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玫瑰最绝色!
距离除夕夜还有三天。
东区一条街依旧人声鼎沸,十分热闹,特别是烧烤区撸串的年轻人。
穿着牛仔衣的大哥见老板忙不够来,撸起袖子开始自己干。
面前罩下来一个人影,大哥进入角色,低着头撒着孜然粉,卖力吆喝道,“荤菜三块、五块、八块,素菜两元,自己选哈!”
沈满知偏头躲过弥漫上来的烟气,“出来聊聊。”
大哥抬头,瞳孔睁大,拿在手上的串都忘了翻面,“大大大佬?”
沈满知眼皮微掀,什么玩意儿?
白炽灯罩在头顶,谢盟佝偻着身子默默吃着烧烤,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对面的女人,暴力血腥的场面还历历在目,犹豫道,“大佬,你你你真不吃?”
沈满知披着棕色皮衣外套,往后仰靠着,折叠着手上的糖纸,眉眼怠倦,“我不饿。”
“哦哦那我吃了”
像是生怕有人和他抢一样,谢盟尽量不发出声音,一手一大把肉串狼吞虎咽。
他怕这人突然不让他吃了,然后掀翻桌子把他打得满地找牙,毕竟他可是眼睁睁看着那晚她和jackn的生死局有多么动人心魄。
除了一个月前他和兄弟们在这边吃小龙虾,有眼不识珠地挑衅了她并且打了一架,但是都过去很久了诶
于是他边吃边回忆,最近有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甚至连那天下雨拿了收废品老人的一块纸箱套头上,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应该回去说声谢谢。
他吃得津津有味,也胆战心惊。
沈满知完全不知道她在别人眼里的“恶人形象”,舌尖叼着糖抵在腮帮,颇有几分痞气,思绪不在此,“你怕我做什么?”
谢盟咽下嘴里的肉,激动道,“生死局那天,我也在现场大佬真的太帅了!”
她嘴角勾起,轻嗤。
谢盟吃完胡乱地擦了擦嘴,摸了一把脑门上并不存在的汗水,一脸认真地看着她。
沈满知才把视线重新落在他身上,“北巷的陈氏典当铺,发生什么事了?”
谢盟哽住,眨了眨眼,没打他,但问了个致命的问题。
“大佬,这事儿怎么问我呢,我就一个街溜子,啥都不知道啊”
沈满知垂眸将手机里的一张图点开,翻过屏幕给他看。
傍晚雨夜,一行人抬着一箱厚重的东西,行色匆匆地拐进另一条胡同,身后黝黑的巷子深处,两个人推搡着一个半百的老头出来。
典当铺老板,陈贵。
上一次去找他,还听他拉了一曲二胡。
今天下午过去,庭院内外像是遭受了一场洗劫,破损不堪。
谢盟看着手里的黑白图片,脸上露出诧异的神情,“这是绑架?”
“这个呢?”
沈满知食指滑动,弹出下一张图片。
车满为患的路边,陈贵被推着上了一辆普通的黑色suv,马路对面的垃圾桶边,穿牛仔服的男人正蹲在那儿抽烟,像是看好戏般仰着头盯着这边。
正是谢盟。
“咦,”谢盟眯着眼确认了下,恍然大悟般,“是这伙人啊,我当时还看好戏来着这就是陈氏典当铺的老板啊?”
“嗯,”沈满知支起一条腿踩在桌子的脚架上,收回手机继续滑动翻看着,“这一带你混得最熟,那天晚上发生什么了?”
知道不是找自己的事,谢盟自在地拿起桌上的牙签盒抽出一根剔牙,“那大佬你可问对人了,你也知道,大家在这儿玩,能做朋友绝不做对手,这种大张旗鼓劫走人的,我也第一次见,就去打听了一下。
听说是那家老板在找什么价值连城的旧物,查到不该查的人了,连夜来了一群人把人家典当铺给抄了具体是谁我就不知道了,大佬,你认识这家老板啊?”
沈满知看了眼照片,抬眸看着谢盟,后者被看得有些不自在,眨着眼缩着身子显得唯唯诺诺。
“陪我去趟店里。”
“啊,别啊大佬,我还要回家呢”
谢盟愣住,看着沈满知转过身来冰冷的眼神,咽了一口口水,“今晚不回。”
木制大门从里面被什么东西抵着推不开,下过雨的门槛边还有些泥泞。
谢盟非常有眼力劲儿地搬来一叠废弃的木板搁在墙角,“大佬,我先进去看看能不能从里面开门。”
他动作迅速地翻身下去,环视了一圈,确定没什么问题后,正想要拿开挡住门的木棍,身后便传来翻墙落地的声音。
“”
谢盟嘴巴微张,她甚至是从他没垫木板的另一边翻上来的。
沈满知撩了下衣服下摆,拍了拍手,看着谢盟吃惊的眼神,“这很难?”
他闭上嘴巴,好吧,大佬不愧是大佬。
他跟着往里走,内庭的房屋都没锁,但是能看出被人暴力破坏过。
谢盟避开倒在地上的柜子,义愤填膺道,“这里值钱的东西都被拿走了吧太猖狂了这群人!”
沈满知站在门槛处,抱着手臂抬头,看向柜台背后一面墙上挂着的小玩意儿和新多出来陈列得乱七糟八的几张画布。
她抬抬下颚,“帮我取一下那个小狮子。”
谢盟意识到她在叫自己,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简单。
他从柜台后面拿出一张凳子,稍稍垫脚就能取到那个挨着画布的狮子挂件。
沈满知的眼神并不在那个挂件上,而是落在男人宽厚伸展的肩背上,和脑后留了半切头的发型上。
谢盟扯着挂件转身,“是这个吗?”
沈满知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是。”
谢盟拿着长须毛的小狮子拍了拍灰尘,再递给她,“大佬你喜欢这种毛茸茸的东西啊,这个看起来好旧了,要不要我再去给你买一个?”
沈满知接过来勾在手指上,做工劣质的小狮子一脸呆萌地躺在她的手中。
她低语,“不用。”
谢盟抿唇,往里屋走了一圈,又转出来,“啥都搬空了,大佬,这儿也没什么值钱玩意儿啊。”
沈满知掂着手里的东西,不语。
东区这么乱,是个正常人都不会把贵重物品堂而皇之地放在这里,何况还是一处外人眼中香饽饽的典当铺。
“店铺老板是我朋友可惜了。”
谢盟不知她在可惜什么,但还是附和道,“也不知这老板是查什么得罪人了。”
沈满知帮他付了烧烤的钱,并托谢盟多留意一下典当铺老板的消息。
谢盟吊儿郎当地插着口袋爽快应下,从碳火里点燃一根烟叼在嘴边,一身轻松地往外走了。
沈满知顺着手里小狮子的毛,不小心撸掉几根毛,她慢悠悠地拐进另一条巷子。
如果有上帝视角,一定能看到,她走的小巷和谢盟离开的巷口是同一个目的地。
车流如织的巷口,谢盟脸上彰显着几分得意的笑接通电话,“对,确实顺着监控找到我了,让我带她去了趟典当铺,估计是信了吧,放心,店铺老板被带走了,她什么也查不到”
等人走远后,隐匿在暗处的身影靠着墙点亮手机屏幕,映衬出一张冷艳的脸。
沈满知划出没给谢盟看的第三张照片。
是典当铺进门处木门上正对屋内正厅的视角,黑白画面里,高大魁梧的男人面对着墙站在凳子上扒拉着几块画布,似乎在看是否值钱。
男人带着一顶帽子,但和刚刚谢盟站在凳子上取小狮子的动作和身形分毫不差。
沈满知拢了下身上的外套往回走,从兜里摸出一盒烟,夹在两指间,没有火。
嘈杂的夜宵摊路口,几个年轻人笑作一团,嘴里尽是不干净的话。
沈满知瞥了眼,一群人正围着墙角边一个背着书包的男孩推搡起哄。
她兴致缺缺地收回视线,踏上台阶从兜里掏出硬币,嗓音冷淡,“打火机。”
“姐姐,我借你火啊。”
懒洋洋的少年音在耳边响起,顶着一头张扬红发的陆哲侧趴在柜台上撑着下颚看着她笑。
沈满知冷淡又疏离,夹着烟的两指抵在嘴边,掉毛的小狮子贴在手背,垂眸,点火。
火焰闪烁在女人漂亮的眼底,陆哲心里微微酸涩。
她转过身,嘴里吐出一圈烟雾,像是看陌生人般,扫了眼他的红发。
“陆哲,我不是什么善人,你别碰我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