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之瑾想不通,突然间的,就觉得周围有个巨大的网把自己网住了,密不透风的,他有点喘不过气来,感觉哪哪都被监视了起来,冷不丁的,他打了个寒颤。
第二天他起了个大早,把两只手都缩在了袖子里,想趁着关文秀没起来,就先出门,不管去哪里,只要不让妈妈看到手上的伤,为他担心也好。
何况他心里装着事情,也得好好的想想。
可没等他出门,就让关文秀给逮着了,大年下的,家里好些年货好准备,还得等着年前把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不然等走亲访友的时候,都拿出个像样的礼物。
程为民昨天晚上去陪了个老家过来的旧友,喝了不少的酒,这会子还没起来,她原想着去街口国营饭店买点早点回来,顺道抢上一波新鲜的肉蛋蔬菜,没想到才拿了篮子,就瞧见自己好大儿鬼鬼祟祟的要出门。
“阿瑾,你这么早上哪里去?今天不是不出门吗?”
昨天晚上明明都说好的,他要睡懒觉,所以自己才没有叫醒他的,怎么这孩子还是起的这么早?
程之瑾身子一僵,赶紧的道“妈,我是后头才想起来,今天有事情的,我中午就不在家里吃饭了,要去同学家一趟,不要等我了哈!”
他说着就跑了出去,关文秀在后头喊了好几声,他都没回头。tefu.org 柠檬小说网
关文秀皱了皱眉头,随即想着要赶紧的去抢菜,又挎着篮子去了市场。
萧瑟的街道上,落叶铺满了地面,偶尔几个行人路过,也是匆匆而走,北风呼啸,吹的程之瑾瑟缩着脖子,他走了一会就觉得有点受不了,转头的时候正好和一个人的眼神对视上了,那人很快就转过头。
非常平常的一张脸,就好像无意中对视上了一样。
可程之瑾还是觉得这人有点非同寻常,那眼神实在是有攻略性,不像是无意中看到一样。
这让程之瑾的脊背都生出一层冷汗。
一时间他更不知道要去哪里了,张嘴对着双手哈了一口热气,使劲的搓了搓,程之瑾揣着手走向了一个巷子口。
拐进去的时候,突然就看到墙上写的三个大字“积水巷”,他怔了怔,脑海中出现了一张温润的小脸,程之瑾转头朝着身后看了两眼,然后继续朝前开始走。
上京很多小巷子,七拐八弯的串联在一起,这是这座城市的特色,老皇城,就是四合院多,巷子多,不熟悉的人很容易迷路。
程之瑾不是上京的人,对上京的地形一点也不熟悉。
可许怀笙熟悉,他在不上课的时候,拉着程之瑾游走在上京大大小小的巷子,街口,尤其是那人的家,他特意带着自己走了好几个不同的路,那人是个不显山露水的人。
自从许怀笙知道了那人和自己认识,就想着法的让自己接近他,只是萍水相逢,他不愿意去打扰人家。
现在遇到了难题,他想求救。
七拐八弯,终于甩掉了尾巴,来到了胡秋晨的府邸,这是一层小二层楼的院子,十分的普通。
程之瑾刚要进去的时候,眼睛突然瞥到了一抹身影,那人正在路上左顾右盼,明显是在找着什么人。
他心里一凛,赶紧的转身就走。
这个事情和胡秋晨没有关系,他看着就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要是被自己连累了,出了什么事情,他可就难辞其咎了。
程之瑾皱着眉头,厌恶的看了一眼路上的人,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了过去。
回到家以后,他好半天没出屋子,关文秀和程为民只当他是累了,这段时间总是去学习,虽然儿子十分爱学习,能跟着崔老师学习也是造化,可也得劳逸结合,不能太辛苦了。
程之瑾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个时候他是真的想让许怀笙在自己的身边,或许能够给自己出出主意,可他又怕,万一许怀笙是坏人,从头到尾欺骗自己呢?
国家的利益高于一切,在这种时候,无论多重的个人感情,都必须要放下。
他从心眼里不愿意怀疑许怀笙,可国家成立不足二十年,倭贼,特务还潜伏的很深,他虽然只是一个大学生,可只要有人想要窃取资料,无论人还是事情,他都不能放过。
程之瑾相信,如果许怀笙真的是无辜的,他遇到自己同样的事情,也会把自己列为怀疑的对象,因为他们都是社会主义有志青年。
程之瑾想了又想,翻开了自己所做的笔记,上面清晰的记录着他跟崔老师学习的所有知识点,他向来聪明,这些早就印在了他的脑海里,就算没了也不会影响他,可他还是舍不得,这是他的心血,崔老师的心血,无数个日日夜夜他都捧着日记研读,想着会不会有新的思路。
可现在它在自己的手里就是个烫手的山芋,轻易是留不得了。
程之瑾晚上趁着关文秀做好饭,他偷偷摸摸的去了一趟厨房,用煤炉把日记本一页一页的全烧了。
关文秀和程为民还是知道了他手受了伤,两个人可是心疼坏了,询问了好久,他才说是晚上回家的时候路上湿滑,没注意给撞到了,手压在了自行车下头,才被石子硌的出了血,现在已经没多大的事情了。
关文秀心疼的眼眶都红了,还捶了程之瑾两下,她就知道,这小子早上偷偷摸摸跑出去,指定是怕自己发现他受伤的事情。
程之瑾快速的吃完了饭就赶紧的跑了,徒留下伤心的关文秀,和一个劲哄媳妇的程为民。
回屋以后,他找了一个旧的日记本,把脑海里的知识点,前后颠倒,左右调整,数值大的写小,小的写大。
除此之外,还写了不少的医典药方,他爷爷让他背过成千上百张药方,这些都是老祖宗留下的瑰宝,不是学过几十年中医的人根本就看不出门道来。
程之瑾熬夜写了一大半,第二天直接睡到了大中午。
早上关文秀看他睡的熟,都没敢打扰他。
一连两天程之瑾都没敢出门,直到第三天的时候,关文秀拧着眉头,嘴巴却喋喋不休的说着话回来,她身上脏兮兮的,手腕处十分明显的伤痕,让程之瑾的脸色白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