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回 堂前觅句留纪念

话说罗金凤听邹少龙说,他那“闭目赏芬芳”一句诗,是闭下眼来欣赏眼前的情景,方才得到的;便依他之言,闭下眼来琢磨了好一会,果然觉得很有些意思。而且,她也明白,那“芬芳”二字,与她自己是脱不了干系的。

因此,她淡淡地笑道:“我文化水平低,不懂诗;所以,体会不出什么来。”

可邹少龙是什么人?她这话如何瞒得他过?因此他笑道:“只怕言不由衷吧?有了得意之处,也不与我分享分享,这算什么知己,算什么亲密搭当?”

金凤笑道:“我哪有什么得意之处,还不与你分享?不过,我也生拼硬凑地想了几句话,说出来请你听听?”

少龙听了十分高兴,笑道:“好啊,你快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我正要我们两人都来几句,那纪念意义才真有意思呢!”

金凤笑道:“少龙哥,我不比你,想凑几句,是不容易的。所以,你不要催,也不许笑啊!”

少龙道:“行,我不催,也保证不会笑。你慢慢来就是。”

于是,罗金凤也念了四句出来:

丫头床前忙,公子睡眠香;不图赞赏频,但愿情宜长。

少龙听了,忙鼓掌道:“好、好、好,好啊!比我那几句还要强呢!”又道:“只是,”

金凤忙问:“‘只是’什么?”

少龙道:“为何要以‘丫头’和‘公子’相称?”

金凤笑道:“有的人睡在床上享福,还要人家女儿家来侍候。你说,这算不算‘丫头’和‘公子’的关系?”

少龙摇头笑道:“又像又不像。”

金凤问:“什么意思?”

少龙道:“说像嘛,形式上还真有点儿。说不像嘛,那还真不是一回事!”

金凤道:“怎么讲?”

少龙笑道:“你看,若是‘丫头’和‘公子’关系,从人格上讲,哪有这样的平等?从关关系上讲,哪有这样的亲密?从工作上讲,哪有这样的同任?还有,”

金凤笑道:“别还有了,只怕让你说半天也说不完。你只说,我这几句行不行?”

少龙道:“行,怎么不行?与我的几句,正好相配呢。”又道:“慢些,你等着,我去拿纸笔,把它写下来,以备忘了。”说着,起身便要去。

金凤忙阻拦道:“别去,别去!这是我们私下的小秘密,记下来做什么?要记,就记在心里好了,别淘那些力。”

少龙点头道:“你说得也是,还是你细心,要记就记在心里好了。”想了想,又道:“凤丫头,连你的四句在内,我都记下了,永远也不会忘记的。”

金凤笑道:“你想记就记着吧,可我是记不住的;等会儿出了你这个门,只怕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又道:“哦,还有,我要特地提醒你:别把个‘凤儿’和‘凤丫头’挂在嘴上。不分场伙地乱说,那是要惹是生非的!”

少龙笑道:“放心吧,我又不是三岁打两岁的小伢儿。不当这样叫的时候,我会严谨口风的。但私下里,我是不会错过机会的。”不知是带着浓浓的酒意、还是深深的情意、或者是两者兼有地笑道:“我的凤丫头,你说是不是?”一面说,一面喝酒。

金凤举目望他酒杯时,见里面酒已不多;若要喝时,完全可以一口就喝了。但他却舍不得喝似的,只在那里抿了少许一点点。

她明白,他这是在故意拖延。于是,她笑着催他道:“少龙哥,我们已经喝了不少的时间了,你把这口酒喝完了,再吃口饭,好放碗捡家什。”

少龙笑道:“哎呀,这口酒我喝不完了。我的亲密战友,帮我一个忙吧。”

金凤见他说话已是有些不着点,便想速战迅决地帮他喝了散场,因而答应他:“帮你一个忙可以,但先要把话说清楚清。”

少龙道:“什么话,你说?”

金凤道:“我帮你喝了之后,不许你雨再劝我喝,也不许你再喝!”

少龙笑道:“行,我们两个,都不许再喝了。要喝,以后有机会了,我们再痛痛快快地喝!”

金凤未等他说完,快捷地端起他的酒杯,一仰勃子就帮他干了。然后,她放下酒杯道:“少龙哥,我帮你完成任务了!你吃点饭压压酒吧?”

少龙有点儿意犹尽,笑道:“不吃了,早已饱了。”

金凤道:“你不是不舒服吗,那就喝点汤也好嘛?”

少龙笑道:“我病早已好了,汤也不想喝了。”

金凤笑道:“你这是生的什么病?搞得一夜没有睡,却又突然好了,还精神那么好,只怕、只怕、”不知她想要说什么,却又不好意思说出来。

少龙偏偏追问道:“说啊,只怕什么?”

金凤略显羞涩地笑道:“我说你病了,一夜未睡,怎么突然又好了?还精神那么好,只怕连老虎都打得死呢!”

少龙笑道:“是吗,我精神有那么好吗?若真有那么好,也得谢谢你啊。”

金凤道:“我又不是医生,为何要谢我?”

少龙笑道:“你虽不是医生,却是你把我的病治好了,比那些庸医生,不知要灵到哪里去了。”

金凤笑道:“胡说乱讲!”起身又道:“你真不吃也不喝了?那我就捡家什了。”

少龙笑道:“我来吧,哪能要你捡?”

金凤笑道:“你是病人,我是你媳妇儿请来侍候你的丫环,为何不能要我捡?”

少龙笑道:“我已病好不是病人了,你也早已解除丫环的身份了,如何还能看老黄历?”

金凤笑道:“既然这样说,那我们就一起来吧。”

很快,他二人就把家什捡完了。稍坐一会后。金凤便起身告辞要走。

他留她道:“这还不到三点呢,大早八早的,急什么?”

她笑道:“这还算急?前前后后,我今日在你这里呆了四、五个小时了。再不走,那不成了自己的家了?”

他笑道:“那好啊!我正要你把我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呢!”

她笑道:“还叫好呢!我真要把你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时,那这出戏就好看了——那还不闹翻天?只怕,这台戏的名字都不好取呢!”

他笑道:“怎么不好取?我现在就有了名字了!”

她问道:“叫什么?”

他笑道:“你不是说要闹翻天吗?那就叫《大闹二龙口》呗,或者叫做《邹少龙大闹二龙口》!”

她笑道:“你还大闹二龙口呢,到那时候,你就唱《大哭二龙口》吧,或者叫做《邹少龙赔情二龙口》,那还差不多。”又笑道:“莫留了。再留,只怕就会要生出一些是非来。”说着,人已走到大门边。

他也早已站起来,与她肩并肩地一面走,一面说:“真的就要走?也累了吧?要不,你睡一会儿,等蓉蓉回来了,吃了晚饭再走?”

她见他恋恋不舍的样子,心中感慨道:“还真是个多情种子。”其实,她又何常不想多留一会儿,甚至做个整人情,真的等杜蓉蓉回来,吃了晚饭再走?但她想到的是:今日她与他已是险些超越“红线”,只怕她回来与她见面时,不免尴尬,难以为情。而且,她还怕他心中死灰复燃,也未可知。

所以,她理性地说:“少龙哥,还是莫留了的好。你也知道,我还有两件事,下午应当去处理一下。还有,你的身体虽然好多了,但还是没有复原,也应当好好休息。再来,你已经好多了,我还留在这里做什么?不如走了省得人家说闲话。”

说着,她把他推在门内道:“你今日是病人,就不要送了!”

说完,她果断地走出大门去,来到禾场里,回头又对目送她的他说:“哦,少龙哥,差点儿忘记了,明天,你肯定是要去看你老庚的;我们一起去吧,约个什么时候为好?”

少龙道:“我看也不必赶早。我猜,他那里大约下午这时候要消停些,我们也要乘上午把大队里的事情处理好,才好放心去看他。我看,就约下午三点去,你看怎么样?”

金凤点头道:“行,就约下午三点到他指挥部,会齐了一同去。”又道:“你进屋休息吧,我走了。”说罢,她头也不回地一径而去。

如今单说邹少龙站在大门口,目送罗金凤走了之后,便一人坐下休息了一会。因为到底是病后刚愈,不免感觉疲劳。于是,他又去床上躺下,不一会就睡着了。等他一觉醒来起床时,已是下午五点整。

他想:蓉蓉母子们,起码还要个把小时才能回来,不如寻点事做一做。于是,他走到大门口,向外望去,只见门前堰堤上,她母子三人,正说说笑笑地回来了。

他心里一阵喜悦,高叫一声道:“田田、园园!”叫声未落,人已跨出大门,大步迎了上去。

这时,两个孩子也已笑着向他跑来。

蓉蓉则在后面叫着:“田田、园园,小心,别跑扳倒了!”

孩子们哪里顾得这些,早已跑到少龙面前,双双抱着他的腿叫道:“爸爸,我要你抱;爸爸,我要你抱!”

少龙连忙蹲下身去道:“好,我抱,我抱!”说着,他一手抱一个,站了起来,左亲右吻地。边走边问:“田田、园园,想爸爸了吗?”

两个孩子笑道:“想了,想了。”又回头指着后面道:“妈妈也想你了。她刚才还说:不晓得,你爸爸好些了没有?”

他转面笑对杜蓉蓉,嘴里对孩子说:“哦,妈妈那么关心爸爸,那你们要替爸爸谢谢妈妈哟。”说时,心中莫明其妙地升起一种愧疚感。

两个孩子则笑道:“妈妈,谢谢你,爸爸说!”

蓉蓉紧跟在后,见他父子们嘻嘻哈哈,亲成一坨,也是脸上挂满笑容,心中乐开了花。这时,她方答腔道:“你怎么跑出来了,不在屋里睡着休息?”

少龙笑道:“放心吧,我睡到刚才才起床,早已休息好了呢?”

蓉蓉问:“那,金凤呢?”

少龙道:“她吃了中饭就走了。”

蓉蓉道:“这个人,怎么搞的!我托她照顾一下你和家里,她怎么提前跑了?怕我们巴到她?”

少龙笑道:“哦,这可怪不得她,是我催她去的:一是我好了,不需要她在这里了;二是大队里还有两件事,需要她去处理一下。她走时还说:你回来了,一定会怪她说话不作数,做事有始无终,要我解释一下呢。”

蓉蓉笑道:“算了吧,也情有可原,怪她做什么?”又道:“中午,我们母子三人饭也没吃成,只一人买了一个桐子叶粑粑吃,早就饿了呢。”

少龙道:“怎么不多买几个吃?”

两个孩子回答道:“只有三个了,卖粑粑的奶奶。”

少龙笑道:“原来如此。那爸爸快去弄饭,别把田田、园园和妈妈饿坏了!”说着,他放下田田、园园,进了厨房里。

幸喜得邹少龙早已准备好,只半个小时后,他一家人便吃成了晚饭。

要知后事如何,请看下一回:大爱无疆当提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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