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问天没有再去过问陷阵营的事,他径直离开了大营来到一处隐蔽的密林之中。
不一会儿,化身齐天的龙渊鬼鬼祟祟地出现了,见到项问天后他立刻正经了起来。
“项问天见过龙前辈!”项问天恭敬行礼开口。
龙渊一脸淡然说道:“说吧,传音叫老夫来此所为何事?”
项问天一脸感激说道:“多谢前辈在庸化城出手抵挡唐虎,否则我千辛万苦调教出来的陷阵营很可能付诸东流!”
龙渊面露不满神色说道:“老夫也在陷阵营之中,这么说来也是你小子调教出来的了…”
项问天连连摆手说道:“前辈说笑了,我可没有那么大本事…”
“哼…”龙渊依旧一副气鼓鼓模样,也不知道他究竟是玩笑之言还是真的动了怒。
项问天见状也没敢说话,一时间有些冷场。
过了好一会儿,龙渊才开口道:“谢就不用了,老夫藏身陷阵营中自有用意,你小子没揭穿老夫还算懂事,至于出手与否全凭老夫自己的选择,跟你小子没多大关系!”
“不论前辈出手的理由为何,终归是帮了我!”项问天一脸善意说道。
“好了好了,既然你叫老夫来一定还有别的事,就别藏着掖着了!”龙渊露出不耐烦的表情说道。
项问天闻言立刻说道:“前辈果然快人快语,那我就直说了,就在庸化城大战时,武赵派出主力与我军大战了一场,而赵明衡趁此时机偷袭了阳关城!”
圣人也不是全知全能,龙渊听闻此言一脸震惊。
“结果如何?”龙渊皱眉问道。
项问天面露痛苦之色道:“阳关城破,守军几乎全军覆没,武将大多战死,我接项追月出逃,我父王和母后双双陨落,朝堂上的文官尽数被俘,至今下落不明…”
龙渊的脸色越发难看,他口中低喃道:“大舜王死了…”
“下落不明?赵明衡得手后也失踪了?”他很快相到了其中关键,而后开口问道。
项问天脸色凝重说道:“我得到消息后立刻赶往阳关城,但为时已晚,赵明衡和武赵军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当我马不停蹄赶回战场时,赵明衡也出现在了战场上!”
龙渊好奇道:“能够跨越如此距离突袭大舜都城,虽然看起来匪夷所思,但只要掌握空间之道的圣人相助,此事想要做成也并不难…”
项问天深以为然点头道:“前辈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这样的手段与覆灭太初皇朝和星河宗时极为相似,多半就是逍遥散圣沈溪柳的手笔!”
“沈溪柳…那个饭桶会管这样的闲事?那家伙虽然好吃懒做但绝不会为虎作伥,武赵更是以邪术残害百姓,这触碰到了沈溪柳的底下!”龙渊对沈溪柳十分熟悉,显然是旧相识…
“在颍州他已经出手过一次,再次出手也不是不可能,要我看人心难料,这位圣人或许早已经变了!”
项问天语气不善,毕竟他已经认定是沈溪柳直接或间接害死了他的父母,这位圣人也在他的复仇范围之内。
龙渊叹了口气说道:“你要老夫做什么?”显然他不想再谈论沈溪柳的事。
“现在我必须返回阳关城处理政事,我想恳求前辈在我分身离开之后庇护联军,否则若武赵全力来袭,以我留下的四大供奉根本拦不下赵明衡,联军也会遭受毁灭打击。”项问天的说这话十分客气。
龙渊只是思虑了片刻开口说道:“好,这个差事老夫接了!”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在此之前你要告诉老夫武赵军实力如何!”他一下子说到了点子上。
“我刚在战场上与赵明衡交手,他的实力还在一般化道境之上,再加上孤身一人将赤阳宗上下全部抓走的大将齐轩拙,还有从庸化城逃脱的吕浮屠,最后是有可能藏在暗处的沈溪柳…”
此时赤阳山的一些消息也传到了项问天耳朵里,加上战场上听到的只言片语,他很轻易就猜到了真相。
龙渊急忙开口道:“等等,你是说赤阳宗已经栽了,敌人又有四位圣人级别的高手,而且赵明衡的实力还更强!”他的表情很是夸张。
项问天一脸尴尬道:“沈溪柳只是我的猜测而已…”
龙渊激动说道:“三位圣境也够可怕的了!老夫年纪大了也没有三头六臂,你小子是要让我送死不成!”
项问天讪笑道:“前辈放心,我的四大供奉都已经达到了亚圣巅峰,他们联手之下再加上我的秘术,足可以抵挡一位圣人!”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再加上这四人对道的领悟也已经十分高深,随时都有可能突破!”
龙渊面容古怪道:“悟道之路,差之毫厘,谬之千里,想要真正踏出那条路需要机缘契机,将希望寄托在突破上不如就此撤军,暂避锋芒!”
项问天闻言激动道:“绝不可以,武赵军残暴不仁,联军若退,舜州百姓将生灵涂炭,无数人会沦为血食被血神将吞噬!”
他郑重说道:“若敌人来犯前辈无需死战,只需拖到我回归即可!”
龙渊双眼微眯说道:“说着简单做起来谈何容易,拖住三位圣人,你还真看得起老夫,如此做老夫又有什么好处?”
项问天十分大方说道:“前辈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一定想方设法满足!”
龙渊嘴角上扬哼了一声说道:“若你这小子踏上逐鹿中原的路,老夫要你善待百姓,减少杀戮,你可能做到!”
项问天想都没想就开口道:“这也是我的想法,自然说到做到!”
“既然如此,老夫可以帮你,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希望有朝一日你能一统天下,从此不再有纷争,百姓们安居乐业…”龙渊下定了决心。
项问天目光坚定道:“我一定拼尽全力!”
“放心去吧,此地有老夫!”龙渊话音刚落不再停留,立刻朝着营帐走去。
项问天这才松了口气,他返回大帐又向众将领交代了一些事,随后再次分身离去,分身的速度远比本体的飞行速度要快。
当吕浮屠返回平定城时,武赵王就坐镇城中,齐轩拙却是不见踪影。
平定城城主府,吕浮屠面见赵明衡。
“末将吕浮屠拜见陛下!”吕浮屠跪地行军礼恭敬说道。
赵明衡自然能察觉到吕浮屠身体的变化,他面沉如水说道:“吕浮屠,怎么就你一人回来了?唐虎、屈庚哪去了?”
吕浮屠面露痛苦之色道:“启禀陛下,庸化城中有埋伏,枪圣龙渊就隐匿在城中,两位将军先后战死了!”
“死了…”赵明衡重复了这两个字,他的眼神变得狠辣起来,浑身都散发着淡淡的杀气。
屈庚和唐虎都是赵明衡的亲信,尤其是唐虎,那可是赵明衡最信任的手下,赵明衡培养如此忠臣良将,实在消耗了太多心血,如今竹篮打水,怎能不叫赵明衡愤怒。
“那六百血神将呢?”赵明衡还是不死心问道。
吕浮屠先是沉默不语,随后看起来像是下定了决心说道:“这次出征的所有人都死了,只剩下末将一人…”
“那你时如何逃出来的,身上的力量又是从何而来?”赵明衡继续追问。
“实不相瞒陛下,这次出征末将领悟了一门吞噬之法,唐虎将军临死前将一身血之力交给了末将,末将才能从龙渊手中逃脱!”
吕浮屠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了那枚仅存的血色丹药,而后继续说道:“这枚丹药便是唐虎将军交付给了末将,末将在庸化城中为了抵抗龙渊圣人吞下了一枚,如今仅剩下这一枚!”
赵明衡脸色阴晴不定,他自然能察觉到吕浮屠话语中的漏洞,但他很快就将怒气压了下去,随后严厉说道:“吕浮屠,你身为这支队伍的副统领,竟然孤身活了归来,如此贪生怕死的行为当重罚!”
“但如今武赵正是用人之际,朕暂且不再惩罚于你,你当将功补过,否则严惩不贷!”
吕浮屠闻言立刻开口道:“谢陛下恩典,末将定不遗余力为武赵效力,不负唐虎将军的传功之恩!”
“好!朕命你为先锋大将,若能斩下项问天的头颅,朕还有重赏!”赵明衡似乎高兴了许多。
吕浮屠行礼道:“末将领命!”
赵明衡上下打量着吕浮屠说道:“浮屠,你的兵器哪去了?”
吕浮屠神色不变道:“启禀陛下,龙城凤阙遗落在了庸化城中,如今恐怕已经沦落在敌人之手!”
赵明衡思虑片刻后说道:“我武赵先锋大将怎可没有趁手的兵器,来人,把血泣拿上来!”
吕浮屠闻言面露喜色,过了好一会儿,十多名甲士抬着两个巨大的东西走了进来。
只见那两个东西正是两柄车轮战斧,看上去比龙城凤阙还要大上几圈。
两柄斧子都通体血红色,看起来晶莹剔透,只有斧柄是暗红色,好像鲜血结了痂。
“放下吧!”赵明衡下令道。
战士们缓缓将巨斧向下放去,只听一声巨大闷声,巨斧落地。
有了赵明衡的命令,这些扛斧的立刻离去。
众人走后,屋内只剩下君臣两人,赵明衡示意吕浮屠看向斧子说道:“浮屠啊,这两柄斧子你先用着,血泣也算是对神兵,不会堕了你的威风!”
“谢陛下恩典!”吕浮屠眼前一亮,他顾不得许多,立刻捡起了地上的巨斧。
“这一战也辛苦了,先回去歇息吧!”赵明衡摆了摆手下了逐客令。
吕浮屠提着两柄战斧告辞离去,走出城主府,他的脸色才变得阴冷。
“老狐狸!”轻声留下这三个字后,吕浮屠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吕浮屠走后,赵明衡原本看起来和善的面容也阴沉下去,他紧紧握住拳头一脸恨意。
经历了一场苦战和行军,大家都已经身份疲惫了,即便经历了袍泽或是亲朋的战死,也来不及过多哀悼,深夜之时,陷阵营战士早已经鼾声四起。
石墩儿还没顾得上袍泽的伤亡,虽然有项问天出手,不过他的体内依旧空虚,回到营帐后他就抱着龙城凤阙沉沉睡去,脸上还不时露出傻笑,没心没肺的人在战争中受到的伤害也会小不少。
楚仲安这一战一直没有闲着,他打得全都是硬仗,消耗相当大,即便突破了境界,但宗师境界的内力早已经消耗一空,他也进入了梦乡。
梦中,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臭小子,别睡了,为师有话要说!”
楚仲安猛地睁开了眼睛,他虽然睡着了但也能判断出声音是师父龙渊的,而且这并不是梦,而是传音。
来不及多想,龙渊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是一连串指路的言语。
楚仲安仔细观察了左右,随后他施展七杀营秘法隐去了身形,虽然声音早已经安静下来,不过楚仲安的记忆了得,对于龙渊刚刚所说的路线早已经铭记于心,只字不差。
离开了营帐走出去很远,楚仲安终于找到了一处隐秘的树林,这里正是项问天与龙渊交谈的地方。
此刻龙渊依旧保持着齐天的模样,他的背上依旧背着裹上黑布的过河卒,
龙渊正盘腿打坐,而那柄十分普通的红缨枪就放在他的腿上。
楚仲安看到龙渊并没有要理会自己的意思,他也没有出言打扰,也找了一片空地盘坐恢复起内力来。
不多时,楚仲安的脑门传来剧痛,他立刻从入定中恢复过来,而后抚摸着脑门幽怨说道:“师父,你打我作甚!”
龙渊负手而立傲然说道:“为师在此打坐,你小子身为弟子就应该在旁仕立,怎么也打坐起来?没有一点规矩!”
楚仲安看着龙渊的样子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十分无耻和不靠谱的家伙,二人虽然长相气质完全不同,但此刻在楚仲安心中的样子竟然重合起来。
“师父教训的是,弟子一定改!”楚仲安立刻笑吟吟说道,伺候了黄信那么久,应付这种事他是轻车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