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景色在向后跑去,我两眼无神地望着窗外。
我能感觉到身上的水已经干了一些,但还是很让我感到难受,心里也确实不是滋味。
“诶!好的,我知道了……”母亲终于将手里的电话丢到了副驾驶座位上,透过后视镜看向我,“所以呢,怎么搞的。”
“不是和你已经解释过了吗?我……”
我又解释了一遍和当时告诉班主任一样的说辞。
“知道了,刚不是在电话吗?”她有些不耐烦地答道,“就不能小心点吗?冒冒失失的。”
车里又一次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车子驶入了小区,我带着疲惫的身子开门下了车。
“午饭就在外面吃,这会儿去买菜弄饭也来不及了。”母亲如是说着。
我没有回答,跟在上楼的她的身后点了点头。
母亲从阳台找了身衣服给我换上,随后拿起刚进门时丢在客厅茶几上的车钥匙。
“这就要走了吗?”我有些失落地问道。
“要不然呢,你想怎么样,我还有店要看的。”
“我今天……”我有些犹犹豫豫的。
“什么?”她听不清楚我说话,厉声询问,示意我大声点。
“我今天,能不能,不去学校了啊……”
“什么?”她似乎是听见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儿了一样。
“我今天,能不能……”
话还没说完,突然间地,我就两眼一抹黑,回过神来时,已经倒在地上了,我用手轻触了触脸庞,两行泪涌下。
再看我妈时,她踹完我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开骂起来了。
“你皮痒了是吧,我在外面辛苦看店,供你上学,你tm给我想上就上,想不上就不上?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我被她骂的一愣一愣的,竟是一句嘴也不敢还。
“你今天这事儿也是故意的是吧,行,你不想上学是吧,好,你今天不用去学校了,你以后也不用去了……”
“妈!”我无助地喊了一声。
“你别叫我妈,我不是你妈。”
我抽抽涕涕地,不再叫她了,小声地念叨着:“我错了……”
“你说什么?”这么小声,想必她是真的没听见吧!
“我错了……”比之前声音大了些,但仍是很小声。
“话都不会讲了是吧。”她有些不耐烦了,指着我说,“来,你站起来!”
我坐在地上迟迟不敢动。
“站起来!”她冲着我吼了一声。
我无奈,无助地用手撑着地,像是举着千斤重似的,用腿将身子支楞起来了。
“对不起,我以后不敢了……”我小声地认错着。
“不许哭!”我妈又一次厉声道。
听到这我似乎心里更加难受了,哭的更厉害了。
“我说了不许哭。”说着,她又给我来了一脚。
这次力道倒不至于让我摔下去,我踉跄了几下,终于站稳了,我害怕地赶忙止住自己的泪水。
我妈又“说教”了一会儿,回过神来时,一句刺耳的“走啊!”贯穿我的耳膜。
我麻木地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用手擦了擦眼泪,跟着走出了家门。
这已然不是第一次了,记得念小学的时候,两个膝盖,因为跪在雨花石地上几个小时,而变得又紫又痛。
那之后我便一句话没再说了,木讷地吃饭,木讷的搭车前往学校,木讷地在上课时进入教室,木讷地在同学异样的目光中,失落地,羞耻地,缓缓走回自己的座位。
一切都像是没发生过似的,台上的地理老师,接着上课。
那之后的整个下午,连我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有些精神不振,像是快要吊死的人死撑着一口气。
好在整个下午,赵华似乎都没有找我的麻烦,大概那之后也确实要收敛些了吧!
或者他是否在想为什么我没有将事情抖出来呢?我也不知道。
即使真的抖出来又能怎样呢?不过大家大概也都会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吧,不过是看个笑话罢了
吃完晚饭,我没有着急回教室,毕竟我也需要一点点时间来给自己做一些调整。
这两天已然是没那么炎热了,晚风正好,俗话说“天凉好个秋。”大约就是眼前的景象。
漫步在栀子树林下,我边抬头望着满树的叶子,边往前走,时不时与学校的学生擦肩而过。
这个学校好看的学长学姐还是挺多的,我用好奇的眼睛打量着经过我身边的他们,不知道他们是否会觉得我有些变态?
很快,两旁种着栀子树的林荫小道就到了尽头了,我拐了道向自己班级走去。
“哎……”我自顾自长长地叹了口气,准备开始晚自习。
第一节晚自习当然是英语,我将手伸进了课桌,准备将英语书抽出。
一般英语晚读英语老师是不会来的,但是,有个比较强势的英语课代表在,还是不会出什么乱子的,对了,英语课代表就是张涵薇。
“好了,大家拿起书,手捧书,开始晚读。”听着英语课代表的吆喝声,我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毕竟可是张涵薇英语课代表,那点过节我还真怕她这个时候翻我的账。
摸着摸着,一个触感明显硬硬的东西正放在我书本的最上层,除此之外,我感觉到旁边还放了张纸条。
“这是什么?”我疑惑着。
新的威胁纸条?上次还不知道是谁放的,这会儿怎么又来了一张,和最近发生的事有关吗?是赵华吗?还是别的人?两次都是一个人吗?
一瞬间,许许多多的疑问挤进我的脑子。
我低头向课桌里望去。
一块大白兔奶糖下压着一张桃红色的纸条。
我一时有些疑惑,抬头看了一眼张涵薇,装模作样把英语书掏出来之后,等她没有注意我这边,将纸条和奶糖从课桌里也抽了出来,放在了桌子上。
“别那么灰头土脸的啦,吃颗大白兔奶糖笑一个吧!”纸条上是这么写的。
我第一反应有没有可能是顾娅,朝夕相处下来她居然是我第一个想到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可是很显然应该不会,也没必要,就算她真的要塞糖给我,那大概也是直接给,没必要写张纸条,还大费周章地这样藏着掖着。
我抱着书边读边思考了一会儿,真的想不出来谁会做出这种事。
然后就想到了我的几个好兄弟,大牛,小为,斯楠哥,几个糙汉子也绝对干不出这种事。
实在是想不出,索性就不想了,我拆开糖果的包装袋,一口气塞到了嘴里。
“好甜!”顿时幸福感从嘴里爆发开来。
糖纸包裹着奶糖,甜腻腻的,很好吃。
这种幸福感一下就将我的脑子抽空了,我不由得笑了起来。
低头又看了看纸条。
“别那么灰头土脸的啦,吃颗大白兔奶糖笑一个吧!”
突然间,我就沉默了。
就是那种突然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沉默了。
“原来,也会有人在默默关心我的啊!”我红着眼有些哽咽地小声自言自语了一句。
仿佛这一刻,上午被泼的脏水,中午母亲的谩骂,一切都烟消云散了,留下的只有这么一张纸上的话。
“别那么灰头土脸的啦,吃颗大白兔奶糖笑一个吧!”
桃红色的纸条上字迹娟秀,工工整整地写着这么几行字。
字不多,但不知为何,让我感到了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和舒心,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呆在封闭的房间里突然看到了升起的篝火一样,我又有些哽咽了。
嚼着甜腻腻的奶糖,感觉似乎伤口已经正在慢慢愈合了。
不管怎么说,吃亏也许是福,生活还是很美好的啦!
这么想着,突然一声惊叫打断了沉沦于其中的我。
“乔梓然,站起来!”循声望去,张涵薇正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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