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一别,多少年了?”
御书房的内阁之中,有两人把茶细谈,一是南梁皇帝,一是妙医圣手宗离。
“十七年了,你也老了。”宗离看着南梁皇帝已然花白的头发,内心无限感慨,“记得那年我入关之时,你尚且黑发。”
南梁皇帝用指尖细细的摩挲着茶盏边缘,“我也只有在你的面前,不用自称为朕,能真正做一会潇洒世人。”
宗离整了整身上粗布僧袍,“贺宁她······”
皇帝的手忽而钝了一下,眼中泛着一丝凉雾,“贺宁······走了。”
宗离的茶水咽了一半,放下杯子,却浮现一丝苍凉的笑意,“贺宁,她终是走完了人世这一遭,只是我这一身旷世医术,到头来却还是没能救得了贺宁。”
“贺宁,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我为了成全南北之和,牺牲了她一生的幸福。”皇帝始终对于贺宁心存愧疚,他依然记得贺宁出嫁时凤冠霞帔之下,泪流满面的脸和那最后一声“哥哥”。
“何时下葬?”
皇帝未作声,只是默默地看着那白玉的茶盏。
宗离不可置信的看了皇帝一眼,“难道,那北梁的狗皇帝,连一个风光的葬礼都不肯吗?”
“南北和平数十载,贺宁的死,必定会影响两国人心,贺宁,委屈了。”
“你!你连自己亲妹妹的一个风光大葬都不愿据理力争,她是南梁的公主,北梁的皇后,你到底在怕什么?”宗离终是忍不住了,冲着皇帝吼道!
“啪——”杯子应声而碎。
皇帝眼底噙着怒气,“我怎能不想!她是我唯一的妹妹!但是一旦破坏了南北的平衡,百姓怎么办?还要再回去那水深火热,尸横遍野的时候吗?”
“你——”宗离指着皇帝,禁不住的颤抖,“你眼里,果然还只装得下天下苍生!祁梁,当年你就是这么头也不回的选择了这江山,如今还是一样,我就不明白了,放下一次又能如何?”
皇帝突然没了脾气,软下声音,“宗离,你不懂,这是我祁家的使命,这是天命!我既然坐上了这个位置,我就要对这天下负责!”
宗离背着手站在床边,那难得的琉璃窗前,映出了两个争执的面红耳赤的人!
半晌,“宗离,你···能理解我吗?”
“我穷尽此生,都无法理解,但是我尊重你的决定,亦如当年我尊重你坐上皇位。”
“贺宁的事,我以后一定会想进方法弥补,眼下,真的不是时机。”
宗离低下头,盯着地上光滑的砖面,挤出来一句,“徒弟的事,如果能成,我会尝试理解你的。”
皇帝怔了一下,老狗果然还是老狗!
“我记得当时说过,如果你得了女儿,必定会拜我做师父,接了我这一身医术。”
“可是我都是儿子,要不你随便挑一个?”
“祁梁,你不地道!”
“我真的没有女儿!我的儿子们都很出色!”
“我不信!我就要个女娃娃徒弟!”
“不信,不信我也没有办法,我十三个儿子,就是没能得一个女儿!”
“祁梁,你没良心!”
“国师之位,考虑一下?”
“祁梁,你欠我一个徒弟,还想我做你的国师?扶虞国万两黄金,十车珠宝请我去,我都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