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央刚准备抬头,还没来得及看清司青的脸时,他就不见了。
蓦然,檀花骤停,天地一黑,寒央一下就往身后倒去,坠入了无边黑暗深渊里。
随着还有一声“扑通”声,哗的坠入了深不见底的水里。
很快,寒央就感觉呼吸不畅,整张脸都通红的快窒息了,她在水里拼命的挣扎,却是力不从心,恐惧更是由心而生。
她在心底呼喊着司青,她不想死,她还没有见到他。
“司青!”寒央从梦魇中惊呼着醒来,猛的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浑身湿汗淋淋。
她把自己抱成一团缩在床角无声痛哭,脑海里一遍遍的闪现梦里的一切,还有她遇见的那个白衣和尚,更是泣不成声。
忽然上楼到右厢的云逸,看见寒央醒了,却缩在床角,时不时的快来哭泣的声音。他顿了一下,走近床边,问寒央:“寒央,你怎么了?”
寒央抱着自己,泪流成河的抬头看向云逸,哭诉道:“我梦到他回来了,但他不认识我了,他皈依了佛门,还要渡了我,他叫我妖孽,不再是叫我寒央……”
那个她等了三百年的人,等的都迷失了自己,仍是不甘心遗忘的人。如今却不认识她了,还一心一意的要渡了她。
“那只是个梦,并不是真的,你不要放在心上。”云逸坐在床沿上安慰寒央。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梦,但我知道那个梦很真实,真实到他真的回来找我了。”
“他若是真的回来找你了,不是很好吗?”
寒央泪眼婆娑的抬起头去望着云逸,一边摇头一边哭笑的很孤助道:“不好,一点都不好,他不是回来找我的,他是回来渡我的,他说他要渡了我。”
不知何时出现在三楼的莲卿,站在雅厢门口处听着寒央的话,浑身猛的一震,心底还没由来的一阵刺痛。
“寒央,你放心,他不会渡你的,他永远都不会渡你的。”云逸很揪心的安抚着寒央。
寒央哭的有些心力憔悴的连连摇头:“他是僧,我是妖,他又怎么可能不渡我!”
站在门口处的莲卿,望着寒央的背影,孤助的就像一个被抛弃的孩子,在天地之间不知何处是归处,让人心疼,她更不知道要如何去安慰她。
寒央忽然停住哭泣,抬眸盯着云逸:“云逸,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门口处的莲卿心惊肉跳的望着云逸,似在等他的话,又害怕错过他脸上的表情。其实这些时日以来,她也很想知道究竟是为什么,即使他都已告诉了她。
云逸微笑着,不做多想:“我说过,人生难遇知己。”
寒央盯着云逸,似被什么触及到了她埋藏心底的那些事,那是想回忆却又害怕忆起的曾经。
良久,她才凄凄然然道:“我想一个人静静。”
云逸知道寒央需要一个人静一下,便不再多问,而是把空间留给她,转身就离开,却看见了站在门口处的莲卿。
他微愣了一下,什么也没有说,走出去和莲卿一起下楼去了。
窗外的天,不知高几丈,自古蓝天白云,昼起夜落,谁痴轮回不误。
风吹,吹散过往云烟,谁念曾经,执着不放。
寒央坐在窗边,无悲无喜的望着窗外发愣,心底诸多质疑困惑,使得她不知道司青是不是真的回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只是她再次做的一个几乎真实的梦。
她一边期盼着他是真的回来了,一边又很害怕,若他真的回来了,是不是如他所说要渡了她。她又一边提醒自己,那只是一个醉酒昏睡过去做的一个很长的梦,那是是真是假都不知道的痴梦。
因为三百年来,那个承诺过她会回来找她的人,从来都没有回来过,从来都没有。
临近六月,天晴,曰城举办金莲节,场面浩大壮观,热闹繁华。
聚酒楼生意兴隆,楼里伙计忙里忙外。
前方河面上的水上阁,更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红布绸缎搭结的彩带,还有那些大大小小的红灯笼,衬托着繁华似锦的盛世。
寒央坐在雅厢的窗边,把玩着腰间的血魂,凝神望着聚酒楼前方的一片繁华似锦。
云逸端着几个菜走进雅厢,看见寒央坐在窗边趴在窗户上盯着外面看,他微笑着走过去道:“晚间的金莲节可比白天的好看多了,到时候我和莲卿带你出去看看。”
寒央依然趴在窗户上,对身后的云逸道:“你的聚酒楼不做生意了。”
云逸走过去坐在寒央对面,将手里的菜放在桌上:“生意做是要做的,但难得的金莲节,还是要给他们放放假,让他们也去尽情玩耍一下。”
寒央笑道:“看来你这个老板还挺会体恤人的。”
云逸也笑道:“聚酒楼的人对我来说那就是我的家人,若不是他们帮我打理这偌大的聚酒楼,我又怎会做得了这聚酒楼的老板。”
寒央不可否认的点头道:“也是,若是没有一个体恤人的好老板,又怎会有一群人心甘情愿的追随。”
云逸将筷子递给寒央道:“这是我特意给你做的,尝尝看。”
寒央听着云逸说特意给自己做的,不免有些疑惑,一边接过筷子道:“不是有厨子吗,为什么要自己做?”
云逸微笑道:“你忘了,我答应过你的,要每天都做不一样的菜给你吃,不重复。”
寒央突然抬头盯着他,看了一会,笑道:“你是第二个对我允许承诺的人。”
云逸有些受宠若惊,同时也有些意外:“那第一个是谁?”
寒央盯着面前桌上的菜,有些出神:“是司青。”
云逸心上一惊,有些后悔问这个问题了,他小心翼翼的盯着有些出神的寒央,顿了一会,还是道了一句:“你很爱他。”
应该是的吧,他所见过的寒央,在醉酒昏睡过去后又突然醒来,还吵着闹着要去到处寻找司青,寻了大半夜都没有寻到就哭了,哭的那样歇斯底里,是他没有见过的孤助痛苦,惹人心痛。
寒央笑的苍白道:“从前谈不上爱,只能说是喜欢。”只是,那喜欢都还没来得及,他就走了。
云逸又道:“那现在呢?”
寒央沉默了一下:“又爱又恨。”爱的都惨白了也还是爱,恨的都没有力气了也还是恨。
云逸沉默了一会,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他微笑着夹了一个菜在寒央碗里道:“尝尝这个,这个很好吃。”
寒央抬眸看了一眼云逸,轻轻咧嘴笑道:“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