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里万千匹骏马奔腾而过,紧接着脑子已经不受控制地开始想偏了,什么中毒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谁给主子绑的这粉帕子,啊不是自己怎么能这么想呢!!!该打!
这人开始检查起帕子,但手刚刚触及到蝶状结时,猛地被打开。
“……?”
沈阙咳了一声,掩饰住了自己的表情,然那双眸子幽深幽深的,弥漫着别样的情绪。
“我自己来。”
行行行,你高贵!你了不起!这人内心已经吐槽千百遍。
等沈阙千百般小心翼翼解开帕子,又是老母亲护食的叮咛:“手不要碰,闻一闻就好。”
“……是”
“——等等!直接看伤口!”
闻也不行!
“……是”
待定睛一瞧,嘿,这是伤口,屁大点擦伤的地方!也值得拿帕子捂着!
但他没敢说,认真检查完一遍,“主子,无毒。”
就算有毒!也、伤、不、了、分、毫、吧、伤口太浅了!!
沈阙捏着小帕子凑到鼻前闻了闻,无毒?怎会无毒?
难道是无色无味的毒药?
“你医术可还过关?”
“……这点信心,属下还是有的。”
那就奇了,柳娇娇鲜少有不恶作剧的时候!
他忽的抬眸,心尖一颤,难道——
难道柳娇娇是想让他放松警惕,好下一次给他致命一击!
呵!果然还是她,心思歹毒!
对没错,一定是这样!
他再爱她就是狗!
“准备下去,三日后我要离开。”
他不能再带下去了,他怕自己失控爱上柳娇娇。
沈阙给自己斟了一杯茶,还没入口就被对方打断,“离开?离开皇宫?!”
“照办就是,不要多问。”
那人安静了,总不能是因为怵了安王府才想着要跑?不能吧。
他们主子哪里是这样的人。
门外忽然两声鸟叫,沈阙眼中浮现杀意,转手将茶杯砸出去,“砰一声”穿透窗子。
那小太监也开门一跃而出,朝窗下扑过去。
柳娇娇躲了但没完全躲掉,杯子擦着额头而过,她捂着额头吸溜吸溜叫。
沈阙已经出来,却撞进一双水汪汪的鹿眼中倒映着他。
太监见是柳娇娇便止了动作,得了沈阙眼神后退下。
“沈阙——”
她的唇紧紧抿在一起,微微嘟起,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你要离开?你要去哪里?”
沈阙当然不会回答她,他将自己发抖的手背到身后,冷漠道,“卑职去哪里,又关公主什么事。”
柳娇娇仰头,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儿,“沈阙,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
“现在我可以给你答案了,我也喜欢你,所以你能不能不要离开我?”
翠鸟叽叽喳喳欢腾起来,仿佛听懂了,恨不得从笼子里飞出去。
夏日阳光明媚,透过树叶缝隙,在躁动的空气中撒下一地斑驳,泪花洇湿了眼角,少女头一次用“求”字。
“沈阙,留下来好不好?我想补偿你。”
他那么喜欢她,一定会答应的吧?
少年指甲嵌入掌心,眉头微微皱着,他不太能搞得懂柳娇娇在想什么?这是新计谋?
“我……”
刚刚说出一个字,少女已经扑了过来,用力环住他的腰。
“不要走…我想好好对你…”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尾红红的,像只可怜的即将被抛弃的小兔子,她从来没有这样过!
沈阙愣了又愣,最终抬手,将她剥离了自己的怀中!
一反常态!定有阴谋!
凝视着她不解且震惊的眼,沈阙一字一句提醒着过往曾经发生过什么,“公主,您还记得,当初卑职向您示爱的时候,您是怎么说的吗?”
“您说如同卑职这样冷血的人,不配得到爱。
您说您是天上的骄阳,卑职就是地上的蝼蚁,让卑职不要肖想您。
您说您只喜欢安王世子——”
沈阙下颌线绷紧,语调冰冷,退后三步。
“卑职出身卑微,当时年少轻狂说了一些让公主感到困扰的话,是卑职的不对。”
“公主懂得什么是爱吗?您不懂,您前几日还为了安王世子要死要活,又说自己要嫁城阳侯府小侯爷,今日再说爱臣,可见公主根本不知真心为何物。”
沈阙越说越烦躁,他是打定了主意这辈子要远离柳娇娇,转身就走,“公主回去吧。卑职日后如何,与公主又有什么关系呢?”
值房的门被啪一声关上,翠鸟在笼子里叫起来,似乎在挽留什么。
光影将柳娇娇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她茫然地低下头,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啪嗒啪嗒掉落。
呜呜呜~
原来,不会一直有人一直爱一个人,不会有人一直停留下脚步去等一个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是她的错,沈阙的爱意曾炽热狂野,她却让他收拢起了爱意的枝丫。
她好像的确不懂爱。不是沈阙不配得到爱,不配得到爱的明明是她自己啊……柳娇娇,你可真是个笨蛋!
心里暗暗骂着自己:
你可真是眼瞎心瞎,当初落水救你的明明是沈阙,怎么会是卢昌文那个怂货?
“嗝~
哭着哭着,岔气了,一个泪嗝打出。
“嗝……呃嗝~”
那纤细的影子转身,慢慢地消失在长廊上。
而窗上被戳破的小孔,装满破碎与心疼的眸子终于发着抖收回了目光。他死死咬着唇,良久,竟有血迹……
柳娇娇刚回云英殿,便一头扑向了床榻,被子蒙上后,终于能宣泄一样大哭,殿外的宫女们还以为公主是为了世子受伤的事儿难过,不敢多劝。
今日消息终于传进皇宫,说是世子爷昨日在府上遭了贼人算计受了重伤……
但貌似还有隐情在,只是没个确切的。
可是等午膳时间都到了,里头还没有动静,杏影不敢再让人睡了,“公主,您醒了吗?”
打帘去看榻上的人,这一看就不得了。
公主额上薄薄一层细汗,脸颊通红,嘴唇翕合,呓语着什么。
大公主发烧了,这可急坏了虞皇后。
“本宫就知道娇娇定是出了什么事,果不其然!安王府居然用这种下流手段——”
她让香兰一查,才知道这些肮脏事。
虞皇后深吸一口气,觉得心肝都在颤抖。
“叫安王妃进宫,本宫的女儿受了天大的委屈!她也别想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