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听罢,又是一声长叹:
“唉,此事终非我所能强求也。”
贾诩忙道,“将军此言差矣。”
“您为董卓抛头颅,洒热血,在南林力战四将,而得到了什么?”
“只有董卓的冷嘲热讽,想必将军您近日也听说了吧。”
吕布一怔,双手握紧了拳头。
“吕布会不会是徒有虚名?”
这句话乃是董卓在南林一战发出的感慨。
人云亦云,自然很快便传回了吕布的耳朵里。
这让心高气傲的吕布难以接受,只是一直没有发作。
今日经贾诩这么一提,不禁怒上心头。
脚底两条忿气直冲顶门。
双手握紧的拳头骨骼咯咯作响。
贾诩长叹了一声:
“想温候为了董卓与天下英雄浴血拼杀。”
“而董卓却因爱慕赵云之才,甚至不惜以自己的孙女为筹码,招赘其为婿。”
“此意非明是想让赵云取代将军您的地位呐。”
吕布低眉,陷入了沉思。
他那发红的双目,好似要吃人一般。
贾诩续道:
“其实,太师想要扩充自己的实力,招揽赵云倒也没什么。”
“可他却对我说……说……”
吕布见贾诩犹豫,忙道:
“他对你说什么?”
“你快说啊!”
贾诩摆了摆手,回绝道:
“算了吧,我怕惹将军生气。”
吕布大怒,一把抓住贾诩的领前衣口,嘶吼道:
“快说!”
“今日你不把话说清楚,我跟你没完!”
贾诩被吕布抓住衣领口,倒也不慌乱,只是淡淡道:
“将军莫要激动,容我详道便是。”
吕布这才撒开。
贾诩这才开口,一面说,一面时有时无的看向吕布的脸色。
“我问太师已有温候,何故还要招赘赵云为婿?”
“太师却说,赵云之才胜吕布十倍。”
“他得吕布,如得一只野鸭。”
“他得赵云,如得一只凤凰。”
“料腐朽之荧光,如何堪比当空之皓月?”
“并且说了,待赵云归降以后,便要将西凉军马交予其手。”
“以继其志。”
“而吕布,可安心当他的侍卫,继续负责他的安保工作。”
吕布听闻,一股闷气直窜顶门心头,旋即大叫一声。
竟直接吐出一口黑血!
他平生心高气傲,却因在虎牢关战败。
与赵云结下了大仇。
而董卓竟要招赘赵云为婿,还要让赵云压自己一头。
这不摆明了骑在自己头上拉屎吗!
“啊啊啊啊!!!!”
吕布双手捂住脑袋,厉声嘶吼。
“老贼欺我太甚矣!”
“我誓要杀汝!”
这叫声凄厉无比,不知道的还以为哪家死人了。
贾诩忙作惊慌状,拜道:
“在下失言了,还望将军息怒。”
吕布竟是不顾伤势,强支病体,站起身来。
绰其挂在一旁的方天画戟,嘶吼道:
“我誓当杀此老贼,一雪前耻!”
贾诩见吕布竟是提戟便要出门去杀董卓。
真是完全不带脑子吗?
他慌忙上前阻止吕布,拦道:
“将军不可冲动,不可冲动啊!”
吕布瞪一眼贾诩,吼道:
“我为那老贼拼到重伤!”
“他却嫌弃我不如赵云。”
“我岂能甘受此等大辱!”
贾诩长叹一声,“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将军还是认了吧。”
“忍个屁!”
吕布破口大骂。
“大丈夫身居天地之间,又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贾诩又道:“可那董卓毕竟是将军您的义父。”
“倘若杀了他,您不就背上个不义的骂名了吗?”
吕布一愣,怒火顿时消了不少。
“我……我……”
“哼,我原姓吕,他姓董。”
“我与他并无半点亲缘关系,何来不孝骂名?”
贾诩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暗道上钩。
他站起身来,神色凛然,问道:
“以将军之才,的确不该限于董卓。”
“敢问将军果欲杀此国贼么?”
“将军若能匡扶汉室,便是忠臣。”
“青史传名,流芳百世。”
“将军若助董卓,便是反臣。”
“载之史笔,遗臭万年。”
“利弊得失,清浊忠奸。”
“以将军的聪明头脑,想必定能想清这个道理吧?”
吕布一听,顿时起身。
向贾诩躬身拜道:
“吕布愿扶汉室,与先生共做忠臣。”
“还请先生助我。”
贾诩忙上前将吕布扶住,沉声道:
“和谈相助不相助?”
“汉室有幸能得将军,正如周得伊尹,汉得霍光。”
“不敢相瞒,陛下早有圣旨在此。”
“指望将军诛此国贼,以谢天下黎民。”
贾诩说完,便从怀间取出一道黄色诏书。
双手递给了吕布。
吕布慌忙接过诏书,粗略一览,旋即放声大笑:
“哈哈,原来陛下早有圣谕在此。”
“真天助我也。”
“杀此老贼,可名正言顺矣。”
贾诩续道:
“将军若能杀此国贼,您便是大汉的马援。”
“陛下必对将军感激之至,将以帝师之礼相待。”
“如此天下再无一人敢小觑将军你了。”
吕布听罢,连连道好。
“好,我若能为帝师,必当亲自登门向先生道谢。”
“愿请先生教我杀此老贼之策。”
贾诩轻声一笑,“好说。”
旋即躬下身来,在吕布耳边低声道:
“待董卓焚毁洛阳以后,将军只需……”
于是乎,便有了现在这一幕。
吕布扬戟高喊道:
“董卓老贼!这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
“死来!”
方天画戟猛然扬起,火光映照一下,四周一阵金光大作。
董卓眼前寒光一闪,旋即便是黑幕一沉。
他的意识渐渐模糊。
眼神渐渐迷离。
他看到自己的身体倒在了地上。
自己的人头飞在了半空。
他甚至没来得及呼喊求救,便被吕布一戟削去了人头。
咚——
一颗肥大的脑袋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脑门中流出了一团黄黄的不明液体。
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吕布脸上布满了阴云,他走上前,捡起了董卓满是鲜血的人头。
拎在手上。
一手持戟,一手持头,大步便往营外走。
他没有在乎周围军士震怖的眼光。
只是将人头重重地将人头扔向了高头,旋即从怀间再一次取出圣旨。
“董卓逆天无道,我今奉圣诏讨贼。”
“只诛董卓一人,其余一概不问。”
“凡有助贼者丧哭者,一律问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