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卧底的第一次考验(下)

每晚八点的大课被张安平挪到了中午。

学员们集中在匆匆改建的刑讯室外面,坐等张安平的授课。

“今天给你们上一课——刑讯课。”

张安平在移动黑板上写下了刑讯二字后,道:

“作为一名情报人员,刑讯是必不可少的科目。”

“抓到敌间,得用刑。”

“被住,自己得受刑。”

“所以,这一课非常的关键——”

张安平拍拍手,林楠笙和余则成将名为尹黎明的受刑者架了过来,放到了早就准备好的刑讯椅上。

“刑讯的目的是获取情报或者让其为我所用。不管前者还是后者都分轻重缓急,轻、缓的情况下,我们要以保护受刑人的生命为主。重、急的情况下,则是以快速获取为主,这种情况下,我们不需要保护受刑者的生命。”

“现在的这位是一名共党,他的情报已经失去了效用,所以就拿他当范例——都看着他,不要躲躲闪闪!你们是情报人员,不是学生!施刑和受刑,是你们未来必定要接触到的东西!”

喜欢听张安平的学员们,这一次却异常的抗拒,面对一个折磨的不成人样的同胞,除了极少数的恶魔,多数人都是不愿意看的。

但张安平却用前所未有的厉声呵斥,强迫学员们注视这位坚强不屈的地下党。

“我现在讲的主要是轻缓类的刑讯,这种方式主要是通过摧毁受刑者的意志来达到目的,时间会很久,但效果通常都极其斐然——”

【玛德,看了N多的刑讯资料,我自己受不了了。大家脑补吧,这玩意不写了,写出来估计容易404。只能说地下党真的是铁打的,这种非人的折磨居然都能扛过来!搁我的话,我怕没轮到美人计我自己就招了……】

张安平花了足足四个小时,讲述了超过10种折磨人的刑讯方式,听得学员们脸色煞白——因为只是试验,每种刑讯方式并没有在受刑者尹黎明的身上持续太久,但仅仅是短暂的体验,也让学员们心寒。

“这种见效慢的刑讯方式,最佳的用途是策反。”

张安平讲述道:“当受刑者的意志被击溃后,策反会变得很容易。而当一个人的底线被越过一次后,你就可以一次次的越过他越来越低的底线,直到将他变得彻底没有底线——策反在这个时候也就完成了。”

“这样的策反人员,会比你更狠毒——党务处这样的人不少,他们以前是共党,当他们背叛共党以后,对待共党时候,会比别人更狠毒。”

“所以,碰到这种人,不想吃太多皮肉之苦的话,最好不要落到他们手里。”

李崖站起来问:“老师,您说的是反刑讯吗?”

“对——同学们,切记,反刑讯的最好办法不是死扛到底,而是不要落到他们手上。”

李崖追问:“如果不小心落到他们手上呢?”

“这是接下来要讲的——现在就谈谈吧。”张安平指着又被摧残了一通的尹黎明:“他很顽强,到现在什么都没招。”

“但九成的人,做不到像他这样!”

“恐惧痛苦是人的本能,所以刑讯是首要之选。”

“被刑讯者很难扛过不计生死的折磨。”

“最好的办法就是招,招了找机会去死,因为相比于刑讯的折磨,死其实是最简单的事——当你不愿意背叛的时候,死亡是最佳的选择。”

“招?”

一众学员目瞪口呆,老师居然让他们招?

张安平在黑板上写下“目的”两字。

而后继续说:“刑讯的目的是获取情报,当你嘴里有他们想知道的情报的时候,你就有了接近死亡的机会。”

“假设我被抓了,在酷刑下我扛不住了,可我不想背叛,又不想继续被虐待,那怎么办?我招啊!”

“我会用事前准备的假情报来为自己争取机会,我甚至会在提前准备一个据点,如果他们需要我带路,我会带他们去这个据点,在据点用留下的后手,达到找死的目的——不要觉得可笑,当你承受不住刑讯的时候,死亡是难以奢求的解脱!”

张安平指着尹黎明:“你们觉得对他来说,活着好还是死亡好?”

学员们沉默起来。

对这个人来说,死亡真的是解脱。

“那作为施刑者,我们的目的就是让他活着,活着才能接受我们的摧残。”

张安平示意开山大徒弟许忠义站起来:“你在明白了我让你请大夫的原因了吗?”

许忠义吞咽口水,连连点头。

“医生检查过他的身体了,说他现在情况还凑合,不会一折磨就死——尹黎明,给你一个机会,告诉我你知道的所有情报,否则……”张安平面带威胁的看着尹黎明。

“做……梦!”

尹黎明冷冰冰的看着张安平。

张安平不以为意,笑道:

“那就开始接下来的内容!”

“接下来我讲讲重、急类的刑讯方式,这类刑讯的目的只有一个,快速获取情报。”

“我们不需要考虑受刑人的生死,只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用到最多的手段,摧残他们的意志,获取想要知道的情报。”

“我最开始打算找日谍来达成目的,但处里的日谍还有用,所以只能从他开始——施刑前要注意从最疼最脆弱的部位开始,我建议从指头开始。”

“如果条件允许,就从拔指甲开始,如果不允许,就捶碎一节节指头,一节节的捶碎,不要一根根的捶碎!”

学员们纵然接受了四个小时的刑讯教育,但这时候依然为这种刑讯方式胆寒。

十指痛连心!

一节节的敲碎,这得多疼啊!

张安平喝道:“都睁大眼睛看好了!谁要是闭眼不看,接下来的让他来!”

学员们颤栗。

张安平不紧不慢的将尹黎明的手绑在椅子上,将一根手指单独绑着,随后捡起了地上的锤子。

锤子高举。

尹黎明绝望的闭眼,死死的咬住了牙齿。

锤子砸落,尹黎明惨叫起来,但几秒后却顿住了。

因为没有剧痛传来。

他睁开眼才发现,锤子并没有落在自己的手指上,而是砸在了椅子的扶手上。

张安平余光注视着尹黎明。

他确信,这人没问题,不是党务处丢出来的钉子。

因为他用四个小时的刑讯向他灌输了我说到做到的概念,在面对捶碎手指时候,尹黎明依然没有自曝,这说明他真的是地下党——这样的人绝对不可能是党务处的特务!

张安平环视学员。

很多的学员都违令闭眼了,没有闭眼的只有不多几人,就连郑耀先都闭眼了。

很明显,他犯了一个卧底最不该有的错误,好在目前的郑耀先还能轻易搪塞过去。

但比起未来风光无限版的六哥,此时的他还是差太远了。

张安平感慨的同时将没有闭眼的几人一一记下。

心道:

这些人要么是心理变态,要么就是嗜血的怪物——以后绝对是军统的铁杆份子,绝对不可能成为自己的同行者。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听不到惨嚎的学员们缓缓睁眼,当他们看到尹黎明无措却完好的坐在刑讯椅上后,纷纷露出的了疑惑和不解,还有长舒一口气——

张安平是他们梦寐以求的老师,风趣、温和、义气……

那些能加在任何老师身上的美好形容词,都可以加在他的身上。

他们中无数的人不希望自己的老师变得像魔鬼一样。

张安平能理解学员们对自己的美好期盼。

但很抱歉,他是卧底,他必须要有自己的人设。

残忍、反赤是必须要有的性格。

他噙着冷笑注视着这帮学员,许久后才道:

“这就不敢看了么?”

“如果战争爆发,我们的敌人会比我刚才的行为凶残一百倍一千倍!”

“如果连这点小场面都无法接受,那我只能说:

你们就是一帮废物!”

“人我交给你们,你们分成十组,在未来十天内换着花样的审讯他——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人我要活的,情报,不管是过时还是不过时的,我都要见到!”

“余则成、许忠义、顾雨菲、林楠笙你们再找20个同学,组成第一组,负责明天对他的刑讯。”

“李博涵、李崖、宋孝安、宫恕,你们再找20个同学作为第二组。”

“赵简之、陈朋、齐思远、于秀凝,你们拉20个人为第三组。”

张安平随意的划分了十组人,并将这些分组暂时固定下来。

学员们一脸愁容。

还是要……实操啊!

……

将尹黎明交给了学员们以后,张安平就将范仁正“请”到办公室,开始请教他有关共党的问题。

“旁听”了几个小时的范仁正看张安平的目光就跟看见魔鬼一样,有问必答,态度极其卑微——他来之前只知道这位叫瘟神,一个人让党务处吃瘪,但现在才知道,这位不仅仅是瘟神,而且还是恶神啊!

根据范仁正所讲,吉兴照相馆他虽然是老板,但重要情报、信息都是通过交通员尹黎明之手完成的。

地下党江苏S委的高层他只见过寥寥几位,就连名字都不知道。

其他地下党他倒是知道一些,在张安平的要求下他说出了自己知道的讯息。

一共7名有住址、姓名的地下党。

调查岑庵衍回来的陆桥山整好旁听了询问的全程,看到范仁正报出的名单后,兴冲冲的道:“老师,咱们去抓共党?”

“别傻了,你觉得党务处会把肉留给我们吃吗?”

陆桥山这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道:“我想简单了。”

“有这个心就好——那谁,你带范先生下去休息,桥山,给我说说岑庵衍在报社的情况。”

陆桥山直接掏出一本笔记本,恭敬的递给张安平:“老师,这是我的问询笔记,一共请教了十多位报社员工,他们都做了签名。”

张安平拿过来翻看。

工作能力评价比较正面,但对私生活比较鄙夷,另外还有几人强调岑庵衍不可能是共党,说岑庵衍是报社有名的反赤份子,最近多则有关赤党的报道都是岑庵衍主刀,备受主编的关照。

“不亏是新民日报,这种保证都敢说——他们以为他们是谁?还保证?”张安平一脸的不屑:“桥山,我交代你一个任务,你和李崖、赵简之、宋孝安、李博涵、孙大浦、宫恕组成一个跟踪小组,未来一段时间负责跟踪岑庵衍,看他日常都有跟谁接触,没问题吧?”

陆桥山激动不已,自己终于碰到伯乐了!

“老师,您放心,桥山一定尽心尽职跟踪他!”

“好了,你等会去找宫恕,加入他们组,负责审讯共党尹黎明,你今天的刑讯课没上,跟宫恕好好学学,知道吗?”

“是,老师。”

陆桥山一脸激动的离开。

张安平把玩着陆桥山给他的问询笔记,心中哂笑:

老岑啊老岑,还觉得我给你的人设是无所谓的吗?看看这些评价,划算吧!不枉我抽空就女装找你!

他收敛心绪,将思绪集中在当前的案子上。

【范仁正的价值已经被党务处压榨结束了,党务处为钓鱼之前没动手,但昨晚之后肯定动手了!】

【郑耀先肯定将情报送出去了,我党的同志应该能安然撤离。】

【明诚一旦从上海会来,就能借口放老岑了。】

【范仁正不管怎么说都是个隐患,这次案子结束得让他永远的闭嘴!】

【尹黎明……兄弟,坚持两天!我送你走!】

想到这,张安平的目光又变得深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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