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很快写完了。
“你叫什么名字?”
“呃,我叫沈晚娘。”
寥寥几笔,陆莫焉把笔收了起来,等着墨迹干掉。
这时候沈晚娘站起来在屋子里走动了几步。
因为她闻到了一阵苦药汤的味道。
和隔间屋子只隔着一道缝补过的门帘,风吹过的时候沈晚娘隐约了看见里面的床上还躺着一个人。
“陆先生家里有病人?”沈晚娘轻声问道。
陆莫焉并没有回答她,“字干了,你该走了。”
“多少银钱?”
“五文。”陆莫焉仍旧冷冰冰的,神情甚至透着厌烦。
沈晚娘数铜板的时候忍不住道“陆先生,我其实也是学医出身,如果有需要要不然我来帮你的家人看诊一下?”
陆莫焉的眸子抬了抬,没有回答,把写好的信叠好递了过来。
然后就是一副送客的架势了。
这老头儿,果然性子古怪,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吓人的气场。
沈晚娘知道也怕待下去让老先生觉得讨厌,到时候留下一个不好的第一印象。
“那我先告辞了,一点点心送给先生,不成敬意。”
说完,拿着信就赶紧出来了。
而等她出来后,身后的大门也一下就关上了。
沈晚娘方才少了些紧张,拍拍自己。zusi.org 狐狸小说网
这时候霍君安和霍辰出来了,霍辰迫不及待的问,“娘,你事情办得怎么样啊,老先生有没有同意……”
“哪里那么好同意的,我进去也就是先稍微了解一下。”
沈晚娘说完又朝着胡同外面看了看,“诶,君安刚才遇到的那位大哥呢。”
“人家早走了。”霍辰说。
“你是不是看见了什么?”霍君安看着沈晚娘的样子,就推定她这回进去应该不是一无所获。
他们一块走出胡同上了马车。
沈晚娘道“我在里面看见了一个病人。”
“什么病?”
“那么老远的我哪儿看得出,我想着有没有晓得的人来问一问。”
沈晚娘坐在马车里东张西望了一番,突然觉得这条街有点眼熟啊,好像以前常常过来似的。
噢……
想起来了。
是原身,原身以前好赌。常常来镇上赌坊赌钱,而镇上的赌坊应该就在这条街了。
“君安君安,我想去赌坊看看。”她突然道。
这把霍辰吓了一跳。
“娘你又想干什么,你才多久不赌,你是不是赌瘾又犯了,你要是这样,家财岂不是又要被你败光了。”
霍君安也是愣了一下,但转过头来想了想,倒是笑了。
“爹,你干啥也笑?”
“笨小辰,你以为你娘是想进去赌吗?”
“那她想干啥。”
“她想进去打听这位陆先生的情况。”
“知我者君安也。”沈晚娘眉头一挑,“霍辰你小子还嫩得多呢。”
“……”霍辰是没想到这一层。
仔细一想,赌坊距这很近,里面的人又多,肯定会有人了解陆莫焉的情况的。
霍君安就依了沈晚娘了,“那小辰在这里等着,我和你娘进去看看。”
“我也想去。”
“你不许去,小孩子家家老老实实在车里等着。”
霍辰虽然心里不乐意但还是听话了。
赌坊就在这附近,他们很快走到了门口,赌坊外面飘着一个陈旧的旗子,上面一个龙飞凤舞的赌字。
一开门,里面立刻传出哗啦啦摇骰子和叫喊的声音。
里面有七八个赌桌,每个赌桌上又围着不少人,热闹的一般都是玩押宝买大买小的,旁边也有打马吊的,一边喝着茶一边打着马吊。
这马吊就跟现代的麻将差不多,四个人围在一块打得兴致勃勃。
“哟,这位夫人咋看着这么面熟呢。”一旁一个叼着烟袋的中年人走了出来,围着沈晚娘上看下看。
沈晚娘微微一笑,“方爷,咱们才多久不见,这么快就认不出我了。”
“是你!”
“沈婆……沈娘子……”方爷是吃了惊了。
这沈晚娘不是一个又丑又作的大肥婆吗。什么时候瘦下来了,还长得这么花容月貌的。
可五官还是那个五官,声音也还是那个声音啊。再则后面还跟着霍君安,他可都是见过的。
之前听冯驴子等人说了沈晚娘如今已经是老板娘了,她还没怎么信,这么一瞧,冯驴子还真没有骗他。
他立刻笑了起来,“沈娘子可是稀客啊,咱们可都是老朋友了。你这么久都不来咱们这了,咱们可都怪想你的。”
那是……
当然想她了,想骗她口袋里的钱呢。
这方爷上次五两银子买了沈晚娘卖的劣质激素药膏,本来以为他还会上门。没想到现在看着好好的,看来她的激素倒是意外的把方爷的花斑癣治好了。也是,激素虽然副作用大,但下药猛,一下把真菌给杀死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沈晚娘问了一句。
“方爷,不知道你的腿咋样了。”
“害,多亏了你的药膏呢,可真神奇,我天天用啊天天用,现在已经好了再也没有复发过。”对于这一点,方爷还挺感激沈晚娘的。
“那就好。”
“呵呵,沈娘子啊,来都来了,要不然晚上两把过过瘾。”
“唉,倒是想来呢,就是这最近遇到点事,可没空玩。”
“是啥事?”方爷竖着耳朵打听。
沈晚娘便把陆莫焉家里有病人的事情给他一说。
“方爷,不知道你晓不晓得这陆老先生家里什么处境。”
“是他啊……”方爷抱着胳膊嗤之以鼻的笑了一声,“读书读傻了,老呆鬼一个。要是我是他,我现在都到北州城当大官去了。”
“为啥这么说。”
“他念书出名那会我都还没出生呢,我记事的时候他已经中了举人了,到了衙门里去当差。当时是遇到了个什么案子,人家那大财主都给他塞了银子了,叫他帮帮小忙,可他就是不帮,还帮那群穷鬼。”
方爷说话的时候那架势沈晚娘就很不喜欢,他还一口抽烟叶子的黄牙透着一阵阵恶心的味道。
但为了了解清楚她和霍君安也只好忍着。
“反正把衙门里的差事丢了,只能灰溜溜的回来了。现在跟他那瘫痪在床的老爷子在一块相依为命,你说可怜吧好像也有点可怜。”
“但我给你们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我们这早一会儿找他来当个账房做做账,他连理我们都不理一下,你说他读了几句书傲气个什么,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