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谦眼睛都不敢眨,紧紧的盯着屏幕。
他没调到部里之前,先是在文物局督察司安检一处,之后又在博物馆与社会文物司藏品管理处。既与各大文博机构打过交道,又长期监管督查艺术品收藏及拍卖市场。
所以,不敢说是专家,但至少九成以上的文物他一眼就能叫上名字,并且能说出大概的来历与出处,更知道有多少价值。
就地上这些铜钱银锭,以及金币,哪一样不是希世之珍,哪一枚不是凤毛麟角?谁不是朝思暮想,梦寐以求而不可得?
但在这里,却西一滩东一堆,像垃圾一样的扔在地上?
“暴殄天物!”
何安邦和马献明愣了一下,又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哪里需要推断?你好好看卷轴上是不是有爪印?当然是熊……当然,地上那些不全是熊撕的,还有狼和猞猁的牙印,小点的有还有沙鼠、沙蜥……”
而他的流存于世的作品又有多少?
“那剩下半张呢?”
当然听到了那里不但有熊,还有狼、猞猁,以及更小的老鼠和蜥蜴……
现在再看,可不就的沪博的那一幅一模一样?
好家伙,那一幅,可是沪博的镇馆之宝……
王永谦的心脏禁不住的一缩2016年,各大博物馆的董源画作相继被鉴定为伪作,美国大都会博物馆的《溪岸图》为唯一存世的真迹。
“伪作?你也不想想,伪作有资格到这里?哦,明白了,你们还没看完是吧?没事,慢慢看,惊喜还在后头……”
马献明和王永谦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很伤心?没事,后面还有更伤心的!”
“看不出来……但这里有印缉熙之宝……这是南宋缉熙殿珍藏?”
“当然是真迹!”
何安邦眼睛一瞪“北苑副使臣董源画……这……董源?”
何安邦点了一下屏幕,视频暂停。再仔细看,好像不是画本,而是织本?
李定安命都差点没了,你还能苛责他为什么不找剩下的半幅画?
别说领导了,但凡是个人,都干不出来这样的事……
问题是,这东西现在在国外?
登然间,他们觉得之前那副《荷塘乳鸭图》,好像也就那样?
王永谦话都懒得和他们说,盯着屏看李定安走到装金银铜币的箱子前面,随意瞅了瞅,又往里走。
没被人发现当然最好,就算发现了我一搞考古研究的,又是全国知名的鉴宝专家,见了稀罕点的文物,带回去研究一下有问题?
“谁画的?”
何安邦咬着牙“还用着说?”
“元绢质量很一般,如果是宋绢,还有点研究价值!”
一幅白绢,长有一米过一点,上面写着好多字青松劲挺姿,凌宵耻屈盘……字不是一般的好,笔酣饱满,力透纸背。
既便如此,这些伪作无一不被各博物馆当做镇馆之宝,何况董源真迹?
何安邦猛呼一口气,拿出了手机,拨给了李定安“董源那幅画,是真迹还是伪作?”
再看织工,山是山,水是水,鸟是鸟,虫是虫……景物各具形态,颜色泾渭分明,甚至没有错出一个线头?
可见针法之巧妙,技术之精良?
“可能还在地上……”何安邦点开视频,“看,李定安捡起来了?唉,好像不是……”
当然不是《荷塘乳鸭图》是织本,李定安捡起来的这半张,却成了画本?
“绢本的水墨山水……何馆、马所,这画可以啊?”
织本画?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恰好,他们都是内行算晚一点,就从元朝开始算,到现在也已经七八百年了。但颜色依旧鲜艳,质地依旧柔韧,可见丝绢的质量。
“没来得及找。”
“衣服肯定有褶有皱,看着不像?应该就是绢……”
其余,包括收藏于台北故宫的《江堤晚景》、日本的《寒林重汀图》、沪博的《夏山图》、辽博的《夏景山口待渡图》等等等等,全部都是元明时期的伪作。
话音未落,李定安从箱角上摘下了半块彩绢。
三个人齐齐的一愣,这上面是什么怪石、荷塘、草丛、白鹭、莲蓬、蜻蜓、蛐蛐、鸳鸯?
刚说什么来着?
“对,织成之时,宋徽宗还题过诗”
“我看到了。”
“这东西绝对是宋代缂锦,你吃的起么你?”何安邦“呵”的一声,“你们看,是不是和李定安从外面捡到的那块缂绢很像?啧,关键这画,我怎么越看越眼熟?”
这里风水法阵,对比青龙山、对比浑善古城,这里出现一张宋代宫廷缂锦织本并不算出奇。
“那这幅呢?”
再对比之前看到了周甗,真假更是不用怀疑。
但能被沪博当做镇馆之宝的东西,却跟抹布一样,撕得破破烂烂,丝丝缕缕?
太糟蹋东西了……
于徽音举着手机,灯光一照,隐约间,好像满地都是丝织物,破破烂烂,丝丝缕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