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位完美无瑕,一尘不染的女孩子,大概只能用“惊为天人”四个字来形容,她和林黛玉可以说是平分秋色,不相上下,可以想象,她们二人站在一起,会让人世间掀起怎样的波澜。
薛宝琴默默的看着眼前这个站在阳光下,璀璨夺目的男子,他跋山涉水,风尘仆仆,不远万里来保护自己呢。
贾瑜从袖兜里取出一封书信,笑道:“这是你林姐姐给你的亲笔信,我给你,嗯,写的词也在里面。”
他在半路追上了去金陵送信的贴身小厮,接了书信便让其打道回府了。
薛宝琴俏脸微醺,双手接过书信,柔柔的福了一礼,道了谢,然后便以袖遮面,移着莲步,袅袅婷婷的离开了。
来到会客厅,贾瑜先躬了躬身,拱手道:“晚辈给伯母请安了。”
吕氏对他是一万个满意,这哥儿生的好,有能为,还知礼,琴儿给他做妾又怎么样,只要他是真心喜欢就行。
“哥儿一路辛苦了,快坐。”
隔着珠帘,贾瑜郑重的给躺在病榻上,一动不动的薛父行了一礼,之前他是微微躬身,因为彼此之间没有什么关系,亲戚都不算,现在是一躬到底,抛开妻妾之别不谈,他也是自己的岳父。
吕氏让人去准备宴席,又薛蝌去准备客房,贾瑜连忙道:“伯母,不必麻烦,晚辈此番下江南,是为了去临安府平寇,途径金陵,特来看看您,军情紧急,耽搁不得,两个时辰后就走。”
去临安不用途径金陵,贾瑜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来看看自己的小老婆。
他跟景文帝保证的是五日内抵达临安,现在满打满算不过三日半,而此地距离目的地不过五百来里的路程,大半日可至,时间完全来得及,如果连夜赶路的话,明日凌晨就能抵达。
“平寇?哥儿,伯母虽然没有读过书,但也听别人说那些人坏的很呐,到处杀人放火,朝廷一直都在和他们打仗,可都没有讨到什么好啊,那么多将军,皇帝老爷怎么派你来?伯母不是觉得你不行,关键是你还太小了啊。”
她实在是不相信一个不满十六岁的孩子能指挥千军万马和倭寇厮杀,而且她知道贾瑜以前还是读书人,这更让她心里没底,这要是送了命岂不冤枉。
贾瑜把来龙去脉解释了,吕氏见他自信满满,又一脸坚毅的样子,顿时放下一多半心来,这么好的姑爷,一辈子都遇不上一个,可不能出什么事。
“哥儿,那琴儿?”
贾瑜站起身,郑重道:“伯母,晚辈很喜欢琴妹妹,说出来不怕您笑话,晚辈对她一见钟情,晚辈虽然不器,但家里也有些薄产,足够一辈子锦衣玉食,现如今还有一等伯爵位傍身,而且晚辈有进取之心,非晚辈大言不惭,夸夸其谈,晚辈有信心在将来恢复祖上的荣光,伯母若是不弃,晚辈愿纳琴妹妹做良妾,并且永远疼爱她、保护她、珍惜她,绝不会让她沦为以色侍人的姬妾之流,晚辈的一腔真心,可昭日月,如有违背,人神共戮,天地弃之。”
吕氏欣喜道:“琴儿能嫁给你,是她十辈子修来的福气,外面人都说哥儿是有大作为大本事的,那这件事便这么定下来了,等你与林姑娘成婚后,就纳琴儿进门,你放心,琴儿是本分懂事的好孩子,不会做出让你为难的事来。”
和薛姨妈以及李婶娘不同,吕氏看中的是贾瑜的人品和担当,自己女儿跟了他才能平安喜乐的过一辈子,当然,功名、资产、官衔、爵位也是很重要的,但她并没有起什么别的心思,比如说想办法让自己女儿去顶掉林黛玉。
这哥儿上无长辈,下无亲兄弟姐妹,自己一个人住宁国府里,琴儿和他的正房夫人亲如姐妹,那林姑娘也是个好孩子,她以后嫁过去连规矩都不用立,是去享福受用的,天底下没有比他还合适的了,两个孩子特别的般配。
见木已成舟,
米已成炊,薛蝌很是欣慰,不光自己妹妹将来能有个好去处,自己和母亲也能有个依靠,他能看得出来,这位文武双全,名满天下的世兄非是池中之物,早晚必将一飞冲天,平步青云,虽然他现在就已经很厉害了,但他坚信,他更大的造化还在后面,也许正如他所说,他会在不久的将来恢复祖上荣光,成为二代宁国公。
贾瑜又郑重的给吕氏行了一礼,然后朝薛蝌拱手道:“大舅哥,从今天起,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薛蝌的脸激动到通红,就像是喝醉了一般,连连说是自家高攀了。
“伯母,伯父的病情如何了?”
吕氏悲声道:“孙大夫说可能也就这两个月的事了,说他五脏六腑早已经亏空损毁,神仙都救不了。”
薛蝌劝道:“娘,世兄不远万里过来,还是不要说这件事了。”
吕氏擦了擦眼泪,强笑道:“让哥儿笑话了,他要是知道琴儿嫁给你,肯定也会很高兴,人各有命,哥儿不用在这件事上多想,专心忙你的大事去。”
贾瑜拱手道:“伯母,恕晚辈直言了,若到了不忍言的那天,让大舅哥派人捎口信到临安府,如果可以,晚辈会回来送他老人家最后一程,以后也不用烦忧,万事都有晚辈在。”
老奴走了进来,躬身道:“宁伯爷,知府和同知来了,就在院门外。”
吕氏和薛蝌看了过来,贾瑜淡淡道:“不见,告诉贾化,有贼子在他的治下,光天化日的强抢民女,抢的还是我的如夫人,他这官做的真好,再告诉那个同知,他那侄子死有余辜,他要是有意见,大可写奏折进京弹劾我。”
老奴全部应下,转身传话,未几,又走了进来,恭声道:“宁伯爷,知府大人解释说他刚从湖州府老家祭祖回来,并不知道这件事,请您不要放在心上,他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贾雨村听完回话后,看了一眼一直呈九十度躬身的吕同知,冷哼一声,一甩袖子,钻进官轿走了。
吕同知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冷汗,看着院门口那十多名手按在刀柄上的护卫,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得罪了这种如日中天的少年权贵可不是什么好事,还弹劾他?他没弹劾我就谢天谢地了。
这位宁伯爷此番手持“如朕亲临”金牌令箭南下江南,全权负责抗击倭寇,全道所有的官员都要听从他的调遣,他要是在后续的防倭军务中针对自己,比如让自己监督打造兵器、押运粮草、征调民夫等,找机会治个办事不利,贻误战机的罪名,就可以直接把自家满门抄斩,看来接下来得小心点了。
这间院子不大,房舍只有十来间,家里的下人只有一个老奴、一个厨娘、两个小厮和两个小丫鬟伺候,由此可见,他们家并不富裕,甚至是拮据。
薛宝琴卧房。
一个小丫鬟坐在廊下的小板凳上,正在和一只小土狗快乐的玩耍,见贾瑜信步而来,她连忙跪下来磕了一个响头,口称“婢子给姑爷请安。”
贾瑜从袖兜里掏出几颗金豆豆递给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鬟欢天喜地的接过赏钱,这抵得上自己好几个月的月钱了,笑眯眯道:“回姑爷的话,婢子叫小螺。”
“不错,是个好名字,且下去吧,我去和你们姑娘说说话。”
小螺殷勤的撩开门帘子,待贾瑜进去后,才捧着金豆豆蹦蹦跳跳的跑了。
薛宝琴正端坐在妃子榻上,小嘴巴里念念有词,听到一声咳嗽,她抬起剪水秋瞳一看,只见瑜哥哥正站在珠帘外笑盈盈的看着自己,她的俏脸瞬间就红透了,连忙把定情词藏在身后,就像个做坏事时被抓了个正着的小孩子。
“琴妹妹,我马上就要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特来找你说说话,如有唐突之处,还望海涵。”
听他如此说,薛宝琴也顾不上羞涩了,连
忙站起身,问道:“瑜哥哥,你这是要到哪里去?怎会如此的着急?”
贾瑜解释道:“奉圣命,我要去临安府平寇,军情紧急,耽搁不得,转经此地,一来是向伯母求娶你,她老人家已经同意了,二来也是来看看你。”
薛宝琴低着小脑袋,“喔”了一声,两只小手抓着裙摆,轻声道:“瑜哥哥,你进来坐吧,琴儿给你斟茶。”
贾瑜自无不可,毫不客气,直接坐到了妃子榻上,看着闺房内淡雅朴素的装饰,心里感慨不已,和这个小丫头比起来,自己真是奢靡无度。
接过薛宝琴捧来的盖碗,贾瑜喝了一口,走到书案前,略微翻了翻上面那一摞词稿,果不其然,全是自己写的,他坐在椅子上,提起细毛笔,把写给薛宝钗的那两首定情词都写了出来。
薛宝琴好奇道:“瑜哥哥,这个宝儿是谁?林姐姐吗?”
“不是林姐姐,是你堂姐姐。”
薛宝琴轻呼一声,满脸的不可置信,贾瑜好笑道:“小丫头,这有什么好惊讶的,我跟你堂姐姐三个月前就好上了,她还是我第一位妾室呢。”
贾瑜握住她的小手,特别柔软,手感极佳,就好像没有骨头似的,还暖呼呼的,让他不想再松开。
薛宝琴只觉得自己的心儿都被他握住了,她没有反抗,更没有丝毫的厌恶,只觉得这种感觉很舒适,很奇妙,而且让她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安全感。
看着未来夫君宛如星辰般深邃、清澈又明亮的眼睛,以及那俊逸的脸庞,薛宝琴芳心一颤,抿了抿樱唇,贾瑜坐着,她站着,一个抬头,一个低头,谁都不说话,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
三十息后,薛宝琴败下阵来,把脸别了过去,这让贾瑜很是惊讶,没想到她能坚持这么久,竟然比林妹妹还要厉害一点,比宝儿、纹儿和绮儿更是强太多,她们最多十息就缴械投降了。
他最喜欢的事就是捧着别人的脸,和她们深情的对视,直到把她们看到受不了,同意他花里胡哨的要求为止。
“瑜哥哥,除了琴儿和堂姐姐,剩下两位姐姐是谁?”
贾瑜欣赏着眼前这位娇俏到不可方物的女孩子,长成这个样子,再怎么被人觊觎都不足为奇,在情理之中了,幸好,她现在成为了自己的女人。
“是我那大嫂子的两位堂妹,也是金陵人,去岁才与其母进京,芳名唤作李纹和李绮,不知道你认不认识?”
薛宝琴高兴道:“原来是纹姐姐和绮姐姐,琴儿和她们是好朋友,她们离开时琴儿还去码头送她们了呢,没想到这么有缘分,以后又能做姐妹了。”
贾瑜笑道:“甚好,既是旧相识,以后就能更相和睦了,琴儿,你可还记得那个云姐姐?她现在也是我的人。”
薛宝琴垂下眼帘,轻声道:“瑜哥哥,你把这最后一个位置留给云姐姐吧,琴儿不过是商贾之女,出身卑微,不能和侯府嫡女云姐姐比,琴儿做什么都可以的,只要你不嫌弃琴儿就好。”
贾瑜牵着她坐在妃子榻上,她稍稍犹豫,把脑袋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古有孔融让梨,今有宝琴让妾,小丫头,你可真是懂事的让我心疼,只是不要再说什么商贾之女,我从来没有在意这些,我还是庶出呢,身份不比你高贵,也许尊卑有序,嫡庶有别,但在我心里,你们在人格上都是平等的。”
他遵从当今时代的礼法和伦理,但他绝不会因为薛宝钗和薛宝琴是商贾之女,出身低微,就去故意轻贱她们。
这种人格上的平等,是薛宝钗不顾女儿家羞涩和体面,向他主动示爱,并且对他死心塌地的原因之一。
贾瑜继续道:“琴儿,你不会以为我这一辈子都只能做个伯爵吧?我很有信心,在纳你们进门之前,晋升为侯爵,给你们每个人一个良妾的名分。”
薛宝琴眼睛亮晶晶
的,满脸的崇拜,贾瑜她揽进怀里,她稍稍挣扎两下就安静下来了,她忽得落下两行清泪来,默默的哭着,小身子一抖一抖的。
“琴儿,你有什么心里话都可以和我说,你以后是要给我做如夫人的,不必羞涩,更不必隐瞒。”
薛宝琴啜泣道:“哥哥,外面那些人都想欺负琴儿,今天幸好你来的及时,不然琴儿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贾瑜抚着她的后背,安慰道:“琴儿,你放心,以后我会保护你的,如果再有人敢伤害你,不管他是哪个,我一定把他全家都扔到扬子江里喂忽律。”
薛宝琴只觉得有些不切实际,自打听闻他的大名、到突然见面、到心生仰慕、到定下婚约,这才过去多久?自己就被他抱在怀里温柔抚慰了。
“嗯!琴儿相信瑜哥哥。”
看着她可爱到爆炸的小模样,贾瑜实在是忍不住了,他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他是血气方刚的少年郎。
但他有克制之力,只是低头在她白皙细腻的额头上吻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