快同我说说。”惧留孙催促道。
而太乙真人则是嘴唇轻轻开阖，显然是动用了某种类似传音入耳的神通，不过仙人的手段明显要比凡人武者高深不少，丝毫动静都没有向外传出。惧留孙侧耳倾听，时不时还微微点头，一张贼眉鼠眼的胖脸上渐渐露出笑容。(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