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侯三、月莲的精心照顾下,侯有福啃着野兔肉、麋鹿肉、孢子肉,还是各种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山珍海味,茁壮成长,忽忽悠悠就长到了七岁。
七岁,狗不理猫不闻的年龄。别人家的孩子顶多疯玩傻跑,侯有福一步就跑过了这个阶段,招猫惹狗,穿山越洞,打架斗殴,侯有福把一个孩子能想象的调皮捣蛋发挥到了极致。
大青山野兽众多,侯家村养了几条身材长大的猛犬护村警戒,这几条狗最是凶猛,就是壮年劳力也不敢故意招惹。侯有福的人生简历中一条响亮的成绩,就是在七岁的年龄,成功地做到了让这几条大狗望风而尿,落荒而逃。
自从侯彪子家那条村里最凶猛的大黑狗被侯有福强行拔了毛,侯家沟就没有敢向这个混世魔王吠叫的狗子了。
那一天下午,天气闷热潮湿,知了在树上哼唧个没完。只要天上不下刀子,就能出来玩。即便下了刀子,也要头顶铁锅出来玩。侯有福跟朱小胖各自啃完一只羊腿后,溜溜达达来到村头。
朱小胖是在那个血雨之夜的第二天诞生的,他爹朱大成跟侯三是换帖的弟兄,两个小家伙自小吃穿在一起,玩在一起。侯三家的一多半肉食,都填进了朱小胖这位人不大胃大的吃货肚子里。
朱大成对侯三说:“这位祖宗是不是饕餮下凡,我老朱家的一点家当不够他吃的,刚学会说话,第一句就是,爹,娘,吃吃吃。要不是你这分他一份肉,我看就是把我们两口都喂了他,也填不饱他这无底洞的肚子。”
月莲第一个跳出来说:“大成,你这话就不对了,孩子能吃还不是好事,吃得多才长得快,这小胖多吃我看就挺好,你放心好了,你大哥有的是力气,家里最不缺的就是肉,让小胖敞开肚子吃吧,我看小胖这孩子长大了肯定成为一位又帅又有力气的美男子。”
美男子的影子还没见,朱小胖的大肚子倒是日渐隆起,走起路来一颤一颤的,旁人看着好玩,朱大成夫妇又发愁了。这孩子牙好胃好还没心没肺心情好,吃饱了就睡,睡醒了就吃,气得朱大成整天拿起烧火棍将小胖赶出家门,去外面活动消食。
小胖人胖个子矮,没少受村里同龄的孩子欺负,他是打打不过,骂骂不过,活脱就是一个受气包。直到侯有福把欺负他的孩子挨个修理了一遍,小胖在孩子们中的地位才一跃成为侯有福之下第一人。遇见耍横欺负人的,只要朱小胖说一句“等着我告诉福子哥”,管包把对方吓得屁滚尿流,逃之夭夭。
毕竟,大家都知道,这侯有福可是侯家沟的魔王,惹他?想都不敢想。
侯有福和朱小胖两个人在村头浪荡了半日,从侯通古家的西瓜地偷了两个大西瓜,用辘轳打来一桶凉水,将西瓜埋在水中,过了一会,待西瓜凉透,一拳打下去,手抓西瓜,凉爽可口,真是痛快。
风卷残云消灭了两个西瓜,两人的兴致高涨起来,朱小胖主动提议:“福子哥,我们玩捉迷藏的游戏吧?”
捉迷藏?侯有福眼珠一转,恶作剧的剧本瞬间写好,就拿小胖开个玩笑吧。
他嘿嘿一乐,对小胖说:“好,就玩捉迷藏。我先藏,你来找,待会你藏我找。”
“一、二、三、四……”朱小胖面对大树,闭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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睛数到二十,侯有福已不见踪影,藏了起来。
朱小胖东瞅瞅西望望,这边草丛里扒拉一下,那边在山洞里踅摸一下,横竖找不到侯有福,朱小胖急的头上冒汗,嘴里不停地喊:“福子哥,你在哪儿?快出来,这次我认输,算我找不到。”
侯有福在大柳树的顶端哈哈大笑,说道:“小胖,我躲鸟窝里了,下次记得来鸟窝里找我啊。”
这次该朱小胖藏了,侯有福来找。
侯有福闭上眼睛,开始数数:“一、二、三、四……”,朱小胖蹑手蹑脚藏到附近长得最茂盛的一片野草中,完全不顾嗡嗡作响的蚊子。
数到二十,侯有福望了望藏朱小胖藏身的草丛,嘿嘿一笑,径直往家走去,嘴里还大声喊道:“小胖,这次你可要藏好了,别让我找到,不能认输啊。”。
就在这时候,侯彪子家的大黑狗出现了,奔着侯有福这个黑洞洞的枪口直冲过来。
大黑狗对侯有福不爽很久了。侯家沟里,它是狗头儿,从来都是它欺负别的狗,从来都是别的小孩在它面前惊恐害怕,就是青壮年劳力,也不敢故意招惹它,可这侯有福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肆无忌惮挑战它的狗威。
它在树上拴着时,侯有福躲在树上撒尿浇它、汪汪学狗叫挑逗它、拿着大骨头不给吃馋它;它在野外疯跑时,侯有福站在墙头往它身上射弹弓,拿起砖头拍板砖,吆五喝六嘲笑它。如今冤家路窄仇人见面,它这狗眼里都要冒出火来,新仇旧恨一起算吧。
侯有福早就看到了大黑狗,它的一举一动,所思所想,侯有福洞若观火,他确实是害怕,害怕这大黑狗没有攻击他就跑了,那就不好玩了。他若无其事地慢慢往前走,摆出一副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架势,这严重干扰了大黑狗的判断。
会咬人的狗不会叫,会叫的狗不咬人。大黑狗号称侯家村的狗头儿,斗争经验十分丰富,,它蔫不拉几地靠近侯有福,待到进入最佳攻击范围,它奔跑如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倒目标,对着侯有福的大腿就是一口。
“咣当”一声,狗牙碎了一地。大黑狗心生恍惚,难道咬错了目标,咬的不是人,咬成了石头。它用眼睛的余光来看,没错啊,嘴里叼着的是货真价实一条腿,怎么感觉咬在了铁石上一般。
大黑狗只感觉一股锐利、凛冽的气息从侯有福的大腿发出,通过牙齿传递到大黑狗的每一个神经末梢,这哪里是一个孩子,明明是一只要狗命的魔头,设置好陷阱引它上钩。
大黑狗闻到了霉运的气息,反应还算不慢,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它松开嘴巴,掉头就跑。
进可攻,退可跑,遇见危险不硬扛,有勇有谋,不亏侯家沟第一狗!
不过今天大黑狗的点儿太正了,它遇到的对手是侯有福,想跑,哪里这么容易。
只见侯有福双手一夹,紧紧抱住了狗脖子,两只腿缠住了狗腰,顺势一翻,已经稳稳骑在了大黑狗的身上。
“哈哈,终于找到我的大黑马了,咱们先去逛一遍大青山吧,得儿驾!”侯有福一击得手,高兴得鼻涕泡都笑出来了。
大黑狗情知不妙,吓得狗魂出窍,连抖带甩,企图将侯有福从后背甩下。那侯有福手脚像铁钳一般,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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甩得下来。
大黑狗见不对头,只好低下头来,把心一横,玩命向前死跑,企图利用速度优势将侯有福甩下身来。
侯有福一手抓着狗脖子,一手在大黑狗后背上踅摸,抓住一把狗毛用力拔下,把个大黑狗疼得嗷嗷叫。
“小黑狗,你小子偷袭人可不对啊,不过我就吃点亏,也不给你计较了,你咬了我一口,我就在你身上拔点毛,让老妈给编个狗毛背心吧。你看这天热的,狗毛多碍事,我替你拔了,凉快凉快。”
拔我的狗毛,还要编狗毛背心?!奶奶个熊,你这也欺狗太甚了,狗爷跟你拼了。大黑狗一肚子屈辱和愤怒,跑得更起劲了。
当大黑狗一骑绝尘跑进山林时,侯家沟的男男女女们拿着铁锹、镰刀、棍子如潮水一般涌出村子。
“侯三的孩子被恶狗叼走了,快救孩子!”
“打死那条恶狗!”
“侯彪子太不是东西了,养条恶狗害人啊!”
众声喧哗,吵吵嚷嚷,乱乱哄哄。
“老天爷,可保佑我的小福子啊,小福子可是菩萨送给我们老侯家的苗啊。”侯三手拿铁枪,冲在最前头。
“天杀的侯彪子,养狗不拴狗,可害了我的乖乖,老娘我跟你玩命。”月莲被人搀扶着,边跑边哭。
人群中,大黑狗的主人侯彪子一脸铁灰,心里怒骂:大黑狗,你个这个王八蛋,等我找到你,非把你砍了炖了不行,煮你的狗肉不行,恶人你不咬,居然胆敢咬一个弱不禁风的孩子。这小祖宗可千万不能出事啊,出事了我侯彪子可就倒大霉了。
众人跑到山林边上停下了脚步,喧嚣之声慢慢消失,世界突然安静下来。
只见侯有福一蹦三跳从林间蜿蜒的小路走出来,身后跟着大黑狗,低眉顺眼耷拉着头在后面不紧不慢跟着。
哦,不对,是一只无毛狗!那狗浑身上下的狗毛被侯有福拔了个干净!侯有福胸前抱着黑乎乎一堆狗毛,递给月莲:“妈,这大黑狗嫌狗毛太多,让我帮忙给拔了,你拿去织一件狗毛坎肩吧。”
谁嫌狗毛多谁不是狗,我哪里让你帮忙了。大黑狗一脸悲愤。
月莲一把将侯有福抱在怀里,周身上下检查了半天,确认毫发无损,这才放下心来,说道:“小福子,你可把娘吓死了,咱可躲这恶狗远点,可别让他给咬上。”
侯有福把头一抬,满不在乎地说道:“娘,你就放心吧,咬我的狗还没有出生呢。各位叔叔大爷,婶婶大娘,你们都跑来干吗?我明白了,你们也想要狗毛坎肩吧,可惜今年是不行了,等明年大黑狗长了毛,我再给你们拔。”
大黑狗嗷地一声向远处跑去,瞬间消失在众人的眼光中。
望了望一脸黑线的侯彪子,侯三轻声漫语说道:“彪子,你也别自责了,这大黑狗我看也不错,你就别炖了吃了,还是留着看家护院吧,明年让福子拔了狗毛先送给你啊。”
侯彪子吭哧半天,愣是没说出一句话来。
人群后,远远跑来了被蚊子叮得满头大包的朱小胖,见了侯有福兴高采烈地大喊:。
“福子哥,可不算你找到的啊,是我爸给我揪出来的,不算输,这次可是我赢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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