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老陆牺牲

就算是命知道自己和郑耀先是虚凰假凤、乃是为了革命掩护对方,就算是场景实在血腥到让孟荧心肝脾胃都不适应。但是在这一刻,孟荧看着郑耀先坚毅成熟的侧脸,还是忍不住心跳加速了一下下。

这动作,者担当,也太爷们了,太让人有安全感了。

比起上辈子接触的男同学和接触到的异性同事,不是沉迷二次元不可自拔的,就是阴柔太过傻事都听自己亲妈的话,稍微正常一点的都算是有为青年,恨不全能被领导招女婿。

孟荧忽然觉得这个时代也是有好处的,乱世出英雄啊,看看眼前的男人,多顶事儿,多爷们啊。

孟荧在这胡思乱想,中统的人却俱是惊怒交集,但眼前既有杀人不眨眼的郑耀先、宫庶,更有坐军统第二把交椅的毛人凤,他们再啰嗦下去,肯定是半点便宜占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大部队的人一起离开。

毛人凤却是暗自心惊,心想今天的事这郑老六虽是在理,却如此各方不给面子。而原本属于自己阵营的宫庶,不过跟着他去了一趟陕北,就变得只认他郑耀先了。只怕此人不是自己能够驾驭的,不如早早下手除去,免得便宜了郑介民。

而郑耀先的神色如故,只有离他最近的孟荧,坐上汽车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的眼睛不自觉地下垂了一会,带出了深深的恐惧和痛苦,隐藏的很深。

孟荧迅速从感动中抽身,惊觉这一会可能发生了大事。

至于是什么事,她不可抑制地想到了昨日看到的“回春医馆”紧紧关闭的大门,心骤然沉了下去,竟也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慌张,细如竹竿的手指紧紧抓住了郑耀先的臂膀,汲取力量。

……

人的预感往往是好的不灵坏的灵,郑耀先借口孟荧受惊过度,将她送到医院特护病房住下,照例检查过一边安全性之后,也不顾夜间寒凉,沉默地坐在了一旁。

孟荧沉不住气,问:“中统的人怎么敢这么对你,是不是抓到你什么把柄了?”

“老陆被他们抓住了,严刑拷打,今天我见到了,人……已经不行了。”郑耀先垂着头说。

孟荧心“咕咚”一下沉下去了,人进了“统”字辈的大门,哪里有囫囵出来的道理,想到老陆那瘦得和他有一比的小身板儿,她再也淡定不起来,喉咙间有无数的疑问要出口,可看着黑暗中疲惫不堪的郑耀先,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感觉到深深地不祥。

曾墨怡被处决的前一晚,他就表现出这样的无奈。只是如今,是绝望的无奈。

孟荧咬着牙,只感到了腥甜的味道,才沉沉道:“你救不了老陆,对吗?”

她用的是疑问句,可不知道为什么,语气却带着令她恐惧的肯定感。

郑耀先始终沉默,良久,一向坚强的他竟然把头深深地埋在孟荧的床单上。

孟荧这一夜失眠了,脑子里乱的像一锅粥,就算是迷迷糊糊躺下,眼睛里也会出现血肉模糊的老陆,甚至回忆起日战区里那些被日寇凌/虐至死后拖出的少女尸体,漫天大雪,女孩裸/露身体划过地面,留下蜿蜒曲折的血迹……

孟荧越想越烦乱,深夜无声,郑耀先又早去隔壁睡了,她不愿打扰,却不眠感到无限的孤独与苦痛。但她和郑耀先一样,都充满着,无奈。

……

“系统,我能代替老陆去死吗?反正我也受够了,他不一样,他为党付出了二十年,曙光就在眼前了。”

系统很低沉,“你说呢?宿主,你很聪明,中统再跋扈,也不会一问不问随便杀人的。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冲着郑耀先来的。就算你现在自首,说你是共|产党,难道能证明陆昊东大夫不是共|产党吗?

陆昊东被证明是共产党你和郑耀先还能撇清,医患关系谁家去查祖宗三代?但你明面上和郑耀先什么关系,你所做的不过是拉着郑耀先一起去死,让陆昊东的牺牲全无价值!”说到最后,它也严厉起来,孟荧头一次没揪着它理论,因为她知道,系统说的都对,固然这是一部电视剧,可其中的情感投入,谁有是假的?

想到这里,孟荧说:“我还有多少积分?”

系统被她的神转折弄晕了,但出于职业素养还是说:“糊弄戴笠八十,拯救无辜百姓二百,北平了却真孟荧心愿一百,一共三百八十分。”

“好,先给我来份补心丸,然后再来一个安眠药,要副作用最小的啊。”

系统别的都不靠谱,提供的好歹是真东西,孟荧服用了药物,果然香甜睡去,再无残梦。怪不得以前读书的时候学过,失眠焦虑是引发抑郁的一大杀器,心理学诚不我欺。

但没想到,孟荧一觉好睡,醒来的时候竟然还是夜晚,山风刮的很急,拍打在病房的玻璃上,只好让她起床准备塞紧一点儿,没想到才睁开眼睛,就看到郑耀先满身疲惫地趟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睁着眼睛,泥塑木胎一般。

孟荧吓了一跳,问道:“耀先,你醒了。”见他全无反应,自己好像也觉得哪里不对,听着方丽滴滴答答的闹钟声,她忽然想起来什么,连忙打开灯一看,时钟钟摆稳稳听在“三”上,她明明记得她可是失眠到近四点还没睡着,这么说她一睡就是一天一夜?

那关键是,这一天一夜里,发生了什么?怎么空气中弥漫着不祥。

孟荧头脑有点空挡,一时还没来得及召唤系统,因为她感觉到十分的不妙,就听见往日里泰山崩于前而不动色的老郑就用沙哑地口音说:“老陆死了,为了我,他保护了我。”

毫不意外的结局,痛彻心扉的结果。即使是孟荧感触不如郑耀先,也簌簌落下泪来,她到底只是内勤女子到底心肠柔弱,念及以往种种,悲从中来,跌坐在床上,呜呜哭了起来。

她这一落泪,仿佛是触动了郑耀先的泪腺开关。在这个不再孤单的空间,他这个本该铜皮铁骨铁石心肠的人忽然放下了所有的伪装,纵声嚎啕起来,哭着哭着拼命用头砸着墙,呜咽不清地斥骂着自己。

孟荧从未见过他这样师太,一时也顾不得害怕,连忙上去要拉住他。可郑耀先多大的力气,又正在崩溃边缘她反而是被重重摔在了茶几上,当即疼得冷吸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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