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孙显士带着雪儿去叔父家吃酒,在回自家的路上,险些儿被修渠人不规范的爆炮所砸中。他心中本有气,但见他们态度不错,又好心相问,便道:“还好、还好,托你们几位的福,意外地没有被砸死!”
他又责备道:“你们放炮,为何这样地粗心大意?你们不晓得,一个不小心,就会要炸死人?”略停了停,又道:“我的同志哥哎,给你们提个意见好不好?你们放炮,起码要有告示,要有信号,要有人严密地放哨才行!不然的话,你们迟早都要搞出大问题来的!”
那几个放炮人笑道:“是,是,是!同志,你说得对,我们会马上改正的!”
显士道:“那就好。”一面说,一面搀扶着雪儿走了。走去里把路远,他忽然觉得,右面臀部有些疼痛,走路也有点儿瘸。
雪儿见了忙问:“哥,你怎么啦?”
显士站着活动了一下腿脚,说道:“没事,走吧。”可是,他感觉越走越有些疼痛。他忍着痛,并在雪儿地搀扶下,好不容易才回到家里。
到家坐下后,在雪儿的帮助下,他将裤腰褪到臀下,想看看是什么问题。他转头向后,正看而未看清时,只听雪儿惊叫道:“呀!肿起来了!乌黑乌黑的,肿了好大、好高一块!”又道:“哥,我们快去医院里,请医生看看吧!”
显士自己也看清了,果然伤得不轻。但他却轻描淡写地说:“妹妹,莫大惊小怪,不要紧的。我自己清楚,没有伤筋动骨,不必到医院里去。”
原来,刚才在放炮现场,当乱石落下来的时候,有一块钵大的石头落在了他们里面的坎沿上,然后滚了下来,又落到了孙显士的臀部上。当时,他只是微微有些感觉。但由于事态紧张,又在麻木之中,便没有感到如何地疼痛。
幸好,那坎只有人多高,那石头从坎沿上滚下来,并未将他砸成重伤,也没有砸到脊柱或坐骨神经等要害处;否则,那就惨了。
雪儿见他伤得不轻,又问:“哥,那怎么办,肿得这么厉害?”
显士笑道:“不要紧,我自有办法。”
雪儿问:“你又不是医生,有什么办法?”
显士笑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你只帮我拿锄头来,我们到园里去。”
于是,他二人拿了锄头,搀扶着来到菜园里,先挖了一把韭菜肉根;后到园边上,又挖了一把野麻肉根,一并除去泥土须根,用水洗净了后,拿回屋里。
坐下后,他又笑道:“妹妹,前日我们摘来的那些黄枝子,这下正好用得着了。你去帮我拿一把来,好吗?”
雪儿答应着,立即拿了一把黄枝子来。
显士接了,把这三样都放到一个岩钵里,用一条洗净的短木棒,将其捣成了泥糊状。然后,他要雪儿取了一坨,帮他敷在他臀部的肿胀处。
他还告诉她:“妹妹,你用这药,先从周边把肿起的地方围起来,然后从四周往中间涂抹,直至涂满一层。”
雪儿问:“为什么要这样涂抹呢?”
显士道:“这样,就可以防止瘀毒散开。像这种跌打损伤和疮节丹毒等症涂药,一般都要这样涂才是。”
雪儿道:“哦,原来是这样。”又问:“哥,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显士道:“都是在部队时,我们班那老兵告诉我的。”
他二人一面说,一面把药敷好了。
雪儿便问:“哥,要包扎了才好穿衣。可又没有纱布,怎么办呢?”
显士笑道:“没有纱布有代替品。你只去把衣柜里的那个小布袋,帮我拿了来就行了。”
雪儿依言,拿来了他的小布袋。
于是,他从袋里拿出一副半新旧、洗得干干净净的绑腿来,取了一条,笑道:“妹妹,来,帮我的忙,先用张纸把药护着,再用这东西围起来包扎吧。”
雪儿笑道:“哥,你好像什么东西都有,什么事情也难不住似的,总有办法解决。”
显士笑道:“你还不知道,你哥的本事大着呢!将来,一定会有几多办法,让你幸福,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雪儿听后,不做声了;只敏捷地、麻麻利利地帮他包扎好了。然后,又用个大碗,把岩钵里剩下的药泥取出来装好,以备换用。
还好,幸喜得没有伤及筋骨;他这自采自制的药方,治疗一般的跌打损伤,效果也还很不错。因此,孙显士的臀伤,只换过两三次药,用了不过一周的时间就好了。
很快,又是一月过去,时间到了同年农历九月初九重阳日。那正是气候宜人的小阳春季节。
这日天气晴和,秋高气爽。早晨醒来,孙显士亲了一会雪儿,然后说:“妹妹,祝你生日快乐!”
雪儿惊异道:“我自己都忘记了,你怎么晓得,今天是我的生日?”
显士笑道:“你哥是神仙呗!这人世间,有什么事我会不知道?”
雪儿笑道:“我不信,你吹牛!”又扭着他的鼻子问:“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晓得,今天是我生日的?”
显士见她实在可爱,便道:“是三月间,我和你爹妈商讨我们的婚事时,你爹妈告诉我的。”
雪儿听了,立即阴了脸道:“啊,原来是那两个叛徒,出卖给你的!我说你怎么会知道呢!”
原来,雪儿对爹娘当初长着势利眼,怀着贪财心,瞒着她把她许嫁给孙显士,并狼狈为奸地帮助人家,秘密地实施暗嫁偷娶计,十分怀恨。直到如今,她心中仍存介蒂。所以,她称她爹娘是“叛徒”,他们的行为是“出卖”。
显士听了她这话,笑道:“妹妹,你本是一个很孝顺的女儿家,可这样说你爹娘,那是大大地不敬啊。”
雪儿道:“谁叫他们出卖我,破坏了我的美满姻缘,葬送了我幸福生活的?”
显士笑道:“你就别埋怨了,他们也是为了你好呢!”
雪儿生气了,说:“为我好?好个鬼!不是他们为我好,我怎么会被你软禁起来,过着囚徒般的生活?”又道:“啊,他们为虎作伥地帮助你,你就说他们好,是吗?还祝我生日快乐呢,没有起床就惹我生气!”还扭着他脸上的肉,笑道:“你是个最坏的大坏蛋!”
显士抓住她的手笑道:“好,好,好!我是个大坏蛋!我给你赔礼!”说着,他拉住她打了一个响吻。
然后,他二人又说笑一回,方才起床。
这一日,他们没有出工,吃过早饭后,便相邀到街上玩去了。先是到百纺门市部,他要为她扯布做新衣。雪儿不让扯,说:“我有衣穿,还缝什么新衣?”
原来,她除有两套装新的新外,她先前在家穿的衣服,她爹娘也托他哥孙显祖,全带过来了。
但显士说:“这是我为你过第一个生日,怎能不做几件新衣当礼物呢?”结果,他坚持给她扯了一套罩衣布,一套内衣布。
然后,他便邀她到汉剧团去看戏。于是,他们花了三毛钱,买了两张座位很好的票,进了剧院。那天白场,汉剧团演的是《穆柯寨》。其主要内容是:为破天门阵,杨宗保奉命去穆柯寨借取降龙木。但他打不过穆桂英,被她擒上山去,结果与穆桂英结为夫妇的故事。
从戏院出来后,雪儿很是高兴。显士问她戏好不好看,她回答:“好看!这出戏最好看了!”
显士问她:“这戏哪里好看?”
雪儿笑道:“这人世间,一概都是男人娶女人,就好像女人是件东西似的!可这出戏里,却是穆桂英娶了杨宗保,而且是强娶!你说爽快不爽快?”
显士笑道:“爽快,的确爽快!”
雪儿问:“那你呢?”
显士道:“我呀?那还用说,你爽快,我就爽快呗!”又道:“可是,有个人却不爽快了!”
雪儿问:“谁呀?”
显士道:“肚子呗!”又笑道:“我们去吃点东西好吗?”
雪儿道:“随你。”
于是,他二人寻到一个馆里,花了三毛钱,买了两碗水饺;吃完后,便回家去了。路过巷口拐角处他表姐那里时,他们便停下来,顺便给雪儿裁了衣服。完了,他还在隔壁代销店借了一个酒瓶,打了一斤米酒。
回到家里,稍事休息后,显士便端了一瓢鸡食喂鸡。雪儿见了道:“这时候,不早不晚的,怎么喂起鸡来了?”
孙显士道:“我有我的主意,你别管就是了。”他一面说,一面瞅个冷不防,突然一个箭步,上前一伸手,就抓住了一只大红公鸡。那鸡在他手里扑楞楞地叫着、挣扎着。他便左手捻住它的两只翅膀提着,走到灶房里,用右手拿了一个碗,放了些盐在里面,并加了些水;又一手提着鸡,一手拿着菜刀,并端着盐水碗走了出来。”
雪儿见了问道:“哥,你无故杀鸡做什么?”
要知孙显祖如何回答雪儿,请看下一回:雪儿微醉小寿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