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回真情帮助让闺房

话说金玉龙被趁断为中度脑震荡偏重,本来就感到恶心作呕。他一口气喝下一碗苦苦的汤药之后,便更加觉得不舒服。

杜小鹃问他要不要含一点糖。他说不要,因问有没有辣椒罗卜。

可周小鸾又说:“中医不是有服药时,禁吃辣椒菜的说法吗?如今要吃辣椒罗卜,是不是不合适?”

玉龙听了道:“是有这一说,我也晓得的,不过一时忘了。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吧。我这是脑神经系统的问题,需要静心调理,你们就不要为我忙乱了。”

小鸾道:“行,那就依你算了。实在不行时,我去请易医生,给你开点苯巴比妥或其他镇静剂来。”

玉龙不做声了,闭了眼,静静地躺在她二人怀里。略过一会儿,他又说:“行了,放我躺下吧。不然,你们两个都会被我压麻的。”

于是,女儿们慢慢地、轻轻地扶他躺下了。过了一会儿,他方慢慢睡着。

几个女儿们,共同守护着金玉龙,既不忍离开,又没有事做,更不能代替他,因此觉得有些无聊。

余桃枝在无事间,忽见她们为金玉龙换下来的衣服,还搭在那把椅子背上,心中便想:“他是个爱干净、讲卫生的人,这赃衣服若不洗,他要换时,换什么呢?乘现在没事,我何不帮他把这衣服洗了?”

于是,她问杜小鹃:“小鹃姐,你们家洗衣的脚盆和搓衣板,放在哪里的?”

小鹃道:“在前面阶沿上呢。”又问:“你要它做什么?”

小桃道:“我想帮他把换下来的衣服洗了,以便他需要换。再来,我们也好收拾一些。”说罢,便拿了他的衣服出去了。

易天霞见余桃枝在找事做,心中想:看来,眼下不必要这么多人在这里。而且,我们四个女孩儿中,他们三个,一个是护士,护理他是天经地义的职责。一个是营、连领导派来服侍他的,护理他也是分内之事。另一个则是这房子的主人,在这里护理他也无可非议。而我呢,虽然也是指挥部机关的人,又与他同属办公室,但护理他毕竟不是我的职责和义务。而且,我还有我的岗位应当坚守。

因此,她想到这里时,也说:“小鸾,我这六个小时的班,人家已给我代替了一多半。如今,我得回去自己值几个小时才是。否则,误了事,会要挨批评,受处分的。”

小鸾道:“说得是。小霞姐,你快去吧。辛苦你了,谢谢你帮忙!”

小霞笑道:“哟,看你话说到哪里去了?大家都是为的他,更是为的二龙口水库工程建设。所以,这又不是帮你个人的忙,你又何必谢我呢?”

小鸾一听这话,略觉有些不对头,也笑道:“虽然不是帮我个人的忙,但我是护士,大家帮助我护理他,也就是帮了我的忙,怎么不应谢谢?”

她停了一下,又笑道:“小霞姐,怎么啦?你这样一朵美丽的鲜花儿,身上好像也长了刺儿似的,这里挂一下,那里挂一下,该不会是玫瑰花儿吧?”

小霞笑道:“你倒非常敏感啊!不过,你们知道我身上有刺儿就好,以后才知道小心些,免得被扎到了!”一面说,一面笑着去了。

小鹃见了,暗自打了个抿笑,心中想:天下无有不散的宴席。如今他的危险期过去了,也用不着这么多人挤在这里了。他们三个人,一个是护士,一个是被派来服侍的,一个是同一个办公室的同事,都是应当护理他的。而我呢,虽然为他提供了一间治伤的房子和床铺,但护理他的责任和义务,毕竟与我没有多大关系。我如果过分热心了,可能还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同时,我也不能丢下我自己的职责不顾。看来,我应当视时抽身才是。

因此,等易天霞走后,小鹃也笑道:“小鸾,我们学校,一个星期的农忙假已经满了,明天就要返校复课了。等会儿吃了中饭,我就得回学校去备课,还要做些其他的准备工作。所以,我也不能帮助你陪护他了。”

小鸾道:“小鹃姐,谢谢你帮了我们的大忙!真的,要不是你支持我们,我们哪有这样方便,他哪有这样舒服,伤情又哪能好转得这样快?”

小鹃道:“借他地方住一下,不过方便他治伤而已,何足挂齿?再说,我们大家都是一见如故的好朋友,提供这一点方便,还不是应该的?”

她还特地说:“小鸾,你还没有看见呢,好多社员家,都是民兵驻扎得满满的,连脚都插不下去了!我们家里算什么?比起来,是最宽泰的了。”

小鸾道:“这说明二龙口人的思想觉悟高,大家是真心实意地支援水库工程建设!”

她顿了一下又道:“不过,小鹃姐你放心。你回学校去了,这里交给我就是:第一,不会遗失和损坏东西,否则照价赔赏。第二,不会把你这里搞得又赃又乱,我们会尽量保持这里的清洁卫生。第三,不会长期霸占你这闺房的,等小龙哥病情好转了,或者那边一有空位,我们就马上搬过去!”

小鹃连忙道:“不用,不用!”

小鸾问:“不用什么?”

小鹃道:“我说,你们不用着急把小龙哥搬过去!”

小鸾觉得奇怪,忙问:“为什么?”

小鹃道:“你看,第一,小龙哥现在是脑震荡的伤情,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疗伤。你们那边,哪里腾得出来?第二,我现在一般都住在学校里,很少回来睡觉。这不是正好可以让给他吗?第三,你是知道的,他们办公室住得满满的。小龙哥和小军两个人,只有一张一米六长、米把宽的床,还是一块黑板、两条板凳搭成的。每日里,他们不是这个睡不成,就是那个得要深更半夜地跑路,回到连队去睡。而我这里呢,空着也是空着,何不让他就在我这里疗伤?”

小鸾笑道:“呀!你这一说,倒是一个难以反驳的好主意啊!”又道:“可是,你一个女儿家的闺房,怎好让他一个大男儿长住下去?”

小鹃道:“何必考虑这么多?如今,这小小的二龙口,方圆不过十数平方公里,密密麻麻地驻扎着数万民兵指战员。许多人家,通共不过一、二百平方米的房子,一住就是一个连队,哪里还有什么闺房不闺房?谁家的人不与父母、兄弟、姐妹住到一间屋里去?我杜小鹃是个什么了不起的人,凭什么就要特殊些,定要留着一间‘闺房’,让它空在这里?”

她见周小鸾张大眼睛看着她说话,又道:“再说,我们几个相处的时间虽然不太长,但这一个半月来,也算得是好朋友了吧?既然是好朋友,为什么空着房子不让人家住?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你会顾虑什么‘闺房’不‘闺房’,因而不管人家睡不睡,伤不伤?”

小鸾听她说的,虽然不是满口的“支援”、“贡献”等大道理,但却说得是这样的入情入理、知心知肺,很是感人,便道:“小鹃姐,我只道你是个老师,比一般人要斯文客气些,又与我们相好罢了。谁知,你对我们竟是这样的一腔真情;而且,关照我们也是这样地细致入微。你真好!”

小鹃道:“‘好’什么?‘好’就不会等到今天才这样决定了!”她又说:“小鸾,你知道吗,我现在好后悔。”

小鸾问:“后悔什么?”

小鹃道:“我后悔,为什么不早些叫他住到我这里来?如果让他早住到这里,累了休息得好一些,身体和精神也就会好得多。那样,‘神仙土’垮塌时,他也许就会跑得更快一些,就不会被崩塌的土方冲击、埋压了!”说着,她眼圈儿又红了。

小鸾受她的感染,也泪眼模糊起来,说:“小鹃姐,你不必后悔,这怎么能怪你呢?小龙哥这人,我也看穿了。他今日不出事,明日也会出事的。就是明日不出事,也总有一天会要摊到他的身上来。”

小鹃忙问:“这又为什么?”

小鸾道:“因为,他为人办事太认真、太负责了。事情不办好,他是不会放过手的。出了问题,有了危险,他又总是会冲在前面。你说,一个人长此下去,哪有个不见红挂彩的?”

她停了停,又道:“俗话说,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你看,那些好人,那些英雄人物,谁不是非常认真负责的人?最终,又有几个不是出了事,吃了亏?”

小鹃点头道:“你说得在理极了。我也正为这些,替他担忧呢。”

要知后事如何,请看下一回:知人知面又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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