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义山斜睨他一眼,“你也知道那些大派眼高于顶,鼻孔朝天。”
燕西辞也收了不正经神色,苦笑道:“师父,有事你就说吧,二师弟说那群人想要对付魔教,师父的意思呢?”
“我要是不去,在他们讨伐魔教之前,青城派先被人夷为平地了。”郑义山想起那些人的嘴脸,语气就急促起来,“一个个的鬼迷了心,就会盯着魔教的那些店铺产业,都不怕撑死。”
“师父的意思是干?”燕西辞的心直直往下坠去,大正午的硬生生打了一个哆嗦,只觉得有股子屑寒在体内肆虐,盘旋在心口张牙舞爪。
郑义山瞄了他一眼,哼道:“你倒是出个主意让为师有理由拒绝他们啊?我还没表态呢,他们一个个的就领着精锐弟子借着贺寿的名义逼迫我了,能不同意吗?”
顿了顿,郑义山缓和了些语气,接着说道:“千机教这些年也的确是行事嚣张了些,势力扩张的太快了,跟他们毗邻的峨眉山,岳山派已经被压得抬不起来头了。另外魔教也开始兴风作浪了,灭人满门倒是极少,杀人越货却没少干,尤其是那个大护法,这些年来手上虽然只有几条人命,却架不住那些人命分量重啊。”
燕西辞扯动了一下面皮,挤出来一个僵硬的笑来,孰不知看起来有多狰狞可怖,简直就跟咬牙切齿差不多,“师父,冤有头债有主,大护法不去杀害其他人单盯着他们几个,说不定就是跟那几个人有仇,江湖人,不就是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吗?”
郑义山目光一凛,想起来门中弟子说的,向来宽厚慈和的目光中多了几分严厉,“我听弟子说你是跟着一个打扮酷似魔教大护法的人出城了。”
“师父也说是酷似了。”燕西辞心里一咯噔,连忙解释道,“我那好妹妹被坊间话本子迷了心眼,向来爱扮谢流歌。”
“哪家的好妹妹?让为师见见。”郑义山却没有那么好蒙骗,见燕西辞一脸心虚,对那人的身份就有了几分确定,“我不管你跟魔教是何关系,尽早给我断个干净,省的学了你那死鬼老爹。”
燕西辞低头不吭声,他爹当年也算是名动一时了,在他跟谢散客的至交好友的身份爆出来之前,他也只是个三流势力藏剑山庄的庄主,为人木讷寡言,连媳妇都受不了他的寡淡跟着别人跑了,百晓生都懒得拿他做谈资,这样一个人委实没有什么可说的。
后来谢散客遭受正道追杀,燕归楼乱入世人眼中,一匹瘦弱老马,一把三尺青锋剑,八尺男儿,傲立古道一侧,独战三宗长老,硬生生击退敌人,一战成名。事后燕归楼碍于世人流言蜚语,发誓此生封剑不出庄,这才让天山剑派,凌微门,风吹湖三宗一笔勾销旧账。
对于燕归楼,郑义山不想多加评论,不管是脾气相投还是别的什么,他不允许燕西辞跟他爹一样和魔教有一星半点的关系。燕归楼能活着那是因为名门正派轻易弄不死他,燕西辞不过一初生牛犊,身份本就因为燕归楼的原因甚是敏感,若是传出跟魔教有染的消息,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
燕西辞面上乖乖应了,心里却在嘀咕个不停,自己的好妹妹怎么能让被人欺负了,肯定是要护着的,否则他爹知道了怕是要打断他的狗腿。
郑义山也不管他有没有听进去,有些亏只能吃了才知道是何滋味,一辈子不会再碰,他能做的就是提醒。郑义山直接吩咐他下山去召集弟子,告知众人五天后启程去离坟山。
燕西辞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不靠谱,但能在首席弟子这个位置上坐上这么久,自然还是有些手腕能力,不出半天就将一应事务安排的妥妥当当,包括宗内弟子听闻要跟魔教干架后的跃跃欲试或者畏畏缩缩的心情都照顾到了,该鼓励的鼓励,该敲打的敲打,确保众人不会冒失行事拖后腿。
端木传苏就跟着他跑来跑去,忙活到下午终于腾出时间来喝口水了,这才拽着燕西辞大倒苦水,一张嘴巴巴拉拉说个不停:“咱们这真的要跟魔教干上?不是我贪生怕死,好吧,我是贪生怕死,可我们宗门这些弟子,一个个的正值最好的年华,这一去可就难回来了。”
青城派不是什么大宗派,在江湖势力中只能算勉强排的上号的那种。在那次剿灭千机教之后,江湖势力就重新洗牌了,现在以天山剑派,凌微门,风吹湖三宗为首,北边的门派多听从天山剑派,中原地区则属凌微门,南方则归风吹湖。
青城派在那次讨伐中元气大伤,高手死了个精光,由原先的一流门派没落成了现在的二流门派,固守青城这一片,不争不斗更不对三宗称服,三宗向来对青城派看不对眼,这次也是寻着了机会,由不得青城派自己做主。
面对端木传苏的抱怨,燕西辞也就笑了笑,所有的心思在肚子里转了一个圈也没有露出一点声色,仰头看着万里无云湛蓝晴空,叹了口气,拍拍端木传苏的肩膀,无奈道:“听天由命吧,到时候放聪明点,别被那些虚名晃了身,胆小如鼠有时候也是个好品德,那些为了别人一两句夸赞就将命给搭上的,才是蠢货。”
端木传苏深有同感,他们这次派出去了一半的弟子,到时候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三成。端木传苏的眼珠子转了转,终于将话题转到了正确的方向:“大师兄这次也要去吗?”
“当然去,不去岂不是让人笑话?”燕西辞斜睨他一眼,看他那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就忍不住笑,“有话直说,又不是小姑娘怀春向心上人告白,吞吞吐吐的别不别扭。”
端木传苏正了正神色,难得认真的行了一个礼,恳求道:“我知道藏剑山庄跟魔教有些人情在,所以……到时候万一有了万一,希望大师兄不计前嫌救一下莫紫潋。”
燕西辞眼皮子一跳,笑意一点点的消失不见,盯着端木传苏来回飘忽的眼睛,不含丝毫感情的问道:“哪个莫紫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