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歌的诚实程度是随着年纪的增大而逐渐增长的,越是想着人生已经过去不少,越是不会再浪费时间掩饰内心。
所以尹安言这么问。
他不假思索的就答了、
很简洁的两个字,简洁到似乎不应该发生这种场景的对话之中。
尹安言也带了点冲动,问完之后,对于陆长歌的回答她一时竟不晓得要怎么接。
但她发现陆长歌一直在看她,所以冲他害羞的笑了笑。
“那你……确定吗?”
“你等一下。”
等一下?
尹安言略惊奇的看着他。但见陆长歌闭着眼睛,捂着心,问:“喂,听到没,尹书记问你确定么?喔~那我知道了。”
随后陆长歌睁开眼,回答说:“刚刚问了一下我的心,它说确定。”
“噗嗤。”尹安言展颜一笑,如桃花盛开,便是在冬天也让人生出一阵暖意。
大概是蹲得腿麻,她又站起来,站在陆长歌身边看着飘向远方的水灯,“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有。”陆长歌看着她,“我也要你喜欢我。”
尹安言又开始脸红了,视线则微微向下瞥,“如果,我不喜欢你,干嘛还要问你呢?”
砰、砰、砰。
听到这句比较明显的暗示,饶是陆长歌也忍不住微微激动,心跳也不由加速起来。
至于脸上么,自然也是掩饰不住的笑意。zusi.org 狐狸小说网
但没能听到肯定句式,他有些觉得不够完美。
尹安言看他还在纠结,就继续说:“平安夜的时候,你说自己输了。其实你肯定会输的。”
“什么意思?”
“因为,在比谁对谁更好这件事上,我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你赢啊。”
陆长歌心头一下子被甜给腻满了,那句话怎么说的,恋爱中的人是最好的诗人!
“老陆!”
岸上,程永义和秦俊都在叫他。
尹安言赶紧把自己眉目含情的表情给换一换,表现得像个正常样子。
“我们去找他们吧。”
“好。”
回到岸上以后,程永义就说:“花灯都放完了,我们准备往中山路方向来走。估摸着得走个二十多分钟。能行吧?”
陆长歌问尹安言,“今天估计要走不少路呢,脚酸不?”
“还好。”她调整表情的功夫似乎有些差,此刻还是一直很不好意思的模样。
秦俊和程永义都有些奇怪,刚刚还好好的呢,这又不好意思啥?
但他俩管不了那么多。
安一欢也围过来问尹安言,同样没问出什么。
但这次再出发,尹安言反倒是进了女生队伍,不和陆长歌走了。
不知道这又是女孩儿的什么心思。
于是陆长歌就和李鸣走一起。
“今晚那边有什么活动?”他问李鸣。
“有个音乐秀,说是有明星呢。”
陆长歌本来还在想会是谁,打死他都没想到是唱《老鼠爱大米》的那个歌手。
这首歌在这几年传唱度极高,他们这14个人里面几乎个个都会哼唱两句。
于是大家拿着程永义找过来的小牌子,一边跟着唱,一边手中摇晃。
音乐声非常炸耳,热烈的气氛也带动着每个人,到后来唱什么都不重要了,只是随着旋律和节奏在跳动。
在这个过程中,陆长歌的情绪逐渐开始高涨,今天出门之前,他只觉得是一次普通的跨年。
根本没有想到,他不仅接到了拆迁的电话,而且还确认了尹安言的心意。
2006年,似乎有着了不起的结尾啊。
中山路的街头,人流越来越多,为了安全男生们开始用身体去护住女生。
尹安言重新回到他身边。
他们一起顺着人流,从中山路的这一头向那一头移动,直到某一刻,
砰的一声。
接着就是人群的欢呼和尖叫。
“是烟花!”尹安言指着天空兴奋的说。
砰,砰!
又是两朵绚丽的烟花升空。
城市的天空被这些绚丽的色彩点亮,它们与尹安言的笑容结合,成为陆长歌许久不曾忘怀的瞬间。
“再见,2006!”
不知道是哪位路人喊了这么一句。
陆长歌听得很真切,也很万分感慨,所以他也轻声重复了一句,“再见,2006.”
烟花下的尹安言万分美丽,她抿着笑容,一直指着天空中变幻出不同形状的烟花给陆长歌看。
“好开心呐。”
欢笑之际,她瞄到街边的商店有卖冰淇淋的,于是竟在大冬天说要吃三色雪糕。
陆长歌当然给她买了。
她舔了一口之后,冻得牙都要掉了,但是却哈哈大笑。
“你要不要试试?”
“好啊。”
陆长歌上手要接。
但是她一扭身子躲开了,“不要,我挖给你吃。”
就挖的她吃的那一盒,其实就只买了一盒,他们是一起吃的。
陆长歌看到尹安言这番表现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忘记什么叫少女的活力与可爱了。
比如现在,他很久很久都没有吃到别人喂给他的雪糕。
看到这一幕的只有崔兰霞和秦俊,其他人都走散了,秦俊还好,崔兰霞多少有些不可置信,“陆长歌好福气啊,有这么好看的女孩子给他喂东西吃。”
“这家伙。”秦俊也为他感到开心,所以没去打扰,牵着崔兰霞的手继续往前走了。
后来,308的众人开始互相发消息,因为太拥挤,很难不走散。
不过这样也好,既然走散,那就错上加错,今天这个特殊的晚上,有的人本来就不想回宿舍睡觉。
陆长歌自然不会管那些,他就带着尹安言在街头尝了一些小吃、又买了点儿纪念品。
这年头手机拍照像素很差,路边还有那种拍照收费的人,他们两个靠在一起,用热闹的左岸商业街作为背景拍了一个合照。
吃饱喝足玩得尽兴,再加上也有些累了,于是就开始计划返程。
李鸣还给他打电话,要集合起来。
陆长歌累得小腿发酸,根本不想再找他们去,就跟他们讲不用等自己。
“就我们自己走吗?其他人呢?”尹安言还奇怪呢。
“有的人会回去,有的人不回去,乱得很,我们还是自己回吧,没事的。”
“谁会不回去啊?”
这……
她都没往这方面想嘛?
陆长歌说:“安一欢、田若雪,你今晚肯定等不到她们了。”
“啊……”她惊羞的捂着嘴,“她们之前都没说呢。”
“这种事怎么明说?难道出门之前先在宿舍宣布,说姐妹们今晚我和男朋友出去?”
尹安言则忽然想到另外一个问题,就是陆长歌如果忽然提出也要出去睡,这怎么办?甚至,他虽然一直在说别人,但可能就是在暗示她呢。
于是乎坐在出租车的这一路上,她都心思不定的在纠结这个事儿,又害怕,又紧张,似乎又有些期待。
但实际上陆长歌一句也没有提,他也没准备提。
不过……
下了出租车从校门口往里走的时候发生了另外一件事。
他故意轻轻的碰了一下她的手,这一下触觉惊得尹安言快速看了他一眼,但她没有躲。
“我一直都在想,什么时候能牵上。”陆长歌尝试了一次之后,就抓了上去。
深夜的校园静谧无人,只有路边的路灯静静矗立,地上的两个分开的人影由长短变,又由短变成,最后两只手影融合在了一起。
可惜冬天戴着手套,感受不到少女肌肤的柔软与滑腻。
不过心头的悸动让即便是这样的接触也充满美好与暧昧。
“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陆长歌对这个问题有些好奇。
“我以为你知道。”她说。
“如果你不说,就算我有感觉,我也不敢相信。”
“为什么?”
陆长歌说:“因为真正的喜欢会让人自卑。这种自卑,不是觉得自己不好,而是觉得你太好。”
这话撩动了尹安言的少女心,只觉得骨头都要酥软了。
但再一细想,原来他会自卑吗?
她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意识,或许自己也应该再热烈一点表达吧,因为没有谈过恋爱,她不知道该怎么自处,也生怕哪里做的不好。
就比如她刚刚在想其他情侣不回宿舍的事。
所以等陆长歌送她到宿舍楼下,临分别的时候,她终是忍不住开口了。
“你等等。”
“怎么了?”
尹安言往前走了两步,眼神躲闪着说,“我们今天先回去。你…不要急,也不要多想,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陆长歌愣了愣,几秒之后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