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庄子上做苦工?而不是提出去卖了?有点意思。
“你偷了什么?”
关会并不叫她起来,但也制止了两个婆子想强行拉走她的行为。
小离迷茫的抬起头来。
“少爷问你,你偷了什么?”
关会的表情很认真。
“哇”的一声,小离忍不住哭了出来,“她们说,说小姐近来新带的衣裳首饰都不是公中做的,问银子是哪里来的,小姐与我不肯说,太太就说,那定是我偷的,要罚我出府去。”
两个婆子听到掰扯到太太,这可忍不得了。
“少爷,您别听这蹄子满嘴胡沁,实在是太太发现了她的不耻行径,现命奴婢们去搜,她房里的枕头下面,都还足有千两之数。”
“她一个小丫头,哪来这么多银子,不是偷的却是哪里来的?”
那容长脸儿的婆子回着话,似乎还气愤不过,一掌击在小离背上,小女孩子更往下匍匐了些,咳嗽起来。
关会也忍不了了。
“银子?是我上次给你的银票吗?”
小离一时不知自己该不该说,说是,她自然得些解脱,但那么大一笔似乎来路不明的银子,又怕答了连累了少爷,一时没有回话。
“问你啊,是不是我给你那笔银子。”关会眨了眨眼。
落在那两个婆子眼里,这可不是少爷在多管闲事硬出头吗。
“少爷,”矮胖的那个上前了一步,“论理这不是您该管的事儿,后院里自然有太太做主,如今你且容老婆子们先完了差事,把这小丫头送出去。别的有什么话,您再与太太说,也是使得的。”
说话间两个婆子便要下手,抓小离起来。
关会闭了闭眼睛。
再睁开时,小丫头已经像只小鸡一般,被两个婆子一左一右架了起来,似乎连扑腾的力气都没有了。
“慢着,这样的事,往小了说,不过是个后院不宁,往大了说,却是衙门里头出了盗窃案。不可轻乎处置,让外人说嘴。”
“来福,你去前头衙门里看看老爷在哪里,若是不忙,把我刚才那番话报给老爷听,另外就说我有事相求,盼老爷即刻接见。”
关会姐弟在府的地位人尽皆知,两婆子对视了一眼,那高个儿容长脸儿的笑了笑道:“少爷,不过是后院的事,就没必要惊动老爷了罢。”
关会冷哼一声:“现如今,不惊动也是惊动了,不妨都在此处,等老爷裁度也就是了。”
前头衙门里,数名刑名师爷并文书正在帮着关老爷参赞公务,忙得不可开交。
京里这碗水要抹平可不是简单的事,往往左右上下都得罪不得,却还必要分个子丑寅卯。
幸而关老爷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且他这个班底也都是得力的人,故而至今未出什么大的纰漏。
揽总的师爷姓魏,此时他陪着关老爷在书房里饮茶清.谈,若真有难事,报进来现办也就是了。
到现在还没人进来,看来外头的人虽然忙碌,但也还有些章法,魏师爷便引着关老爷细细说起外头的事务来。
宫里…内阁…翰林院…国子监等处,魏师爷将自己在外头得来的消息分做数堆,一一借着闲谈递到关老爷面前。
这里头,有些是官府自己的消息渠道,有些便是魏师爷着意从自己的同年、同科、同乡乃至同好中收集打听得来的。
此时说到高阁老府里那桩趣事,关老爷正听得入神,突然外头有人来报,说关会的小厮求见。
“叫他进来。”
终究还是在外人面前捺下了火气,但面上的不豫之色叫魏师爷看了个分明,不免心中掂量起来。
待来福进来,抖抖索索将事情说了,关老爷更是生气。
张口便问:“你是素来跟在少爷身边的?”
“回老爷,小的正是。”
来福怕的很。
“你去回了少爷,就说我这里公务正忙,待闲了,再进后院说话。”
关老爷很是瞧不上这小厮畏手畏脚的模样,这就要打发他离开。
魏师爷却突然咳嗽一声。
关老爷回头来看了他一眼,魏师爷笑道:“东翁,公事此刻外头相公们正在料理,一时半会儿想也难有结论报来。您倒不妨后院走一趟,松散松散。”
关老爷摆摆手:“我们家这个少爷,你又不是不知道。”
一句大事拿不起,小事搁不平含在嘴里。若不是来福就在面前,想必他就向魏师爷说出来了。
“您去看看也好,近来…呃,倒是别让那起子人借来做筏子。”
关老爷愰然大悟,想到来福进来时,自己与魏师爷正说的到的高阁老府里那桩事,瞬间转了心意。
“既如此,也罢,我就去看看。”
关老爷站了起来。
魏师爷亦站了起来:“东翁慢行。”
他这才不紧不慢踱着步子往后院行去。
关会并那两个婆子还有小离,此时仍在二门边候着。
“成何体统!”关老爷人未至面前,先斥一声,“把人都带到慎思堂去。”
慎思堂原也是这后院中不大不小一个院落,关老爷喜它引活水入景,就拿来改了,除了园景,将院中其他一应多余的结构都拆除,做了一套大而通透的内书房用。
他进了慎思堂正房,端坐在黄花梨的高椅上,又接过庐山云雾茶来抿了一口,重重将茶碗搁在身边的小几上。
“说吧,这是在闹什么?哼,竟是要让我大白天的,搁下公务,进了内院来。”
一时众人都未说话,底下两个婆子虽然害怕,却不怯场,那高个儿的开口就要说话:“启禀老爷…”
关老爷抬头扫了她一眼,面上带笑,语气却是恶狠狠的,一字一顿:“我问你了吗?”
信手将手中茶碗打翻,喀拉一声,一地碎瓷。
关夫人正是在这一声中走到正房门外,惊得心中一跳,少不得定一定神,才拿出平时娇滴滴的声气来:“老爷,妾身能进来吗。”
关老爷挥了挥手,才有人打起帘子,关夫人迈了进来。
这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标致动人,尤其现下着一身正红色的对襟衫子,腰却掐得细细的,越发显得身材姣好,容貌不俗。
通身没有别的首饰,只头上并排三只玉钗,并袖中笼两只玉镯,更显得秀丽清雅。
她走进来,看了看站在当地的关会,跪在地上的小离,并侧立着的两个婆子,眼仁儿就是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