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姝憋闷了片刻,直到那大娘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中,容烬这才终于松开她的手腕。
桑姝抬眼,瞪着容烬,“容烬!你越发无法无天了,谁准你在外面这么说的?”
容烬的薄唇噙着一抹淡笑。
他那张脸本就长得清贵,如此笑起来时,竟含着宠溺温柔。
桑姝一时失神,她微微瞪大眼睛,眼瞳微颤两下,“容烬,你是在嘲笑我吗?”
说完后,桑姝快速敛眸,把眼底那一抹慌乱压制下来。
她竟然……竟然有种被容烬勾了魂的错觉。
真是要命。
这究竟是养了个什么东西?
看容烬敛了笑,正襟危坐,周身的气息又变得清冷淡漠,恍惚间,好似方才那低笑之人根本不是他。
桑姝眯眸,她手掌拍在桌面上,凶巴巴威胁,“若再有下次,我定会罚你!”
容烬轻挑眉睨了桑姝一眼,把桑姝身上那股对待旁人是混不吝的气质学了个十成十。
桑姝深吸一口气,压下胸口的小火。
不气不气,自己带回家的。
等他再大些,就把人踹出门自力更生去。
想到这里,桑姝郁结的心情好了不少。
用完膳后,一行人陆续上二楼歇息,走了一日,大家都疲惫不堪,桑姝回房后,便躺在房内的榻上,翘起二郎腿,慢悠悠轻晃着。
她让姜姜去整来了一副地图,在地图上标下此刻所在的位置,又看了看距离边疆遥远的路程。
从皇帝老头那里得到些好处真是不容易。
临睡前,桑姝让姜姜给她准备好热水,打算沐浴排解满身的疲惫。
热水准备好后,姜姜便喊她去屏风后面。
桑姝把地图收起来,将头上的发簪取下来,瀑布般的青丝倾泻而下,落了她满背。
本就清瘦纤细的腰肢被发丝覆住,只能隐约看到隐隐绰绰的弧度。
“姜姜,你在外面等着。”
“是,姑娘。”
桑姝将衣衫褪去后,整个身子都浸入袅袅烟雾的温热水中。
姜姜出了门,想到还未和楼下的掌柜打招呼说热水够了,便匆匆跑到楼下。
须臾,门外。
临睡前,容烬知晓这镇子上有一卖桃花酿的酒肆,他想着出去给桑姝买上一些,等到明日路上,桑姝想喝的时候可以喝上几口。
等他从镇子上回来时,已经是深夜。
客栈内一片漆黑,人差不多都已经入睡。
容烬迈步朝着自己的房内走去,却在路过三皇子房门时,倏然间听到自己在意的两个字,桑姝。
他脚步蹲下,压低了欣长的身子,就听到,屋内的桑媚哭哭啼啼,“阿睿,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究竟哪里惹到了桑姝,她对我竟如此狠心,她蛊惑大哥二哥不再理会我也就罢了,此番前来历练,定是她仗着功绩要挟皇上,想要借此机会和你相处……”
桑媚越说越委屈,到最后哭声夹杂着抽噎的声音,呜呜咽咽停不下来。
三皇子心疼地把人拥进怀里,他沉声哄桑媚,并不时低语道,“媚儿,你不必在意她,她本性就蠢坏,自然还是因为心中对我有情,才处处为难你,如此伤害你。”
“阿睿……也许是我错了,是我不该和你定亲,若你没有来桑家,没有同我定亲,姝儿也不会因为见你一面便误终身。”桑媚声泪俱下,“阿睿,不如我们退亲吧,我成全你和姝儿,我不愿和姝儿这般相对!”
“胡说!”三皇子听到桑媚这话,脸色一沉,一把攥住她的手腕,“简直是胡闹!我心悦之人是你,为何要因为桑姝那卑劣之人同你退婚?再说,我为何向你求亲你心中清楚,是因为救命之恩,若不是你,我早就死在那毒蛇嘴中,我定不会和你退亲的。”
桑媚没再说话,而是窝在三皇子怀里,泣不成声。
门外的容烬,听完两人的交谈声后,眉心紧紧皱起。
毒蛇。
救命之恩。
当初桑姝缠着三皇子,都城内人人都传,桑姝不知廉耻,为了纠缠三皇子,竟然要将她姐姐对三皇子的救命之恩揽到自己身上。
想到那些传言,容烬修长冷白的指尖一寸寸收紧。
看来,对三皇子有救命之恩的人,便是桑姝,只是桑媚冒领了这份功劳,以此和三皇子定亲。
容烬收回视线,他唇角弧度似笑非笑,眼底的冷意却渐浓。
既然他不知道真正的救命恩人是桑姝,那便永远都别知道了。
“谁?”
容烬正要迈步离开,指尖从门上划过。
细微的声响让屋内谨慎的三皇子立刻注意到,他低冷地嗤了一声,紧接着便是仓促起身的动静。
容烬视线暗了暗,他抿唇,迈腿朝着前方走去。
在身后三皇子打开房门的那一刻,容烬闪身进入了一间房内!
屋内空无一人,烛火光线微弱,被窗子外的风卷起跳跃。
容烬进门时并未注意这是谁的房,进来之后,看到那桌上摆放的短刃,便一眼认出来,这竟是桑姝的房间。
只是,房内的床上却没人。
容烬收身朝着房内侧间走去。
一道屏风隔在侧间的门口,深处烟雾袅袅,湿热袭来。
容烬脚步一顿,耳根子似染上一抹红。
他眸光落在屏风上的背影,眼瞳蓦地一颤,旋即立刻转身,避开视线,正要仓促离开时,听到桑姝的声音响起来。
“姜姜,帮我把包袱内的里衣拿来。”
容烬的脸色微微一变,他视线四下看了看,注意到包袱内露出的一角白色。
连忙走过去,把包袱内换洗的里衣拿出来。
“拿到了吗?递给我。”
容烬紧绷着唇,一言不发朝着桑姝走去。
隔着屏风,容烬把手伸过去。
桑姝的脸颊被热气熏得微红,唇瓣也是嫣红。
里衣被递到身侧后,桑姝纤长卷翘的眼睫轻颤两下,粘在眼睫上的水珠被颤着落下。
她睁开眼,视线清明不少。
侧眸一看,发现里衣的袖子都已经掉到了水中,桑姝微微蹙眉,“姜姜,把里衣挂在屏风上就行,袖子快要掉进水中了……”
她说着,扭头看向递来里衣的姜姜,只是在看清楚“姜姜”背影的那一刹那,桑姝倒吸一口冷气。
咬牙切齿的声音从牙缝间挤出来,“容烬!”
背对桑姝还举着里衣的容烬,根本不知道桑姝已经发现他,听到这声音后,呼吸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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