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名单上找到自己的名字以及撤退的顺序后,八旗将领纷纷离开。
片刻后。
中军帐内只剩下三个人,分别是:肃亲王豪格,礼亲王代善,轻车都尉兼正白旗护军参领觉罗吉哈礼。
觉罗吉哈礼是礼敦的曾孙,而礼敦则是努尔哈赤的伯父。
觉罗吉哈礼将手里的纸片翻看了数遍,也没能找到自己的名字。
正疑惑间,满达海说话了,他明知故问道:“觉罗吉哈礼,你怎么还不走?”
觉罗吉哈礼抬起头,一脸茫然地回答道:“两位王爷,名单上没有末将的名字。”
“哦?”豪格也开始了表演,“你再仔细找找。”
“末将找了,没找到。”觉罗吉哈礼无奈回答。
“没找到就对了!”豪格一脸认真道:“明晚撤退事关生死,本王想把最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不知道你敢不敢接。”
“最重要的任务?”觉罗吉哈礼有种不好地预感。
不等他表态,豪格便开始说道:“明日撤退时若不在宁远城中留人,这座坚城便会拱手让给明军。没了后顾之忧的明军,可以肆无忌惮的在后面追击。”
“如此一来,我军很容易发生溃败。”
觉罗吉哈礼眨了眨眼睛:“所以肃亲王的意思是...”
“我给你留下两千兵马在城中死守,掩护大部队撤退。”豪格说道。
觉罗吉哈礼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
他下意识地想拒绝,可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
六年前多尔衮率兵入关劫掠,在温榆河大败。
回到盛京后多尔衮被夺去正白旗旗主之位,多铎暂领正白旗。
从那一天开始,正白旗的实力和地位一落千丈。
死守宁远的意思是与宁远城一起死。
他还不想死。
换做之前。
他会拒绝豪格的任务,毕竟上面有多尔衮扛着。
现在不行了。
多尔衮已经不再是旗主,多铎也不会帮他们扛事。
可是他又不甘心这样死,于是对着豪格屈膝下跪:“王爷,末将不怕死,但不想死的这么窝囊!”
豪格不高兴了,冷着脸反问:“怎么,你想抗命?”
“末将不敢。”
“那就按照本王的意思来,率领两千兵马死守宁远!如果明军选择绕过宁远追击我军,你可以择机出城在背后偷袭。”豪格继续嘱咐。
觉罗吉哈礼跪在地上不说话,用沉默反抗。
豪格十分老练的冷哼一声:“觉罗吉哈礼,你是不是觉得本王管不了你?”
觉罗吉哈礼还是不说话。
豪格站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他端着茶杯慢慢踱步道觉罗吉哈礼身边低声说道:“你有一妻四妾,她们长得一个比一个俊俏。另外你还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今年九岁,小儿子今年四岁,女儿尚在襁褓之中。”
“你既可以按照本王的命令执行任务,也可以选择抗命。如果选择前者,你的妻妾儿女会得到最好的照料。如果选择后者,她们大概率会被发配给披甲人为奴。”
“不只是你,你部下的家人也会遭到同样的待遇,你们的至亲都会受到牵连,从此过上猪狗不如的生活!”
“你...”觉罗吉哈礼愤怒地捏着拳头,额头的青筋随之暴起。
哗!
豪格直接将茶杯的茶水倒在觉罗吉哈礼的头顶,紧接着将茶杯摔在地上,“觉罗吉哈礼,告诉本王你的选择。”
“我...我...”觉罗吉哈礼又急又怒,恨不得站起来给豪格一刀。
但是他没有。
既不敢,也不能。
否则家人的下场只会更惨。
“末将领命!”觉罗吉哈礼咬着牙说道。
豪格笑着点点头,不依不饶地继续问:“觉罗吉哈礼,你是不是很愤怒?”
“王爷说是就是,说不是就不是。”
“好,保持愤怒!”豪格拍了拍觉罗吉哈礼的肩膀:“到时候把怒火撒到明军身上!只要你按
照军令行事,回到盛京后本王就算死,也不会忘记承诺。”
觉罗吉哈礼猛地一怔,这才明白豪格一直在使用激将法。
想明白这个道理,他看向豪格的目光缓和了许多。
豪格再次拍了拍觉罗吉哈礼,“走吧,回去准备准备。”
“是。”觉罗吉哈礼躬身告辞。
中军帐内再次恢复安静。
满达海与豪格还是没有离开,一直商议到半夜才将所有的事全都定下来。
翌日清晨。
大军吃完早饭,平辽总督王永吉穿着甲胄翻身上马。
看着面前无数精锐甲士,听着身后旗帜飞舞的声音,王永吉心生豪迈。
他等这一刻等的太久了,以至于激动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片刻后,他唰的一声拔出佩刀:“儿郎们!”
“在!”
数百亲兵齐声回应。
“在!”
数千士兵大声高呼。
“在!”
数万明军发出的声音响彻云霄。
“明军威武!”王永吉振臂高呼。
“明军威武!明军威武!明军威武!”士兵们发出的吼声从宁远河南岸出发,跨过宁远河,跃过壕沟,顺着城墙爬进城中。
城墙上的八旗兵既看不清宁远河下游的情况,也听不清声音里的内容,只感觉远处隆隆作响。
“日月山河永在,大明江山永在,杀!”王永吉挥刀,纵马跃上了浮桥。
右翼兵马早已将战线向前推进了数里,这里已经不再是前线。
“杀!”无数明军跟着冲上浮桥,冲向战场。
呜!
进攻的号角声响起。
咚咚咚......
十辆马车载着十面大鼓,跟着冲向战场。
鼓声每响一次,士兵们便向前迈出一步。
咚咚咚——
鼓声越来越密,士兵们冲锋的步伐开始加快。
明军在南,八旗兵在北。
双方距离越来越近。
就在双方相距二里时,明军的鼓声突然放缓。
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