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文华殿,
夜色已深,皇城已经进入宵禁,
朱瞻基结束了一天在外的搜查,穿着锦衣卫的衣服就回到了家中,
与此同时,此刻的文华殿,
像往常一样,除了夜间执勤的人手之外,众多仆从早已沉沉睡去,
然而在书房所在,却依旧是灯火通明,
“完了,这下完了!”
朱高炽站在书房的桌案之前,垂足顿胸,神色焦急,
白天朱棣的一番话,直接宣判了朱高炽被彻底放弃,
撤掉太子之位不说,甚至连东宫属官都尽数解散,
可以说是,如果朱高炽不加以挽救,那基本上就是宣布,可以彻底打道回府,哪来回哪去,去顺天养老了。
一旁的太子妃张氏,看着在原地不断踱步的朱高炽,只能是出口劝说道:
“你这干着急也不是个办法,天色都这么晚了,不如早些休息,明日再想对策…”
朱高炽摇摇头,看着铺就在桌案上的老虎画卷,
自顾自道:“这如何睡?明日再想,明日就来不及了!”
身为朱棣的长子,在其身边耳濡目染,
朱高炽早就熟悉了朱棣的行事作风,
今日白天,对方的话内,杀机迸发去,没有半点作假!
建文旧部的刺杀,让朱棣的神经格外敏感,
太子朱高炽又恰好触了霉头,这才有此下场。
“再怎么说,你毕竟是陛下的儿子,陛下总不能要了你的命……”
张氏神色有些焦急,心情因为朱高炽的慌乱,也变得不安起来。
听到张氏的话,朱高炽连连摇头,叹了口气自顾自说到:
“你不懂!君臣父子,君臣父子!
先是君臣,然后才是父子啊!”
“这天下都是皇帝的,一个儿子罢了!”
手足相残同室操戈,
这在皇家,根本就是再常见不过的景象!
听到对方的话,张氏顿时哑口无言,
神色也是再没有了半点镇静,急忙上前拉住朱高炽的胳膊问道:
“那该如何是好啊?”
“我这不是在想吗?”朱高炽长舒一口气,
自从他从武英殿回来,就一直在思考对策,
甚至是不吃不喝,就困在书房没有出去,
但任凭他想破脑袋,也没想到半点的好法子,
朱棣给他的画,他接连题了两首诗,都并不满意,
找来幕僚商讨,题诗的内容也是乏味无比,
朱棣交代的任务没完成,如何解决困境也没想出来,
朱高炽的心头,就如同万千蚂蚁啃噬一般,一刻不得平静!
而在此时,书房的门被突然敲响,
“谁啊?”
朱高炽扬头问道,
“是我。”依旧透出丝丝稚嫩的声音传来,
朱瞻基推门而入,还没有完全长成的身体,穿着一身定制的合身飞鱼服,
没有半点出戏的感觉,
他自身的气质,让锦衣卫的服饰在其身上,显得十分相得益彰。
“瞻基?”
朱高炽看到来人,又察觉到对方身上格外显眼的飞鱼服,惊讶开口,
“你这衣服?锦衣卫?”
朱瞻基看了眼自己身上的飞鱼服,和仍然在腰间挂着的鸳鸯刀,
笑着道:“皇爷爷赏我的,让我暂时管理北镇抚司,调查刺客一事。”
朱高炽听罢,跟太子妃张氏对视了一眼,
双方都看出了对方的震惊,
那可是锦衣卫啊!天子近卫!
就这么说给就给?还是一个十几岁大的孩子?!
皇帝何时这么放心的下了?!
不等朱高炽继续发问,朱瞻基走上前去,
来到桌案旁,一眼就看到了上面摊开的老虎画卷,
顿时眼神一缩,
“果然…”朱瞻基在心中暗暗道,
穿越而来的他熟知剧情发展,老虎画卷的出现,
意味着朱高炽今早在武英殿应该被训的不轻。
但是表面上,朱瞻基则是装作毫不知情,
开口问道:“爹,娘,你们大半夜不睡,在这商议什么呢?”
朱高炽叹了口气,拍着朱瞻基的肩膀,语气沉闷的说道:
“今个我去武英殿找皇帝,你爷爷他先是给我一幅画,让我题诗。”
朱高炽指了指桌上的老虎画卷,继续开口道:
“我本是想着请辞太子之位,你二叔一直以来逼得那么紧,加上太子公务繁重,实在是累了……”
听到这话,朱瞻基当然知道对方只是去装装样子,
朱高炽向来以软弱一面示人,让所有人都觉得,他是可以随意欺负的那个,
但殊不知,相比赵王汉王,最被错看的,就是太子,
看似唯唯诺诺的外表下,是最沉稳最缜密的心思!
生平最擅长的,便是阳谋!
但是朱瞻基不能直说揭露,只是开口问道:
“然后呢,皇爷爷说什么了?”
朱高炽又是叹了口气,看了一眼旁边的张氏,
想了想道:“你爷爷要解散太子府属官!”
“还要让锦衣卫过来清查!”
“我在这书房里头闷了一下午,硬是半点法子没想出来……”
朱高炽重重叹了口气,
一旁的张氏拍了拍他的后背以示安慰,
朱瞻基只是静静地看着桌案上铺就开来的画卷,
淡淡开口道:“爹你放心,明日上殿找皇爷爷去,肯定相安无事!”
朱高炽听到这,一脸狐疑的看向朱瞻基,
意思是你老子我和那么多幕僚,都思来想去没办法,你一个小孩哪来的底气,
面对朱高炽的疑惑,朱瞻基只是微微一笑,
“我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