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
刀劈斧凿的光滑崖壁之下,修竹杂木掩映之间,一个巨大的山洞出现在秦策一行人面前。
整个洞口颇为宽大,但除了入口附近稍显光亮,其余空间俱是给阴影笼罩着。
入口位置有明显认为修整过的痕迹,地面平坦,中心位置还架着火堆熄灭之后的灰烬。
此处整体颇为干净整洁,但面对着巨大的漏风面,显然只是用作公用大厅在使用。
秦策一行人赶到时,正好碰上有三个年轻人打扮的身影从通向洞穴深处的漆黑甬道向外出来。
领头一人举着一支火炬,身上的衣袍有暗淡的光泽流转,该是以特殊丝线材料织了小型阵法在布料之中。
跟在他后边的则是一男一女,身上是在没有什么值得秦策注意的特点。
这三个人境界修为一般,除了领头之人是个存气境初期靠后的样子,剩下两个跟班就着实不够看。
从他们身上不是逸散的血勇之气进行估算,一个锻体境后期,一个更是刚刚接触锻体修行而已。
收回肆意打量的神识,秦策侧头询问,“就是这三人?”
内门赶紧上前半步,“正是他们。”
秦策点了点头,又向他吩咐道:“你带着王师妹先看住他们,等我和沈师妹去洞内查看之后出来与他说话。”
内门当即俯首称是,领了命令便和王幼薇对了个眼神后率先往沉玉山汪家的三位修士位置大步而去。
迎面那支修真家族的队伍见黛山剑派的调查人员去而复返原本还打算上前打个招呼再寒暄两句。
却见先前交涉过的对方领队前辈此时正谨小慎微地陪着一位年轻人说话,一时倒不敢贸然上前,在不远不近的道旁靠下,默默等候这边动作。
片刻之后,黛山剑派一行人果然前后脚就向着他们走了过来。
“汪道友,你们这是勘验完了现场准备回去了?”那位内门一改先前拘谨模样,笑声爽朗地冲汪家修士主动打招呼。
“回前辈的话,我们的确是勘验完了现场,但却并非现在就要动身返回。”
那位领头的,也是一行中仅有的存气境修士悄悄看了与他们擦身而过丝毫没有停留的秦策与沈岸歌一眼,连忙收回目光陪着笑与那位内门说话。
“我们还要去寨内询问这些被害人的亲眷家属,才好回去与家主禀告。”
“如此正好!”内门颔首负手,“几位不如在此稍后片刻,待我这位师兄也去看完现场,再与诸位聊一聊对此间情况的看法如何?”
沉玉山汪家的三位修士顿时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强颜欢笑地应承了下来。
作为小家族的子弟,汪家带队那人如何不懂得人情世故?
面前这位黛山剑派的前辈虽是在与他商量,言语间却根本不容置疑。
况且,山州的修士哪个不知道,黛山剑派的称呼其实大有名堂。
既不是七星道宫那般以入门先后论资排辈,也不是万法门那般一切以境界说话,而是自成体系的按照身份等阶进行分类。
无论年龄境界如何差距,嫡传始终就是内门的师兄,内门就是各峰记名与外门的师兄。
他们已经得知,这位正与其说话的中年修士是黛山剑派内门弟子,那刚才他恭敬应对的那位年轻人身份等阶明显呼之欲出。
竟是一位巨擘嫡传。
这等人物要求他们留下来等候说话,哪怕沉玉山汪家并非黛山剑派下属的势力,他们倒也不敢不从。
……
模糊的交谈声已经给抛在身后不大分明。
秦策随手从石壁上取了一只粗制火把,与沈岸歌一道径直沿着山洞坎坷的碎石甬道前行。
很快,逸散的血腥气息便渐渐浓郁起来。
默念了一段内息闭气的口诀之后,秦策才以此沿着几处分岔岩洞形成的天然隔间以此看去。
亲眼见到的画面到底比文字与语言描述来的更具冲击力。
只见杂乱的稻草铺席之上到处沾染这黑绿色的半凝固粘液,各种血肉组织与残肢碎屑涂抹在石壁与岩岩之间。
活像饿疯了的独狼闯进羊圈大快朵颐之后的模样。
现场满目狼藉,比之秦策早些时候与同门们剿灭血腥祭祀时的场面更加过惨无人道。
“看样子,倒真像是给什么妖兽袭击过一样。”始终默默观摩这秦策一举一动的沈岸歌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为什么要把这种可能性排除在外呢?”秦策闻言,收回拨弄不明残片的右手,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一边给自己使了个清洁术,一边示意沈岸歌准备原路返回。
“其他几间洞穴不看了?”对方有些意外,指了指不愿处的几个漆黑窟窿。
“没有继续查看的必要了。”秦策轻轻推着她出了洞口进入甬道之内。
“我已经有些头绪了。”他轻描淡写地说道。
“秦师兄你已经想到这里发生什么事了?”沈岸歌微微一愣,旋即两眼闪烁起敬佩的光,“能否给我提点一二?我现在还是一头雾水。”
“等出去和汪家那几个修士问完话再告诉你不迟。”秦策冲回头看自己的师妹点头承诺。
他刚才在查看现场时之所以心中会冒出“饿狼入羊群”这样的比喻,就是他发现了一处颇有些古怪的状况。
尽管岩洞内血肉淋淋不可细辨,但他还是靠着最近才强化过的洞察力寻得一些蛛丝马迹。
那些看似混乱散杂的黑红绿物体当中,几乎没有内脏等器官的残骸!
其他组织都留在了现场,为何唯独这些无故消失?
显然是给袭击此地的家伙全部处理掉了。
顺着这个思路继续推想,秦策才会在沈岸歌说出“这里像是被妖兽侵袭一样”的话语时出言反驳。
眼下的状况,比起遭遇屠杀,秦策更倾向于这里是被妖兽祸害一通。
否则的话,局面只怕就要变得愈发棘手起来。
抱着这般头疼的想法,师兄妹一行两人再次回到作为公共大厅的宽敞主洞口位置。
见那几位修真小家族的子弟果然都耐着性子候在原地等他出来,秦策沉闷的心情这才慢慢调整过来。
他看也不看一脸恭敬地正向自己行礼的三人,特意摆出一副趾高气昂的态度微微抬着下巴冲他们吩咐起来。
“虚礼都免了吧!现在给我说说,你们都是什么人,来这里什么目的,以及是谁请你们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