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军相遇后,麓川军便驱赶战象冲阵,其战象全部身披铠甲,背上立有战楼,象兵便立于战楼射箭。战象左右两旁又各有短槊一根,配合战象冲刺。
明军推出火炮,而地底也早有埋好的地雷,一时天塌地陷,麓川步卒闻声,不知何物,纷纷胆寒,然而战象经过严格的训练,十分悍勇,起初竟然不怕,但随着被炸出内脏的同类开始哀鸣,终于是受到惊吓,全部调头回奔,麓川军庞大的阵势遭到战象冲击,中军飞速向内塌陷。
麓川的象骑和铁甲兵,都被炮弹炸的如无头苍蝇般四散乱撞,互相践踏冲阵,但麓川还是有精锐悍卒的,这是几十年来攻必胜战必克所积攒下的底蕴。
随着麓川王思伦发一声令下,麾下骁将昔剌亦率国王直属的精锐武士出动,手持标枪发力投出,先将发狂乱窜的大象射杀,然后举矛杀掉退缩逃窜者,随即便是如同密雨一般的短矛飞出,淋落在火炮阵营上头。
“他娘的,竟然能投这么远!”
麓川方面立刻安抚象骑,以布盖其耳目,再次准备起阵容,这种遇到局部溃败反冲大阵而还能整军反击的,必是国强而气盛。
沐英处变不惊,挥手打断身边将校们的牢骚,明军从不怕硬碰硬,更不是只会躲在火器后面的软脚虾。
麓川有悍卒,我大明亦有征伐天下平定乱世的强兵,此处战场,山岭四起,火器能发挥作用,但并不能终结战斗,最终还是要靠精兵强将用硬碰硬来一锤定音。
云南前卫指挥使张因接下军令,率领前军发起冲锋,亲率骑卒百余人为前锋破阵,麓川王亲军将领昔剌亦骑上一头遮目掩耳的巨大披甲象骑直前。
两将杀意蓬勃,张因注矢连发,敌将亦连发标矢,沙场争先不畏死生,张因原乃常遇春麾下,随之鏖战衢州大战九华山灭张士诚破陈友谅,历来勇敢先登摧锋陷阵,实为一员虎将。
见箭矢难破铁甲,张因双眸熠熠生辉双腿夹马铁掌下移直瞄向大象裸露的左膝及胁,厉喝一声,箭如游龙划过,立中软肋,象猝而倒地,明军山呼威武!
昔剌亦提前跳下象骑,面对冲过来欲要斩首擒将的明军千户张荣祖,先掷一矛中马,随后持矛迎上,霎那间大喝一声阵斩千户,麓川军气势大盛。
两军骑兵对冲,人仰马翻无数,步卒也开始对垒,沐英摆出火炮劲弩,一起发射,声响震天,狂暴的火力打击在麓川军阵中,令麓川军的混乱越发加剧。
昔剌亦见状率直属精锐,直冲明军左军,这些悍卒在乱军当中,秩序全然不乱,先投标枪,命中率极高,造成巨大杀伤,而后挥刀冲杀,明军左翼竟然一时被逼退。
沐英在高处掌握全局,以令旗和号令指挥全军,见状拔出佩剑丢给冯胜:“去卸下左路军大将都督同知寗正之兵权,代其职,再有退阵者必斩!”
“诺!”
明军左军阵内,寗正正在训斥麾下,并下令斩了后退的兵卒,就听到校尉禀报:“冯小公爷持着大将军佩剑而来…”
寗正仰天长啸,上马持持槊亲自率兵突进,直迎昔剌亦的锋芒,两人交战数合,各有伤势,然左军见主将如此勇猛,尽皆奋力,颓势尽缓。
昔剌亦见寗正部突然间锐气百倍,知晓已经难以破阵挽局,只能退走,然被追击而来的云南前卫指挥使张因一箭射中后心…
这时候冯成才赶来,见此并没有急着夺权,寗正乃凤阳府寿州人,早年为韦德成养子,随韦归附从龙,后随大军平定中原,进入元大都,又进取陕西,镇守临洮,从邓愈破定西,克河州…
是属淮西勋贵的一部分,也算是自家叔伯辈,若是没有将功补过,自然是没有办法,但既然挽回了,那便可以缓一缓,等等看大将军的军令。
果然没一会儿,有中军校尉传来将令,命冯成前往他处…
右军统领徐允恭率部合围,亲斩了数名麓川将领,沐英见麓川精锐被围困住,便不再着急拼杀,他们现在泥足深陷,精兵被纪律较差的军队所拖累,又撕不开可以撤军的口子,败局已定。
最终,麓川精锐拼死才将麓川王从死局当中送了出去,明军大获全胜,斩首三万余级,俘虏一万余人,还捉获了三十七头战象,
麓川兵卒除了被明军击杀、俘获外,在回逃的路上或伤病,或失散,或饥饿,死者不知凡几,死尸枕藉。
大明顺势在缅甸、八百大甸、车里、老挝等设立了宣慰司,麓川王国退缩守城,再无所向披靡之气概。
………
洪武十一年秋,麓川陶勐刀干孟发动叛乱,麓川王叔父诏肖法也顺势发动,在王都允姐兰起兵。
早在云南一战中,彻底丢失了威严与兵权的麓川王走投无路,竟弃国出逃,并向大明上表请降,并请天兵平定内乱,肃清本源。
麓川被刀干孟和诏肖法分裂,划一为二,并纷纷向大明称臣纳贡,要求也是同样的,那就是杀掉已经逃到了云南的前任麓川王。
大明接受了诏肖法和思伦法这对叔侄的称臣纳贡,并让沐英护送思伦法回国,平定了刀干孟的叛乱,让俩人分治麓川。
但麓川已经不是原先那个麓川了,经过上次的战败及这次内乱,麓川国元气大伤,诸多小土司纷纷脱离其控制投向了大明的怀抱。
于是大明趁机分设了孟养、木邦、孟定三个土府和潞江、干崖、大侯、湾甸四个长官司,于年底又增册了底兀剌、大古刺、底马撒三个宣慰司。
自此,号称中南霸主的麓川国,已经只剩下个空架子。
对立下如此大功的沐英,朝廷自有封赏,命皇五子吴王亲至云南宣旨曰“德懋懋官,功懋懋赏,帝王定制思亲念旧,人事之常曩者朕于扰攘之时,年已二十五未有子嗣,尔沐英亦因兵起父母不存,年始八岁难必生全,朕怜其孤幼特抚育如子,后因朕有诸子尔亦长成,以人情天理度之不晦尔名,俾复尔姓祀尔祖宗,尔克卓立屡著功勋。”
“今念尔平定麓川之大功,特晋封尔为左柱国特进光禄大夫,进爵梁国公,食禄五千五百石,荫子沐春为上轻车都尉,后军都督府佥事,使尔子孙世世承袭爵禄,尔当思幸逢之初会,毋忘释难之恩,梦寐存于心,鬼神知报矣,呜呼扶颠持危惟仁者之为,知报不忘乃君子之道,谨遵明训永为多福!”
沐英泣声领旨谢恩,拉着吴王的手问询帝后与太子的近况,言称无一日不孺慕思念教养之恩,众皆为之感叹,吴王手抚其背言必称为兄长,可见梁国公与帝室之亲近,如同一家。
而云南各族官吏士民则“无老幼,惟恐其不来(调走)也,咸戚然东向。
年底,圣又遣皇六子,亲召梁国公携妻儿赴京与帝共庆年节,等沐英到京城外的时候,丞相胡惟庸亲领文武出迎,显赫一时,京中百姓无不惊叹。
皇帝辍朝而赐宴武英殿,与武勋们大醉了一场,席见揽住自己这个得意的义子感叹道:“自汝在镇,吾无西南之忧!”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