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为了弹劾方遥的事吵成一团,吵架的人分成两派。
为方遥据理力争的除了崔御史还有兵部尚书冠勇侯严霄,还有老丞相。
老丞相在朝廷大事上一向对事不对人,他都发话了,皇上便不好太过反驳。
正在双方争执不相上下的时候,常公公接过外面呈上来的一封信,递给皇上。
皇上只看了一眼信封,神情一下子变得非常庄重。
底下站着的人鸦雀无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眼睛紧紧盯着皇上的举动。
皇上打开信封将信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折好,刚要放入信封中,手停住,想了想又把信递给常公公,“拿去给老丞相看一眼。”
常公公忙双手接过来走下台阶,来到老丞相跟前。
老丞相接过信来,打开看了两遍。
众人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波动,这只老狐狸在任何人面前都喜怒不形于色。
看完信之后,老丞相折好递还给常公公,抬眸看向皇上,君臣二人眼神一对,顿时明白彼此的心思。
老丞相双手对皇上一拱,眼睛却看着大家道,“边关急报,北狄突然往边境大量集结兵力,据镇国公楚衡晟猜测,这帮蛮子很有可能要搞事情。如今这时节,在我大周是盛夏,北狄却马上就要进入秋季。如果蛮子在边境将军马养得膘肥体壮,到时候直接冲破门户,大举进兵,我们这边该如何应对?所以说,不管猜测得对不对,户部从现在开始必须得筹备粮草兵饷,以备万一了。行军打仗,银子是第一要素,户部尚书……”
老丞相一停顿,户部尚书乌木醇连忙道,“在。”
“今年的税银征缴上来之后,先紧着北疆,西疆,南疆,这三部,其他事情全部为这三部让路……”
“西疆方家军出了内奸,真要是把户部的银子紧着他,谁知道银子最后去了谁的口袋?”有人在底下小声嘀咕道。
老丞相眉毛一竖,凛然道,“你有这个顾虑,很好,非常好。不然这样,你带着你家儿子去驻守西疆如何?我听说你儿子长得肥头大耳,去守卫几年边疆,说不定打仗回来会变得精神奕奕,鸟枪换炮呢。”
那人揪着方季洮的事不放,是为了讨好崇国公。让他动动嘴皮子可以,但是要让他带着一家老小去边疆之地驻守,想都别想。
老丞相刚一说完,那人就将脖子一缩,躲去别人身后了。
老丞相懒得再看他,继续对众人道,“北狄有镇国公楚家,西羌有骠骑大将军方家,南疆有冠勇侯府严家,东部沿海则有皇上亲军。守好这四处,大周江山固若金汤,”
“前些时日严家军方向有异动,冠勇侯严家老夫人心疾差点发作,幸好救助及时才活过来。由此避免了严家儿郎回京探母营中空虚的情况发生,敌方异动也就此湮灭。如今北狄又生异动,这种情形之下,诸位认为西羌除了方家军,还有谁可以独当一面?谁能前去驻守?并在驻守的同时可以随时驰援北疆或南疆?”
没有人说话。
“镇国公在信里请求皇上派人增援,诸位大人看看谁能去?”
底下鸦雀无声,更加没人说话了。
老丞相冷哼一声,看了眼站在中间的几个人。
刚才还慷慨陈词头头是道,一听说真要去拼命,此时全都哑巴了。
这几人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能让他们钻进去,真后悔啊,早知道就不站出来显眼了。
“你去?还是你去?”老丞相伸出手指,点着那几个叫嚣着要皇上严惩方遥的人。
被点到名字的人纷纷低头,假装不知道老丞相说的是自己。
“哼!”老丞相转过身,懒得再和他们废话,对皇上道,“依老臣所见,方家大公子方季洮通敌卖国的事情,在没见到人和证据之前,暂时还是不予定论的好。”
皇上沉默点头。
“但是方遥在宫门口打死鲁拓却是不争的事实,说他草菅人命有些过,但是说他嚣张跋扈也不算冤枉,”老丞相道,“不如这样,皇上您让穆恒亲自带人去骠骑大将军府,当众将方遥杖责五十军棍,并罚俸一年怎么样?罚俸的罚金呢,就送去鲁拓家中,以抚慰其家人丧亲之痛,官府再补些抚恤金,日子能过下去的。”
崇国公在心里直骂娘。
就这?这也叫惩罚?
他就想问问皇上,这也能叫惩罚?
好歹你是给方遥那老小子降级撤职啊,他儿子都嫌疑通敌叛国了,你竟然还敢让他在大将军的位子上坐着,就不怕他带兵造反吗?
其他几个闹事的人其实也在心里骂娘,转念又一想。
这事本身就透着蹊跷,皇上也不傻,不会单凭什么密信就定罪的。
况且皇上已经把方遥软禁在府里,这本身就说明皇上对方遥有嫌隙了。听说就连带兵在外面看守的人都是刚上任的暗影卫头领,此人武功与方遥不相上下,方遥就是想仗着武功跑出去都难。
除非方季洮的事情查清楚,方家究竟是杀是留才能有个定论。
既然如此,方遥降一级不降一级又有什么区别呢?
如此想完,那几人也不争论了。
只看着崇国公的脸,不明白他为何一直黑着脸,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崇国公确实心不在焉。
今早这些人弹劾方遥,不管什么样的结果,他其实并不放在心上。
昨晚那帮人留下话让他们去赎回大孙女,也不知道人赎回来了没有。
皇后那边他也让人送了信,皇后听说是方遥的人干的,又恨又惧。
方遥的实力真的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了吗?
崇国公府的暗卫都是大周顶尖高手中的高手,方遥的人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如入无人之境,那皇宫又算得了什么?
真要惹毛了他,进宫来弄死那么一两个看着不顺眼的嫔妃啦皇子啦,简直不要太容易。
下朝之后,皇上让老丞相到御书房去。
看着桌子上的那封信,皇上揉了揉额头,叹气道,“镇国公信上跟方遥要的那种东西,老丞相听说过没有?”
“没有,老臣也稀奇着呢。难道皇上也没见过?”
皇上摇摇头,心里也是好奇的不行。
镇国公在信里说,方遥去密州办差,用了一种随手一扔就能炸死一大堆人的武器,威力之大,惊天动地。
事关军事机密,皇上和老丞相在朝堂上对此事只字未提。
如今御书房只剩下君臣二人,也无需再遮掩,二人这才开始琢磨起来。
“你说,方遥真的有这种武器吗?”
“这个嘛,臣哪里会知道。”
“镇国公又怎么会知道方遥手里的武器?离这么远,他的消息竟然比朕还灵通。”
“这个嘛,臣也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么?”皇上没好气道。
“臣就知道一件事,昨晚半夜,崇国公家差点被人一锅端了。”
“什么?”皇上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盯着老丞相,“怎么可能?谁敢对崇国公家动手,不要命了吗?”
老丞相嘿嘿一笑,看着皇上道,“要不皇上您自己也想想,就当今这局势,敢对崇国公姚家动手,且能毫发无损的,都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