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鋳没有丝毫感情波动,只是淡然看着赵炳,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说道:『父王!这样挺好,至少不会让你觉得事情很复杂。』
『或许在不久的将来,我们之间……还有很多不一样的东西。』
『但是南疆不能在北凉的手下,我也不能在北凉徐平安的手下,我不甘心。』
这已然是赵鋳的心声,或许在这种放松的时刻,他才能将心里面的想法都说出口。
现在也是一样。
他死在自已父王的面前。
赵鋳继续说道:『父王!你就让我去做吧,或许,或许我真的会失败,但我不想被人诟病,我只是想做我自已想做的事情罢了。』
『至于伱们心里在想什么,其实我也能猜到一二,只是那些都未必是我心里的真实想法。所以不要强制加在我的头上。』
『父王,我,在这里,多谢伱一直以来对我的包容和理解。』
『可是作为你的孩子,我要做的事情,不能让您失望。』
赵炳怔了怔。
他想好的各种话,似乎在这一刻,都被拦住了。
他只是摆了摆手。
赵鋳已经退出了屋子,走到门口,赵鋳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喃喃道:『父王,有些事情,还是由我来做吧。』
『毕竟有些事情,伱不能去做的。』
『将来南疆到底是怎样的结局,至少……还能保住您的命!』
这一刻。
赵鋳的脸上神情凝重。
是呀。
徐平安南下,又怎会轻而易举的罢手。
就算是自已。
也不可能罢手。
毕竟在徐平安看来,南疆已经是瓮中之鳖罢了,再怎么蹦跶,都不能逃出他的手掌心吧?
赵鋳望向穹顶,然后再望向那座高塔的方向,面色阴沉,低声道:『活着真好啊!』
『只是作为南疆世子,又怎么可以独活呢?』
『徐平安啊徐平安,伱还是小瞧了我!』
此时此刻的赵铸心中也是十分地清楚,自已已经陷入了一个可怕的僵局,此时这种僵局,若是自已不处理好,只会继续挣扎在里面。
或许,这就是一个人真正要去做一件事情时的坚决决心。
但是在众人看来,很多事,似乎在这一刻已经开始变化。
或者说是开始有些不知所措。
越是在这种时候。
赵铸没有在赵炳的房间里面逗留,而是直接离开,此刻在他的心中,已经有了许许多多的不同。
而且这种不同,是来自于他内心深处的变化。
这种变化看似没有什么恐怖之处,可到处都展露着另外一种可能……死亡!
越是在这样的时候。
赵铸心中的愤怒其实就更加的强烈。
毕竟。
他已经在这里待了很久了。
或许越是在这种时候,就越是需要认真的对待。
赵铸同袁青山之间的合作,其实就像是两个受伤的人一样,此时此刻都已经必须要互相帮助。
两人之间的互相对垒,就像是互相的牵制。
赵铸望向穹顶,面庞之上露出了一丝笑意,整个人似乎在这一刻,已经变得十分地平静,似乎在面对任何一切的东西时,都已经没有之前的紧蹙。
就是这样的状态,着实令人有些无奈。
『也罢!事情就这样吧。』
『既然如此,我也不藏掖,徐平安……你想统一天下,我只想让南疆在我的手中,南疆的百姓,跟着我们南疆走了这些年,他们心存感激,你现在想一下子拿走他们,我又怎会拱手相让呢?』
『既然你想拿走他们,那么……总的付出点代价。』
赵铸又怎会甘心呢?
他现在走向了那座塔楼,脸上带着冷笑。
徐平安、徐凤年这两人他都见过,那是在北莽的时候,那时候三人还是要好的朋友。
现在……
时过境迁。
徐平安南下,南疆和北凉成了互相对抗的两方。
而且这种关系可能是你死我活的局面。
正因为如此。
因此现在的赵铸已经默默地在心里告诉了自已无数遍,必须要认真对待,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不久之后。
赵铸再一次地出现在了塔楼之上。
此时的袁青山,脸上神色凝重。
简之。
袁青山转头望向赵铸,询问道:『看上去,世子殿下似乎有些什么顾虑啊?』
『其实我很清楚,你现在所担心的无非是徐平安真正的实力,还有他不顾及南疆百姓的死活……到了那时候,咱的办法就功亏一篑。』
赵铸点点头。
袁青山笑了笑,『世子殿下有这样的想法,我心甚是欣慰。但是这都是妇人之仁,在你死我活的厮杀之中,就是自我断送。自古以来,沙场和战场都讲究一个字结论:「成王败寇」。至于这其中到底有了什么手段,其实没有人去在意。』
是的。
成王败寇。
四个字。
其中包含着太多。
赵铸自然是清楚的。
袁青山也清楚。
赵铸淡然开口:『咱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吗?现在想一想。咱的计划,是不是还有什么遗漏之处?需要我们尽快去补充,否则出现问题,你我都无法及时补救。』
『我不希望看到这样的结局。』
『袁先生,咱的天下,咱的南疆,怎么可能让给徐平安这样的人呢?』
在赵铸的心中。
徐平安就是一个谋反者。
袁青山幽幽道:『现在咱们已经别无选择,只要战事一开,我在这里便是主战场,我希望到时候殿下能一往无前,不能有任何杂念。南疆的气运都会加持在您的身上。』
『但是贫道事先必须跟您讲清楚,这份强大的气运,恐怕需要你自已承受带来的后果。』
『若是你不能承受,也可以选择放弃。』
闻言。
赵铸怔了怔。
他望向袁青山,狐疑的问道:『若是我中途放弃,到底会怎样?』
袁青山想了想,『死。』
长呼一口气。
或许早就已经明白这个道理。
想到了这个结果。
赵铸没有丝毫的退缩,咧嘴笑了笑,『看来的确是逃不过一个死字啊。』
袁青山盯着赵铸,说道:『去吧!有些事我说得再多都无济于事。你还是要仔细想一想,未来要怎么做。』
赵铸起身,朝着远处走去,心情似乎有些不错。
袁青山看着渐渐远去的背影,这位北莽道德宗的老道士,嘴角微微下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