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走到哪里不是众心捧月,人人讨好,唯独被谢策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冷待。
永宁气恼不过,愤愤走上前,可面对自己的喜欢的人又不得不软下来,“有什么不妥,我喜欢你,也喜欢这么叫你。”
谢策眸中已经有不耐,“那臣也只能愧对公主的厚爱。”
“你!”永宁何曾被这般落过面子,如果不是因为她喜欢谢策,早已经命人抽鞭子了。
“公主来看望臣的这份好意,臣心领了。”谢策低头整了整袖口,语气神情,无一不凉薄,“只是臣身体抱恙,就不多陪了,公主请便。”
青墨也在这时也回了墨云居,谢策从他身旁走过,“送公主出去。”
永宁看着谢策的背影恨恨跺脚,从小到大,就没有自己得不到的东西,谢策也不例外。
青墨可不敢招惹这个娇蛮的三公主,躬身恭敬道:“公主请。”
永宁冷眼剜向他,冷冷哼了声,甩动衣袖往外走。
等谢策彻底“病好”回到京兆府,已是小半个月后。
整整一日谢策都伏在案后,处理成堆的公文,待写完最后一册呈文离开府衙,已是夜深。
谢策没想到吕氏竟也还未睡,而是在等他。
吕氏素雅的面容上微微带笑,“我等了你许久。”
“母亲找我有事?”谢策语气平淡,身上裹挟着秋末夜里的凉意,愈显的人清清冷冷。
吕氏斟酌着话语,“今日我去了昌平侯府,昌平侯世子开年时候成的亲,现下夫人已经有了三个月的生孕,母亲就想着你也到了该成家的年岁。”
成家?谢策目光有一瞬间的停驻,旋即只淡淡说:“母亲,儿子如今还不想这些。”
吕氏猜到他会拒绝,便又笑着规劝,“你总要娶妻。”她言语试探,“你受伤的这些日子,三公主时常来府上看望,可见对你倾心,若你能娶公主,也是镇北侯府的荣耀。”
谢策起初只是随随听着,直到见吕氏一如当初为兄长安排亲事那般,想来左右他婚事,蹙了眉头说:“我与公主绝无可能,母亲亦无须在这件事上操心。”
他说得这般不留余地,吕氏脸色也有些不好看,“我是你母亲,我怎么可能不操心。”
谢策似是笑了一下,仿佛这是什么极其可笑的话,“我不是大哥,母亲过去无瑕顾及我,将来也照旧便是。”
“谢策!”吕氏拔高了声音,不敢相信这竟会是她十月怀胎生出来的儿子所说得话。
吕氏满目沉痛,同样是自己生下的孩子,为什么他就不能像他大哥那样,恭良温孝,反与她离心至此。
谢策眸光敛的更淡,“难道不是么?儿子受伤这段时日,母亲可曾来看过我一回?”
轻嘲的言语,竟分不清究竟是在对吕氏说,还是对他自己说。
吕氏喉咙窒堵,说不出一句话话,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她岂会不在意,只是她怕了,经历过一次失去儿子的痛,她害怕再次面对。
谢策见吕氏不言语,不怒反笑,他早都习惯了不是么。
谢策眉目平和如素,看得清澈分明,实则郁积浓戾。
母亲为了大哥日复一日不间断的诵经,顾雪嫣任他索取也全然是因为大哥。
对他,则都吝啬来看一眼。
“儿子乏了,母亲还请回罢。”
作者有话说:
第022章
太子遇刺一事还未落定,太后寿宴的日子却是日日推进。
此次乃是太后七十岁大寿,圣上孝顺,下令大肆设宴,百官入宫赴宴,四品以上命妇及子女皆恩赐随行。
雪嫣得知要进宫赴宴,心里难免紧张,她从未进过皇宫,而且这样的盛宴,谢策势必也会在场。
雪嫣满心纠结,不如她干脆称病不去。
可转念又一想,这是个难得与谢策说明的好机会,寿宴热闹,既避免了单独相见,谢策也不能又不由分说得来堵自己的嘴。
雪嫣觉得可行。
太后寿宴正逢秋末,风中的凉意让雪嫣不禁瑟缩,她拢了拢肩上的斗篷,随着顾玉凝和顾韫一同坐上马车。
顾韫见雪嫣坐在一旁来回搓着微凉的小手,到了杯热茶递给她,“喝杯茶就暖了。”
雪嫣吃惊看着递来眼下的茶盏,不自在地抬手接过,“谢谢阿兄。”
顾玉凝当即嘟嘴道:“阿兄怎么得只给雪嫣倒,我也要。”
顾韫顺手就把另一杯给她,“还能少了你不成。”
顾玉凝眉眼展笑,将茶接过。
雪嫣捧着热乎乎的茶,心里冒出些微妙的暖意,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与顾玉凝和顾韫的关系似乎也没有那么僵硬了。
她微微抬眼看向两人,顾韫常常是冷心冷欲的样子,但却细心无比,而顾玉凝更像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不饶人,实则却也护她。
顾韫给自己也斟上茶,轻呷了口,看向雪嫣:“你不必紧张,只当是参加寻常雅宴。”
雪嫣对他也不再戒备冷脸,捧着茶盏乖巧巧地点了头。
谢策与赵令崖一同从御书房出来,两人背手走下白玉石阶,面前的甬道上,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被宫女太监簇拥着而来。
女子看到两人明显一愣,身旁的宫人接连行礼,谢策拱手淡淡道了声:“见过宁妃娘娘。”
赵令崖亦微笑着行礼,“儿臣见过宁母妃。”挺直的背脊却不见丝毫弯下。
宁妃在唇边弯起一抹浅笑:“三皇子,世子。”她眸光望向两人身后的大殿,“本宫还要去见皇上,便先行一步。”
赵令崖适时开口,“父皇刚服了药,正小憩,母妃还是不要过去为好。”
宁妃眸光闪了闪,“这样。”
谢策目光掠过两人,意兴阑珊的对赵令崖道:“我先去宴上。”
走过御花园,谢策步子不自觉加快,他这些日子分身乏术,无暇去见顾雪嫣,同时他也觉得自己对她就是太好了,该冷着她些时日才是。
可此刻知道她进了宫,他浑身都上下叫嚣着想见她。
谢策咬着齿根发笑。
顾雪嫣啊顾雪嫣,你莫不是给我下了蛊。
谢策站在宴席入口,目光梭巡在官员家眷所在的地方。
与此同时,身负重任的心月也在着急张望。
谢策走到哪里都耀眼至极,心月一眼便看到了他,她深深吸气,打起十二分精神往谢策的方向急急走去。
心月眼不看路,横冲直撞,终于成功“不小心”撞到了谢策半边身体。
她慌忙跪下,右手压着左手,高举过额头行礼,“世子恕罪。”
谢策垂眸注意到心月袖中藏着的东西,淡淡道了声“无妨”。
跨步从她身边走过的同时,不着痕迹的将那东西收入袖中。
坐在席间的雪嫣紧攥着手心,忐忑地观察两人,看到心月站起身朝自己点头,她才怔松下肩头,颤巍巍的低垂下视线。
谢策从心月手里拿走的,是她写得决绝信。
还未到开宴时候,仁宣帝在御书房内批阅奏折,永宁公主则站在他身旁为他揉肩。
永宁弯腰窥着仁宣帝的神色,拖长了声音道:“父皇,永宁求你了,我与旬清哥哥是两情相悦。”
“即是两情相悦,为何不是他来求朕。”仁宣帝声音沉稳如钟,一语道破。
永宁脸上闪过窘色,跺脚不依,“我就是喜欢旬清哥哥,父皇您就替我们赐婚吧。”
这样一来,谢策就没法再拒绝她了。
仁宣帝瞥了眼自己最为宝贝的公主,“长安城里好男儿岂止一个谢策。”
永宁赌气道:“反正永宁非他不嫁。”
“放肆。”仁宣帝沉下声音。
浑然天成的帝王之气让永宁也是一惊,她忙跪地,“永宁知错,永宁不该胡言乱语。”她又咬住唇,不甘心地说:“可永宁是真的喜欢谢策,父皇不是最疼女儿了。”
仁宣帝看着跪在脚边的永宁叹了口气,若将永宁许给谢策,对镇北侯府来说是牵制还是助力尚且两说。
“此事容后再说,你皇祖母的寿宴就要开始了,你还不过去,像什么样子。”
永宁还想再说什么,一旁的内侍忙道:“三公主还是快过去吧。”
永宁这才不情不愿的行礼告退。
夏玉候在御书房外,看永宁气冲冲的出来,急忙走上去,“公主。”
永宁快步往前走又猛的停下步子,转身看着夏玉,眼里冒着不甘的小火苗,“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呢。”
夏玉脸色一变,几乎哀求地说:“公主,您是千金之躯。”
永宁如今哪还听得进这些,朝他摊手,“拿来。”
夏玉颤抖着手,把一个小小的纸包放到永宁手里。
永宁拿过纸包捏在手心里,眸光笃定,她就不信她得不到谢策。
谢策所坐得位置离雪嫣隔的极远,天色已半暗,她只能透过灯火朦胧看到一个轮廓。
不知是不是看错,谢策似朝自己看了过来,隔得太远,她无法看见他的神色,一时间心里像七零八落的砸进了碎石,跳得她呼吸都乱做了一团。
谢策看了那封信,应该能理解她。
她心神不宁地想着,连顾玉凝唤自己都没有听见。
“顾雪嫣。”顾玉凝不耐烦的拔高了声音。
雪嫣回神看她,茫然道:“阿姐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