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晚舟将自己的疑惑和盘托出,正在静静地等待着南宫丞的回答。
“你看,你也说了,她一心为女复仇,可以为了复仇不择手段、以此达到自己的目的。可究竟是不是我杀了她的女儿般若,小舟不是比任何人都清楚吗?所以她真正的弑女仇人并不是我,而是居心叵测的大司马,不是吗?”
南宫丞似乎在一边说,一边考虑着什么,所以他说话的语调平缓,让白晚舟有充足的机会能够捋清楚他说的话,将这其中的关联,都像抽丝剥茧一般,每一寸每一缕都捋顺、捋平。
还不等白晚舟回答南宫丞的话,她便听见身后响起一阵动静来,当她回头的时候,就看见不知何时绿萝已经站到了她二人的身后。
“公主……你这样不声不吭的有些吓人。”白晚舟凝着她,冷不丁来了一句。
“抱歉,”绿萝不好意思地垂首,“听你们在讨论大司马和大女巫,我不由自主地就也想来听一听其中的内容。”
“是敢问那公主是怎么看的?”南宫丞猜测她已经将重要的内容都听进心底去了,便张口询问起她的想法来。
白晚舟本以为绿萝还在伤心之余,这样的话恐怕回答不上来,但没想到她抬手取出袖中的帕子,擦了擦眼泪后,竟换上了另外一副神色,不再是非常垂泪连连的模样。
“其实我也正有此意。”绿萝一上来便坦白了自己的意图,“虽然就算我们将真相告诉大女巫,她的目的也不会是完完全全与我们一样,为了紫墟而仇视大司马。但是不管她为了什么要与大司马为敌,对我们来说都不是坏事。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多一个朋友,总好过多一个敌人,不是吗?”
“公主说得很对,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何况我也不想始终背负着‘杀人凶手’的罪名,毕竟又不是我做的,凭什么一直往我的身上抹黑?”南宫丞颔首,表示很赞同绿萝所说的话。
见绿萝恢复了精神,白晚舟示意她坐下来慢慢说。
绿萝也不再推拒,就势坐到了南宫丞和白晚舟的对面。
“但眼下最棘手的是,如何能让大女巫相信真正的弑女仇人不是南宫大哥,而是另有其人呢?”绿萝将自己心底最想不通的问题和盘托出。
其实从国王的寝宫回来之后,绿萝一直没有说话,并非是始终都沉浸在父王瓒矢重病的悲痛之中,对她来说,更多的情绪是愤怒。
她痛恨把自己父王变成现在这般模样的大司马,所以她知晓,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根本毫无用处,她必须要手刃仇人,为父王报仇!
不过想要让大女巫认清究竟谁是她的仇人,那么最难的就是如何能让她相信他们所说的话,让她肯推翻自己亲自作法得到的结果。
绿萝两手交叠着搁在桌案上,缓缓说道,“大女巫虽然也是女子,但是你们也知晓的,她在我们紫墟享有十分崇高的地位,而百姓的支持就是她对自己无数深信不疑的支撑,我敢笃定像大女巫这般,想要扭转她的认知是很困难的。”
听着绿萝的话,南宫丞微微摇了摇头,“不管扭转她的认知有多困难,如果铁证就摆在她的面前,她总该自己知道寻仇寻错了人,要找到真正的弑女仇人吧?”
白晚舟捧着茶盏,温暖的触感沿着杯盏传进她的手心之中,在南宫丞和绿萝对话之间,白晚舟许久没有出声,是直至此时,才听她启口反问二人道,“但在这件事里,最困难的不是如何能收集到‘杀害般若的真凶实际上是大司马’的罪证吗?如果找不到罪证,那说什么就都是徒劳了。”
“小舟说的对,这也是我思忖了许久都没有答案的问题。南宫大哥,你有法子吗?”绿萝目光中带着些期许地望向南宫丞,很期待他的回答。
“我没有。”南宫丞摊开手,理直气壮的,“公主,我并没有和大司马打过交道,如何能从他身边得到有用的讯息呢?”
最终,绿萝得出这样的答案,“所以……想要找到当日究竟是谁冒充你杀害了般若,还得靠我自己。”
对于她的悟性,南宫丞点了点头表示赞许。
其实若真要南宫丞去调查的话,倒也并非是完全调查不到,但这是绿萝要为国王复仇的道路,何况她之后是要统领整一个紫墟的,南宫丞过多插手,反而不利于她的成长,所以更应该让她自己努力尝试一番。
“我明白了。”对于这样的“讨论结果”,绿萝也并未有任何不满,她神色坚定,颇有不抓出凶手,誓不罢休的气势。
当绿萝决意要调查真凶之后,她第一时间便将目光落在了当夜的篝火晚会之上。
按照紫墟国的规矩,小树林必然得是男女结伴进入,再加上般若尸首被发现的时候,浑身裸露,绝无可能是她单独进入小树林被人误打误撞杀害。
而若是有人正大光明地邀请般若进入小树林,那当夜的篝火晚会之上,必然会有人见过那名易容成南宫丞的人才对。
好在每一场篝火晚会的到场之人都会有人记录,绿萝很快就找到了专门记录到场之人名单的司簿官。
坏就坏在这司簿官是大司马的人,所以想要不费吹灰之力就从他手中得到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所以三人计划,先把这司簿官给绑过来拷问拷问。
“这司簿官,是什么性格的人?”南宫丞先是问。
在东秦时,南宫丞管束的就是大理寺,在大理寺当差的,专擅的可不就是对形形色色的犯人进行审讯的事吗?这可不就是正中南宫丞下怀。
那么想要审理“犯人”,从“犯人”口中得到有用的讯息,那就得“对症下药”,对什么样的人,就要用什么样的方式,这样才能轻而易举地就让他们将实话吐露出来。
绿萝从前倒也不大和官员打交道,所以要她回忆司簿官的性格,实在有些难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