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人丢走之后,常德就问了常谏事情的来龙去脉,听完之后还是忍不住骂常谏多事,“你说你,直接将门一关不就行了吗?还非要多此一举去问一下阿伯,难怪常兰骂你猪脑子。”
常谏也觉得自己这事情做的不太好,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想的,居然还傻乎乎的前去问管家,唉,回去后肯定是要被常兰骂个狗血喷头的。
常兰现在没有功夫搭理这俩人,马上就到中午了,她想着该做些什么给唐倩然吃比较好。唐倩然每次都只吃一点点,并且是每道菜都吃了一点,她也看不出来唐倩然的喜好来,偏巧常离又无意中提起过一句:“唐二姑姑的身体貌似不太好。”
也是,看看那身板,瞧着是好看了,蒲柳之姿,但是未免也太单薄了些,还是吃的白白胖胖的比较好,反正庄主他也不看人颜色。
唐倩然还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她一沾上床就很快睡着了,并且屋子里还点着管家送来的安神香,睡得很沉。管家过来看了一下,又问了常离几个问题,就嘱咐道:“好生照料着,若是有什么需要,不需要想我说,直接去库房拿了就是。”
常离笑道:“阿伯,这人还没有进门呢。”
“嘿,你这丫头,无论她进不进门就冲她对庄主的这份心我都不会委屈了唐二姑姑。”唐倩然这些天的表现管家是看在眼睛里的,对他们这些下人多是礼遇,哪怕这么多天了也没见着庄主的面,也不见唐倩然对着自己一行人发脾气。
常离是跟着唐倩然时间最久的,自然也是感受最深的,想当初她伺候贺兰惜时的种种难言心酸泪,再看看唐倩然处处省心的样子,自然是觉得极好的,她是不反对日后伺候这么一位当家主母。
只是庄主那里······常离觉得有些难办。
常离眸中神色变化,立即就让管家发现了,管家也知道她是想起来什么,就说道:“庄主迟早会想通的,贺兰惜那个女人是不配庄主为她浪费一辈子的,你不用担心,没事的。”
常离却是又叹气道:“但是阿伯忘了吗?我们还有个少爷啊,虽然离家多年不曾归,但是庄主续弦这种事情,他总会知道的,少主会同意吗?”
常离更加忧虑的是这点,“庄主就这一个儿子,行事时难免过问了少爷的意思,到时候若是少爷不同意,那又该如何是好?”
管家想想也是,道:“先让庄主眼里有了唐二姑姑再说吧,至于少爷,哼,这么多年来连个家书都不写的,庄主生病他在外面逍遥快活,真的是好得很!跟他那个娘一样没良心。”
管家言辞间多是对燕西辞的不满与指责,而这也是藏剑山庄这仅有十名仆人共有的心思。
管家想起来前院对事情,不欲多谈,就起身离开了。到了前面找了常谏询问,才知道中间还出了一次岔子,也没少埋怨常谏做事欠考虑。
“常谏啊常谏,庄主之所以派你前去看守庄门,是因为你行事严谨,处处瞻前顾后不容易出岔子,但是你有时候未免也太小心周到了。”管家苦口婆心的劝解道,“你就说说你这次的事情,亏得是没有惊动唐二姑姑,要是惊动了,你看我今天不扒了你的皮。”
常谏连连点头,一副听从教训的样子。管家又道:“那个女人再来,就跟现在一样,直接将人扔出去就行,若是再让她踏进庄子一步,仔细你的皮。”
常谏摸把冷汗,知道自己这一劫难过去了。
枝头的小鸟歪着头看着躺在自己前方的形容狼狈的女子,终究是忍不住好奇飞了下去,在她的身上跳来跳去的,似乎觉得很好玩,然后又看贺兰惜的头面闪闪发光,就蹦跶到脸上,去啄那些头面。
头面差不多都快被啄坏了,贺兰惜才悠悠醒转,意识还没有完全醒来,就觉得脸上有些东西,分量还不轻,移来移去的,顿时将她惊吓的魂飞天外。
贺兰惜向来是害怕虫子之类的,尤其是那种脚很多的,比如说蜘蛛和蜈蚣,看一眼她都觉得要窒息。
受了惊吓的小鸟瞬间飞走,贺兰惜睁开眼正好看见,气的抓起来手边的石子就扔了过去,当然是没有打中。
贺兰惜低声咒骂了一句,气过了头之后就觉得无尽的委屈,埋藏多年的郁气像是破了闸门的洪水,来的汹涌而又不可阻挡。
她这些年在武林盟的确过的不是很好,她嫁给莫沉隐之后,用尽手段也只有莫紫潋这一个孩子,还是个女孩子,据说当年莫沉隐守在她的产房外,一听说是女孩转身就走。
这一次武林盟联系江湖众多门派前去攻打离坟山,莫沉隐就找到她说希望自己可以说动燕归楼出手相助,如果对方帮忙,那么当年规定下的他余生不得离开藏剑山庄半步就作废。
贺兰惜知道自己要来找燕归楼时,很是激动,连着好几天都没有睡好,尤其是昨夜,直接失眠了,想着见了对方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如果自己向他抱怨莫沉隐对自己不好,他是不是会生气,是不是会找莫沉隐算账。
想的多了,就更加睡不着了,于是一个人站在窗前等天明,但是没有想到自己会受到这种待遇。
她非但没有见到燕归楼,自己还被一群仆人侮辱,甚至是丢出了藏剑山庄,到现在,连一只鸟也不放过她。贺兰惜狠狠踢飞脚边的一个石子,转身下山去了,莫沉隐他们就在山下的客栈等着她。
贺兰惜想到莫沉隐会见到自己这幅鬼样子,就有一种放火烧了藏剑山庄的冲动,都是那群贱人。
磨磨蹭蹭的还是到了山脚下的客栈里,莫沉隐本来就不对贺兰惜抱有太大的期望,无非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另外还想看看燕归楼对待贺兰惜还有没有那么一分两分的旧情。
没有哪个男人可以忍受自己的女人给自己头上戴绿帽子,当然燕归楼不是常人了,定力好的可以出家当和尚了。
如果燕归楼甚是恼恨贺兰惜也没关系,贺兰惜的另外一个作用就是给燕归楼出气用的,只是燕归楼当年都没有气恨贺兰惜所作所为,现在怕是也没有。
因为这般想法,当贺兰惜一身狼狈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他差点惊得站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你这是摔了跤?”
贺兰惜心有怨恨,又怎么会不将事情添油加醋?于是就回道:“是藏剑山庄的人弄得,燕归楼藐视你这个武林盟主的存在,于是就让一干子下人将我弄成这个鬼样子了。”
贺兰惜的话莫沉隐想都不想一点都不会相信,与其说是藏剑山庄的人弄得,还不如说是自己摔的来的可信。
莫沉隐心中一怔,说不准还真就是自己摔的想要嫁祸给对方。看这人身上也没有伤,除了只是头面坏了,衣服上有两个脚印外,就没有别的,身上沾染的全身污泥,也不知道摔在哪个烂泥坑里了。
莫沉隐问道:“燕庄主怎么说?”
对于贺兰惜的遭遇,莫沉隐一点也不关心,他最关心的就是燕归楼同不同意他的提议。
贺兰惜一窒,这才放低了声音说道:“我没有见到他,所以······”
“所以你什么也没有办成?”莫沉隐皱眉道,明明是不含丝毫指责怒气的语调,听在贺兰惜的耳朵里却是一阵心惊肉跳。
贺兰惜见人起身要走,急忙上前拉住了莫沉隐,求道:“我再去试试,你让我再试试行不?我真的能帮上忙的。”
莫沉隐已经厌恶了看见她在自己面前晃悠,对身边的侍从说道:“还不赶快带她下去,还嫌她在这里丢人现眼的不够吗?”
侍从急忙上前拉住了贺兰惜,将她拉着莫沉隐衣袖的手扯下,拖拽着往楼上走,谁知道莫沉隐又说道:“谁让你们往楼上走的?将她送回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莫沉隐看着贺兰惜的目光满是厌恶与鄙夷,让贺兰惜心里凉了个透彻,禁不住喊道:“莫沉隐你这个混账,你到底有没有心啊,我跟着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好歹也有苦劳吧,而你呢?这么多年来你可有前来关心过我一次?活该你看上的女人看不上你!”
莫沉隐见她还敢指责自己,本就是怒火中烧,直到听见了最后一句话,怒火嘭的一声就点燃了火药桶。
举起一巴掌就扇向了对方的脸,将贺兰惜的脸打的偏向一边,若不是有人拉扯着,怕是这一下的力道足以让贺兰惜摔倒在地上。
贺兰惜说着说着脸上就一痛,旋即脑中一片空白,只有耳边一阵响过一阵的嗡鸣声。过了好一会儿,耳鸣渐渐退去,意识回笼,这才发觉半边脸都没有了知觉,嘴里则满是浓郁的血腥味。
贺兰惜张了张嘴,稍微一动,那失去知觉的半张脸就嚣张的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一阵剧痛传来,省的贺兰惜忘了这半边脸的存在。
莫沉隐的手掌也有些发麻,看着对方的样子,就知道自己下手有多重,但是心里却没有一丝愧悔,谁准许这个女人提起来莫霓裳的?
谁都有资格提起就贺兰惜没有,当年若不是贺兰惜出的好主意,怕是莫霓裳根本不会跟谢散客认识,更加没有机会对谢散客情根深种,最后若不是这个贱女人出的主意,莫霓裳又怎么会死?
莫沉隐光是想想,都有种上去掐死对方的冲动,这些年来,若不是好歹还有个莫紫潋,他早就让这个女人下去给莫霓裳忏罪去了。
贺兰惜不顾撕裂嘴角的疼痛,放声大笑起来,自己这些年就是个笑话,笑话啊!全江湖的人都骂自己不知廉耻,抛夫弃子,改嫁他人,将自己骂的面目全非,连自己拼了命生下来的女儿偶尔也会对自己露出来一副嫌弃厌恶的表情。
两人的动静都不下,这一会儿已经围观了不少的人了,对着两人纷纷指指点点的,七嘴八舌的讨论着,推测着,很快就脑补出来一种正室发现丈夫在外面偷人的好戏来。
莫沉隐身高权重这么多年,自然是要面子的,沉着脸对那两个仆从说道:“你们还不赶紧带她离开?还想要她闹腾到什么时候?”
那两个侍从早就听说了莫沉隐并不喜欢自己的妻子贺兰惜,现在看了这么一出大戏,顿知是真的,小心翼翼的应答了,拉着贺兰惜就往外面走。
莫沉隐在后面又说道:“让她闭嘴,你们就不嫌聒噪吗?”
那两个侍从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只好一掌砍向了贺兰惜的脖颈,贺兰惜癫狂的笑声顿时戛然而止,人也无力的向地面坠去。
另外一人直接将人背到了背上向外面走,看两人恨不能抄起来轻功离开的身影,像是身后有什么厉鬼在索命。
莫沉隐冷冷看了周围貌似看戏还没有看够的人,精纯内力一动,就将众人震退三步,那些人顿时知道厉害,不敢再围着了。
莫沉隐想了想,还是决定下午亲自上山一趟找燕归楼谈事情比较好,贺兰惜那个女人,只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时间一溜便是下午时分,将近正午发生在酒楼的事情很快就被好事的民众传了一个遍,各种添油加醋各种编排扭曲,最后传到藏剑山庄的时候,常兰等一行人愣是没听出来这是说的莫沉隐和贺兰惜。
常兰还一脸感慨的说道:“真心为那个女子不值得,丈夫花心又暴力,这种男人就该一脚踹了,不踹留着过年包饺子馅吗?”
坐在她边上绣东西的常玉说道:“你没有听见那些人都说那个男的貌似会武功吗?要我说啊,那个女子也是够烈性,寻常女子面对着绝对的暴力,谁敢反抗?”
听到这里,一直默不作声擦拭配剑的常新就感觉有些不对劲,问道:“你说那男子会武功?”
常玉回道:“是啊,怎么了?”
常新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两人道:“贺兰惜前来这里定然不是她一人,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莫沉隐也来了呢?”
“并且,山下哪里来的会武功的居民百姓,方圆十里会武功的也就是我们藏剑山庄了。”
常兰想起来自己刚才还可怜那个女的,现在发现对方有可能就是贺兰惜,顿时没忍住,扭头弯腰,一溜串动作顺畅无比,没忍住呕吐起来。
常玉道:“说不定对方是江湖过客呢。”
“那也太巧了些。”常新向来被他们称作乌鸦嘴,基本上说什么就会中什么,这番话一出来,常玉也觉得有些想要呕吐,自己居然夸了那个贺兰惜,呕~
若真是贺兰惜,被莫沉隐那个小人打死也不为过,活该被打。
常玉连喝了好几口茶水漱口,噗噗吐在地上,骂道:“贺兰惜那个贱人居然敢卖惨!气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