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雪嫣擦干净一只脚,谢策握住她另一只湿漉漉的脚放到自己腿上,拿着巾子慢慢拭去上面的水珠。
雪嫣坐在床上抱着膝问他,“你去哪里了?”
她看谢策衣穿戴的挺整,好奇他深更半夜出去,会是什么事呢。
谢策凝着掌中雪腻腻的玉足,再想到赵珏是如何肮脏的觊觎着他的心头肉,低垂的黑眸内泛起森冷的寒意。
若不是因为留着赵珏还有用,他必定要他死得难看。
谢策敛起眸中的骇戾之色,抬眸又恢复了含笑温柔的模样,“去了趟书房。”
“骗人。”
谢策诧异看着轻抿着双唇,粉腮微微鼓起的雪嫣。
雪嫣拿手指指他的衣裳,“你连丝绦都系上了,还配了冠,若是去书房,你都是披个外袍就去了。”
谢策听着雪嫣头头是道的分析,一贯能言善辩的人,一时竟变得不会反驳了。
“骗人。”雪嫣又说了一遍,连带着把放在谢策腿上的脚都缩了回来。
谢策眼明手快,捉住她的小腿。
雪嫣想到他半夜悄悄走,现在又不说实话,心里生气,拿另一只脚踢他的手。
谢策也不含糊,连带着将她那条腿也握住,用了些力道把人箍进自己怀里,见她是真的不高兴了,心中顿生出些慌张,“不是要骗你,是怕吓着你。”
雪嫣倒是不扭着身子推他了,就是看着他不说话,脸颊还气呼呼鼓着。
谢策偏头吻住她柔嫩的粉腮,“确实不是去书房,是去教训个了混账。”
“是赵珏吗?”雪嫣想了想问,白天在船上她就感觉两人像是要起争执,谢策分明是生气了,赵珏讲话也很凶。
谢策看她一下就猜中,颔首默认,“囡儿聪明伶俐。”
“那你有没有事?”雪嫣关切问他。
那个赵珏一看就不是好人,她怕谢策吃亏。
谢策摇头,“囡儿不生气了?”
“你不骗我我就不生气。”雪嫣的小性子来的快去的也快,又安分的靠紧了谢策怀里,“下回你可以直接跟我说:囡儿,我怕你害怕,所以就不告诉你了。”
雪嫣仰头笑眯眯的看着他,“这样说就可以了,我最相信你了。”
谢策握在她肩上的手指慢慢收紧,目光中闪过极为复杂的神色。
雪嫣没有察觉异样,歪头靠在谢策肩上,打了个哈欠喃喃道:“如果连你都骗我,我就不知道能相信谁了。”
谢策手背上的关节绷紧发白,雪嫣说得相信彷若把他心放在了火上煎。
谢策低下眼眸,她还全身心信赖的靠在他怀里,全然不知他们之间的一切都是建立在他所构造的谎言之上。
雪嫣攥着他的衣袖摇了摇,催着他回答。
“嗯。”谢策从没有感到开口是如此艰难,静静注视着雪嫣微酡的侧颜,缓声道:“我怎么会骗你。”
连这句都是谎话。
郡守府。
赵景明听罢赵珏说得话,一双透着精光的眼睛瞪视向他,“底细查清楚了么?那行人入城才几天,就那么快就碰巧和你相识,你就没有怀疑?还如此轻易就答应为他牵线!”
赵景明的连番质问让赵珏一时哑然,看着父亲沉怒的脸,赵珏立刻起身,身下传来的异样让他略顿了几息才道:“我查过他们入城登记的路引,没有问题,而且既然是有心想通过我笼络父亲,会事先打听我的去向也不足为奇。”
赵珏看了眼赵景明的脸色,继续道:“那个陈七出手相当有诚意,况且如今也风平浪静,父亲就去见一眼,若是觉得不妥,打发了就完了。”
赵景明瞥了赵珏一眼,没有直接答应,看见他眉眼间的疲乏萎靡,冷声道:“又去了哪里胡混。”
赵珏挺直后背,“只是睡的晚了。”
眼里却浮出意犹未尽的色.欲,回忆起昨夜他现在还有些恍惚,总觉得不太真切,像是做了一场梦,但整个人又确确实实被耗的丹田虚空,赵珏想起进门时闻到的那股异香,大概是陈七点了助兴的香。
记忆中的爽快让他心猿意马,身下却蓦地感到胀痛,赵珏咧了咧嘴。
约莫是昨夜玩的狠了,他都这样了,那个弱骨纤形的美人只怕是被他做弄的几日都不能下床了。
等事成之后,他总要让陈七再把人给他玩上几天。
赵珏舔了舔唇问:“父亲,那这件事?”
赵景明思索几许,对赵珏道:“暂且先见上一面。”他又扬声叫来亲信:“去把底给我查清楚了。”
谢策这边很快收到了赵珏派人来传的话,赵景明请他去府上见面。
青墨在一旁道:“赵景明老谋深算,不同于赵珏那个蠢货,世子可要多安排两个暗卫跟随。”
“不必,他恐怕已经派了人在暗中监视。”谢策淡淡说着,掸了掸衣袍起身:“把人都留在宅子。”
青墨点头,“是。”
谢策只带了青墨一人赴约,郡守府外除了两个守门的护卫,并没有相迎的人。
青墨上前去递话,又等了一会儿,才出来个管事朝谢策拱了拱手,“这位就是陈公子吧,请。”
管事带着两人去道前厅:“老爷就在里头。”
“多谢。”谢策朝管事略一颔首,走进厅内。
赵景明坐在太师椅上,见谢策进来放下茶盏朝他笑看过去,和善的眉眼下暗藏审视。
谢策从容不迫的拱手:“陈某见过赵大人。”
赵景明笑道:“小儿提起陈公子,那是满口夸赞,今日一见果然是一表人才,年轻有为。”他虚抬起手,“坐。”
“赵大人过誉了。”谢策走到一旁掀袍落座。
两人客套过一番,赵景明便开始多番试探他的底细,所问之事,谢策皆对答如流。
知道赵景明对自己有了几分放心,谢策也不拐弯磨角,“想必赵大人应该也知道,陈某此次前来是有所求。”
赵景明手捋过下颌的须髯,高深莫测地看向谢策,“此事朝廷有明令,即便是我,也不敢做知法犯法的事,怕是帮不到陈公子。”
谢策心下冷嗤,赵景明还真是装腔作势的好手,他贪的还少么。
“陈某也知道赵大人为难,故而也绝不会让赵大人白冒风险。”谢策道。
赵景明还是摇头,“这可不单单是风险那么简单。”
谢策折起眉,看似十分苦恼,“实在是陈某那些货在海上漂了太久,耗不起,不然我也不会求到赵大人这。”
“只要赵大人肯通融,陈某必当厚谢。”谢策用手指沾了杯中茶水,在几上写下一个数。
赵景明眯着眼看去,眼中闪过精光。
“我也知道,要让商船下靠,不单单大人一人同意就行,需要上下打点。”谢策略做停顿,接着道:“所以,除此之外船上货物的两分利都归大人,不会有别人知道,而且不止这次,是将来的每一次。”
这世上哪有什么原则至上的人,无非是受到的诱惑还不大,遑论是赵景明这种贪财之辈。
果然赵景明变了脸色。
谢策微笑:“还请赵大人再考虑考虑。”
赵景明饮茶不语,谢策给出的条件太过诱人,他如何能放这到手的富贵飞走。
“大人。”赵景明派出去的亲信在屋外求见。
赵景明起身对谢策道:“陈公子稍等片刻,本官去去就来。”
谢策微笑颔首:“赵大人请便。”
走至廊下,赵景明压着声问来人:“如何?”
“回大人,属下已经查过,没有问题。”
赵景明目光一松,反身走回厅中,看向谢策的神色,已然没有了戒备,“既然陈公子如此有诚意,本官倒不好不帮这个忙了。”
……
在赵府用了晚膳,赵珏亲自送谢策出府,他走在谢策身旁意有所指道:“此番陈兄可要好好感谢我才是。”
谢策不动声色朝赵珏身下瞥去一眼,眸含讥诮,“待事成了再说罢。”
赵珏还想说什么,谢策已经走上了马车,他站在原地磨牙根,心里窜起的火没处宣泄,只得让人备马去了玉香楼。
深夜,玉香楼正是热闹的时候,随处可见衣衫薄透的妓子曳着身姿在楼内穿梭,弹唱的净是靡靡之音,混杂了让人耳根通红的潮浪之声。
二楼的一处厢房内,邀月从赵珏的两膝处仰起头,欲说还休的眉眼带着几分忐忑,抿唇道:“赵公子可是有些累了。”
赵珏抿紧着唇,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自己明明心里冒着火,为何半点不起反应。
商船下靠的日子定在三日之后,谢策部署完一切,等回到房中已经很晚。
雪嫣强忍着倦意,倚在床栏上翻着画本,见谢策终于回来高高兴兴的屈膝坐起身,“你回来了。”
谢策见她眼睛都熬的红了,顿生心疼,坐到床边张开手臂让她靠到自己身上,“这几日有些忙,等回去就好了。”
雪嫣点点头,“我们什么时候走。”
“三日后,等船下靠拿到证据,我们连夜就走。”谢策不想她操心这些事,手掌轻抚着她的发,“囡儿睡罢。”
雪嫣乖巧的闭紧眼不再说话。
等将怀里的人哄睡着,谢策才走到一旁洗漱。
商船下靠那日很顺利,谢策成功从赵景明手中拿到来往的凭据,只待天一黑便动声。
赵景明这边前脚刚回到府上,下人便跑来通传说是有人求见。
“是先头商船上负责押货的总管。”
赵景明锐利的眼眸一眯,“传。”
……
夜色渐沉,青墨一路走进庭院至正屋外道:“世子,可以出发了,船就等在渡口。”
夜色分外浓沉,抬头望天,不见星月,只有蝉鸣鸟雀声还在此起彼伏的唱响,使夜晚不至于过分萧寂。
谢策牵了雪嫣往院外走,刚走过中庭,他忽然驻足,示意众人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