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对我一阵胡吹猛侃,我倒没什么感觉。但仔细一琢磨,又感觉哪里不对,隐隐之中,总觉得还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我对他说道:“只要不是你小子故意编的故事,那就有的商量!”
见我态度缓和有松口的迹象,胖子大喜过望。连忙要把这次来找我的目的娓娓道来。
同时说道:“既然话说到这,这钱我就不着急拿出来了,我先替咱保管。”
我一把按住箱子,立刻明白这小子是想跟我玩偷鸡,为了请我出山,也是下了血本,这钱八成就是他的!
我打开他的手,让他赶紧步入正题。
胖子看着箱子,脸上抹过一丝尴尬,随即,他神神秘秘的拿出一张古旧地图,指着上面的一个标注,说:“这里可能就是龙泉古墓的具体位置,相传这龙泉水神奇至极。浸泡一个时辰可延年十数年,浸泡一日可保永生呐!”
我说那特么都是瞎扯,先不说龙泉墓定被闯入过不止一次,你可听说过哪位帝陵永保江山?那不过是古代帝王的终极梦想,没有实现的幻化之臆想罢了。
胖子继续说道:“老曹,你得这样想,如果你获得了永生你会大肆宣扬吗?你会让自己成为被研究的对象吗?”
我刚要反驳,突然想起胖子似乎话里有话,并非只有字面表层含义。
在战国时期,有一个边陲小国唤做龙泉国,号称是上古时期真正的龙族传承而至的后裔。
当时其它的边陲小国无非是战国七雄中各自的附属国,但龙泉国是个例外,它不但不依附战国七雄中任何一个,更是在群雄之间寻得一道夹缝,硬是摸索出一条不进不退的出路。
只不过秦国统一六国后,这边陲小国就莫名的消失了,好似得到某些信号,就此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这龙泉古墓巧就巧在与秦陵同一时代。
要知道,始皇帝穷全国之力打造阿房宫,帝陵兵马俑。更是集天下之兵器连铸十二铜人。
这是何等手段,若这龙泉国国君真的掌握了长生不老的天人手段,始皇帝自然不会轻易的放过他。
这也从侧面证实一件事,即便是龙泉国国君,得永生后都要躲起来,那换做平常人不则更是若然?
想到这个可能,我突然后脖颈一凉,莫不是那程玄清也获知了这终极秘密,依然存活在这世上千年之久?
看到唐代的书籍,大脑的潜意识都清晓书的主人定是早已西去。但刚才突然的想法却使我心中激荡不已。
再一想,即便是那程玄清真的活着,他此刻站在我的面前,我也依然无法判断出这就是一位活了千年之久的人!
如果是我呢?如果我去了那龙泉古墓,有幸浸泡了龙泉长生水,我会不会告诉众人我已获永生呢?
我想,那定是不会,我不但不会告诉众人,还得生怕被别人发现。我会找个地方躲起来,最好人们永远不要发现,我不会变老,我不会生病,更不会死亡!
神游之时,胖子在我面前晃悠三下才把我从杂乱的思绪之中拽回来。
我问他:“这张图你到底是从哪得来的?”
要是说这图是王胖子从别人手里淘来的,那是打死我也不信,这小子极其爱财,但只对到手的宝贝感兴趣,对于那些没头没脑,需要猜想的物件,他从不去作过多的考虑。我正要接着问他,门外,忽然又进来一人。
“是我的!”
我抬眼望去,来者不是别人,竟然还是几年前曾见过一面的熟人。
为什么说几年之前仅见过一面,我还称呼他为熟人呢。
因为他给我跟胖子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
我清楚的记得,是那年立秋的下午,胖子刚把淘来的几件瓷瓦器皿送到我这里,我正在鉴定品相,那人就不吭不响的进了我的敬宝斋,他斜背着一块破布,破布里面圆滚滚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见到我抬头看他,直接把抬起臂膀,破布瞬时脱手,一团紫黑色,带有坑洼的圆滚滚的物体就向我袭来。
当时我手里还拿着胖子送过来的宝贝,手里端着的是一件不知是哪朝哪代的青陶冗碗,眼看着不明物体急速袭来,胖子表现的自然比我还急。
要是我撒开手遮挡袭来的物体,这碗摔在地上,给疵了!算谁的?要是算我的,那以后跟我的买卖做起来,难免心生芥蒂。这明显不是他最想要的。
要是算那小子的,看这小子衣着打扮普通,他真能赔得起吗?
说是迟那时快,胖子摆动灵活的躯体,犹如五台山上的肥猴现世,右臂一展,硬是牢牢地在半空中把那怪异物体给稳稳接住了。
他是接住的快,放下的也快,几乎是接住的同时,就听到肥猴啸山,一声粗闷的京骂!*他奶奶的!
纵使胖子胆大包天,在白天看到这东西,也不得不惊出一身白毛汗,犹如被蝎子蛰了一般,把手中的东西甩在了桌子上。
那黑青发紫的圆滚物体,竟然是一颗早已干枯无比的古尸人头!
开业十数年,来这古玩当铺行,有卖怀表的,有卖祖爷留下的花瓶的,甚至有卖他老奶奶落在炕底几十年的裹脚布的,但就是没有卖人头的!
好在,当时我的店里没有其他客人。
我呼呵一声,立马叫胖子去关门,我则轻轻的把手中的冗碗放下,连忙对来人呼喊我的小祖宗。
来人一身黑衣,倒也显得干净利索,就刚才过去快半分钟的时间,他依然保持一只手垂下,另一只手背肩的单一姿势,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耍酷。
可,店里就我们这俩糙老爷们,他耍给谁看呢?
干尸的脑袋我已经看到,虽说我没下过斗,但对这些物件倒也不怕。
就好似医生第一次给人缝皮一样,缝纫这种活都做过,医生只不过是把手中开了档,破了孔的布料,换成了人皮。
此时拥有的仅是那种紧张刺激的感觉,对于害怕,是真的一丝一毫都不存在。
紧张的是这大白天的,一个死人头突然扔到我店里,要是被旁人看到,那可真是裤裆里崴泥,不是屎也是屎了。到时候拉到局子里,就算人头的事儿说的清楚,可这胖子刚送过来的新鲜玩意,可就说不清了。
再说这刺激,由于我干的就是这个行当,所以见到的大多是原本陪伴着他们数百年,甚至上千年的明器。此次突然见到“真正的主人”,还是新鲜刺激感更多!
那人头滚落在桌子上,双目极其凹陷,只剩一层黑紫色干皮包裹着眼眶的轮廓,一时却难以分辨是何朝何代的古旧干尸。
那小哥听着我一声一声的小祖宗叫着,人家是连眼睛眨都没眨一下,只是对我冷冷说道:“烦劳开价。”
这时候,胖子已经关好门开始往回走,看他撸袖子,架膀子的样子,就知道刚才发生的事儿让他极其不爽,只听胖子顿时叫骂道:“我说你个孙子,阎王的裤裆你也敢掏,是嫌阴曹地府里面的小鬼儿忒少了么?知不知道你胖爷我那几件宝贝值多少钱?砸坏了,你他娘的赔得起么?
还有那跟从粪坑里掏出来刚晒干似的死人头,你拿来唬谁呢?知不知道胖爷我下过多少斗,见过多少...“
我知道胖子嘴上没个把门的,这是典型的不打自招型。
人家还没开口,就把自己下斗翻尸探宝的事儿说的是一清二楚,来的这小子若真是个二五青头,把胖子给举报了,他进去吃枪子不说,还得把我给搭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