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昵向房间里看了一眼,白松还没有睡醒,他睡着的样子像一个冬眠的熊。她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决定转过身去不再回头,然后回手关好门,走下了楼。
她跟白松已经在一起一周左右了。她觉得张亿谋导演一直没有等到她的消息,也一定再找了其他女孩子。这样一来她就可以安心陪在白松身边,哪怕他们不去什么小城市,哪怕就还在演艺圈。
只要他们俩彼此喜欢,哪怕就算真的不能长久,又能如何呢?真正相爱的时候就要用力去爱,抓紧时间去爱,这才没有遗憾。
之前,张亿谋导演要拍摄一部叫做金陵十三钗的电影,正在选女演员。阴差阳错之下张亿谋导演亲自选定了倪昵做主角,她作为一个影视新人,这个机会千载难逢。
但条件是,要随张亿谋导演到全国各地去参加秘密培训,为期三年。培训成功结束后她才能得到这个资格。
具体在张亿谋导演的金陵十三钗里扮演什么样的角色,是主要还是次要角色,还是要看这三年在培训里的表现。
说是培训,其实更是牺牲。倪昵懂,谁能不懂?
要是换做从前的倪昵,她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但是现在她有白松。
这个抱着她告诉她,只要她肯留下来,他们就一起换个地方重新生活的男人。
是事业,还是爱情。她明白自己有得选已是幸运。
倪昵很矛盾,之前被白松发现跟张亿谋在说话也是在说这件事。
倪昵很喜欢当演员,她认为世界上除了父母之外没有什么事什么人可以阻拦她的梦想。至少在一周前的夜晚,坐在出租车里白松的旁边之前还是这样。
可是事实岂能如人尽料。
她没想到自己会为了白松而不去联系张亿谋,也没想到张亿谋能一直等她到现在。
当白松被剧组重新邀请回去饰演许褚时,她一个人在房间里,接到了张亿谋的电话。
“别傻了,你不仅是耽误你自己,你还在耽误白松呢。”
她没想到张亿谋大导演为了劝她能跟她讲一个小时电话,其中这一句,动摇了她。
是啊,我也是在耽误他。
那一天,倪昵在房间里哭了好久。为自己,也为她和白松有可能的未来。
“合作愉快。”
“谢谢张导提携,合作愉快。”
在机场候机大厅,身穿卡其色长款风衣,绿围巾的倪昵伸出手来,握住了有些黑瘦,布满血管的张亿谋的手。
“走吧,第一站我们去天山...”
张亿谋仔细看了倪昵的外形,招手叫随行人员帮倪昵拉住行李去办托运,他转头向飞机起落的巨大玻璃。他的脸上褶皱挤在一起,皱褶之间夹的都是满意。
白松看着手机里弹出的微信消息怔怔出神。
那是一张图。
倪昵站在一片绿色草原上回头,大风吹得她长发向后飞扬,她正用手去试图收拢乱飞的头发。再远处,是雄伟抵天的白色雪山。
天山很美,我很好。我参加了张亿谋导演的培训班,将来要做大明星。你也要好好努力,要比我厉害才行。勿念。
就这样短短几行,白松看了好多好多遍。
他不明白,不是过夜了心就给我了吗?
不是你的妈妈说过真心想要在一起结婚的人才会给他洗内衣裤?
“弟弟,你怎么啦?有心事?”
御姐风化妆师冯元元站在白松的椅子后面,正在认真的给白松上妆上假发。她虽然站在白松身后,但是明显感觉到白松的身体忽然非常僵硬。
“哦,冯姐,我没事,没事。”
“害,我能有什么......”
白松试图用自己最正常的语气说话,但抬起头再看冯元元的时候,眼泪自己止不住的淌。
“哎诶?我这是怎么了?我这是怎么了?”
“诶呦冯姐,对不起啊对不起。”
白松用手臂反复擦脸,把冯元元刚涂的一层底妆弄花了。
“哎,姐今年二十六了,什么都经历过了。”
“伤心的时候就哭呗,除非是对方不值得哭。”
冯元元扫到了一眼白松的手机,隐约知道上面是个女孩子的照片,对于详细的情节她也不好多问,只能尽力安慰安慰这个她比较欣赏的弟弟。
“许褚!许褚准备好了吗?许褚人呢?白老师?!”
休息室门外传来了高西西在拍摄现场的喇叭声。
“弟弟,要不这样,姐先给你化完其他部分的妆,这场戏你戴头盔应该也看不清脸,脸我就不给你动了。”
“导演那边叫你了,姐给你化完你先去,晚上姐请你吃饭,到时候姐开导开导你,也给你讲一讲姐遇到的错过的好人。”
职业化妆师冯元元二十六岁,戴上眼镜盘起头发的她气质上更接近女高管,她一面给白松粘好山羊胡戴好覆面盔,拍了拍白松宽厚的背。
“嗯。”
白松穿着全套铁浮屠形制的札甲,戴着对应的覆面盔,哗啦一声站起身。因为覆面盔的遮挡,其他人看不到白松的表情,也不知道白松还在止不住的伤心。
“佳妮,你看我穿这身铠甲怎么样?”
一米八几的禾润东站在张佳妮面前笑着炫耀,他身上一身的乌黑札甲,配上红色披风,此刻禾润东身上的颜色,确实有一点三国无双里吕布的味道。
“这盔甲真帅气,真威风!”
“润东哥哥穿这一套,我都有点不敢总看了。”
“怕忍不住的喜欢啊。”
张佳妮含羞带笑,熟练的夸奖着。她抬起眼睛微微仰头去看禾润东的下巴棱角,又装作不经意一样伸手掐了掐他的上臂肱二头肌。
这套业务她非常熟练,几下久把禾润东哄得开怀大笑。
“润东哥哥你穿了这套铠甲,就算白松来了也得怕你。”
“你这套铠甲怎么那么好看,造价是全剧组最高的铠甲了吧?”
张佳妮继续吹捧,她太明白男人喜欢听什么了。
“那是,高导演说了,全剧组最贵的甲就是吕布的甲,就是我身上穿这套。”
“毕竟我也是挺壮的一个猛男,我穿上那效果一定好啊。”
“不用理什么白松黑松,现在我叫他来了也白送。”
“哈哈哈哈哈。”
禾润东得意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