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伦敦街头的霓虹灯准时准点亮起。如果说在埃菲尔铁塔下生活的巴黎人是浪漫的,在文艺气息浓厚的阿诺河旁纵情唱歌的佛罗伦萨人是多情的,那么在女王庇佑下的伦敦人就是古典优雅的。雾都伦敦褪去白天的忙碌,换上作为世界首屈一指的商业都市那时尚靓丽的外套,在黑夜的蒙蒙雨雾里,它尽情舒展曼妙的腰肢,像一位隔着面纱起舞的摩登女郎。
安诺拉酒吧位于寸土寸金的商业区最繁华的地段,周围的高楼上铺满了各式各样的奢侈品广告,而安诺拉酒吧则静静地安居一隅,它只有两层楼高,外形像极了卢浮宫金字塔样式。尽管伊莎贝拉无数次吐槽它像一座从埃及带回来的法老坟墓,但玫瑰派对的会员们却一致对安诺拉酒吧惹人眼球的特别设计赞不绝口。无广告网am~w~w.
安诺拉酒吧很少对外营业,它全磨砂的防窥视玻璃门常年紧闭,会员们唯有刷卡并验证指纹才能进入,这项规定让许多好奇它的年轻人吃了个闭门羹,他们对这座嚣张地占据了最繁华地段的神秘酒吧议论纷纷。但,这丝毫不会影响安诺拉酒吧的生意,瞧瞧地下停车场里停着的豪车吧。
今天也是如此,透过安诺拉酒吧尖尖的塔顶,霓虹灯在磨砂玻璃的阻拦下,梦幻的色彩交织变换,从外面看起来就像是一座装满了彩虹的水晶宫。紧闭的玻璃门把室内室外分成两个世界,室内,玫瑰派对的日常聚会正在进行着,身世显赫的商贾巨鳄的孩子们脸上或者戴着精致的威尼斯面具,或者涂着夸张怪异的油彩妆容,有些行事乖戾的年轻继承人直接在头上扣了一顶木乃伊头套,这里就像是年轻人的狂欢宴会,这些年纪轻轻就背负着家族事业的新人卸下平日里小心谨慎的盔甲,在玫瑰派对,没人想知道他们的身份,来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释放自我,追寻刺激。
红发女孩摇着高脚水晶杯里的葡萄酒,酒液在变色灯光下一会儿变紫一会儿变褐,她懒洋洋地靠在吧台上,抬起一只手把头发往耳后掖了掖,刚好露出从耳垂到耳骨打了一溜耳钉的耳朵。她戴着一只纯银的蛇形耳钉,蛇攀岩在她的耳骨上,像是要钻进她的耳孔,蛇头镶着一排碎钻,而蛇的眼睛则是用红色的宝石做成的,蛇头栩栩如生,那吐着信子的蛇好像正冷冷地盯着任何一个用无礼的目光打量着女孩的陌生人。
就在女孩一个人喝酒的时候,戴着黑金面具的及肩卷发男人熟稔地坐在她身边,女孩懒懒地抬眼看了看他,拿出另一只高脚杯,往里头倒了三分之一葡萄酒。她推了推酒杯,说:“少喝点吧。”
男人没有接,他看着正在跳舞狂欢的人们,说道:“你猜猜这么一会儿时间,有多少人完成了情报交换?”
“我哪里知道,我又不是伊莎贝拉……”女孩忽然眉头一皱,她疑惑地问,“话说伊莎贝拉是不是太久没参加俱乐部活动了?”
“她好像又被禁足了。”男人耸耸肩。
“那这次禁足的时间格外长。”女孩拿出手机,无意识地看了眼屏幕。
男人没说话,他看着女孩在手机上噼里啪啦地打字,语气放松,“这次是乔治还是桑德拉?”
“都不是,事实上他俩已经是我的前前男友了,”女孩自豪地扬了扬手机,说,“这次是一个小演员,他在国家剧院演《哈姆雷特》里的小配角。”
“卡萝,”男人低声道破她的身份,他凑近说道,“你还记得安德尔琼斯吗?”
“呃,有点印象,但记不清了。”
“好吧,说实话我也不清楚那是你第几任男友……不过,我记得他在卡尔塔公司做会计。”
卡萝努力想了半天,终于在记忆的某个小角落里记起来了,她面色阴沉,咬牙切齿地说:“就是那个和我在一起的同时还出轨老女人的那个?”
“……”
“怎么了?哥哥,你突然对他感兴趣了?”
男人喝了口酒,慢慢地说:“我刚才听埃里克森说他死了。”
“什么?”卡萝先是震惊,然后脸上显现出一丝畅快,她追问,“怎么回事?”
“听说是中毒,”男人漫不经心地转着手中的水晶杯,“我也是听到这个名字觉得耳熟,才告诉你的。”
“虽然这么说好像不太道德,但是我还是表示,他真的活该。”卡萝把杯子里的葡萄酒一饮而尽,“聚会完他们想绕泰晤士河飙车,你去吗?”
“酒驾?”男人皱眉,“新吸纳的这批会员胆子也太大了。”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卡萝招呼沉默的侍者为在场的所有人开香槟,庆祝她的渣男前男友死掉。奥斯顿抬起头,望着穹顶,一盏巨大而华丽的吊灯从尖顶一直垂到半腰,就是它一直变幻着柔和的灯光,很多人都知道安诺拉酒吧的私密性是顶尖的,却很少有人知道,酒吧穹顶是可以控制开关的,作为安诺拉酒吧的实际操控者,奥斯顿经常在凌晨睡不着的时候来这里看星星。夜深,连伦敦繁华商业区的霓虹灯都睡了,那时周围漆黑如墨,唯有星星在夜幕上眨着眼睛。
奥斯顿认识伊莎贝拉快十年了,记得他们俩第一次见面,彼此都还是小孩子,那是一次晚宴,她是漂亮尊贵的公主殿下,而奥斯顿则是跟在老希尔先生身后,怯生生的,宴会上,侍者不小心搞错了葡萄酒和果汁,而他就是那么倒霉,喝了一大口红酒,呛得他直咳嗽。现在回想起来,奥斯顿简直想把这段黑历史扔进垃圾桶,他糗大了。
而伊莎贝拉小时候总是阴郁着脸色,怏怏不乐,那晚她跟奥斯顿说的第一句话是,你怎么这么傻?然后像个洋娃娃的小女孩冷着脸分析了一大堆酒精和果汁的区别,最后得出结论,怎么可能有人喝错果汁和酒?奥斯顿确实很傻。
他也想知道,自己为什么每次碰见伊莎贝拉总是显得像个傻子?十几岁那年的绑架案,他连累了伊莎贝拉,在内疚的同时,他也感激着她,当初如果不是伊莎贝拉,他可能就要在库房里被活活烧死了。
远处嘈杂的声音好像渐渐离他远去,奥斯顿把玩着空空如也的高脚杯。夜凉如水,他紧抿着唇,右手抓起手机,犹豫不决地来回亮屏息屏,最后他忽然想嘲笑这样懦弱的自己,然后下定决心发送了一条短信。
「你最近好吗?——A.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