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骧,”
“你在押送的过程中,想办法打开这些大黑铁箱子,看看里面到底都是些什么。”
“......”
车队的最后,朱元璋先是当着一众雁门精兵的面,大声的吩咐他好好押送。
而且,还大声的强调,这是叶大人的命令!
朱元璋知道,这些从雁门追随叶青到宁波,再从宁波追随叶青到四川的精兵,可以说是叶青的死侍。
而且还是就算是皇帝来了,没有他叶青的命令,他们都会直接选择无视皇帝的那种死侍。
没有办法,为了提高‘毛强’的领导地位,他只有大声的强调这事。
紧接着,他就把毛骧拉到一边,小声的吩咐他替自己干这私活儿!
毛骧一边听着朱元璋的吩咐,一边用余光扫视这些,即将跟着自己一起护送的雁门精兵。
他只看见这些百战精兵,各个鹰视狼顾不说,还手按刀柄,一副随时拔刀的样子。
看着这一幕,毛骧就当即面露难色道:“这不好办啊!”
“这些精兵,可不是好打发的。”
“他们既是上马能冲杀,下马能砍杀的精兵,还是多年的老兵油子,脑瓜子机灵得很。”
朱元璋听后,也只是白了他一眼道:“咱要你解释什么是精兵吗?”
“光是能打,能叫精兵吗?”
“自然是既能打,又能混,还机灵的才叫精兵啊!”
“好办的事情,咱会让你去办?”
“咱不管,你自己想办法......”
也就在朱元璋小声的强行下任务之时,就有人来催促他赶紧跟上。
“行了,交给吴用之后,就来县衙与咱汇合。”
“但在此过程中,你得把咱交代的事情办成咯!”
话音一落,朱元璋就背着手,向叶青所在的马车,也就是他那辆相对较窄的马车而去。
毛骧看着此刻的朱元璋,也是一脸的嫌弃。
“难的事情就让我办?”
“那该吃的也没吃着啊!”
想到这里,毛骧当即就想到了他当年和朱元璋一起,在宁波花船上和宁波将领一起学习的往事。
真就是不该吃的秘制鲱鱼,一条没少吃,该得的无经验倭女,一个也没得到。
一想到这一辈子的伤痛,他就无比的嫌弃。
甚至在那么一瞬间,他都有了当叛徒,转投叶大人门下的冲动。
当然,这样的冲动,很快就没有了。
这个时代的人,那颗忠义的心,还是没那么容易动摇的。
但吃亏吃了这么久,该有的抱怨,还是一句也不会少!
很快,毛骧就撒气一般的下令道:“大家跟我走,去布政使衙门找吴大人。”
毛骧话音一落,他就带队往位于幸福街道柏条河岸边的新四川布政使衙门而去。
与此同时,叶青也带队径直往位于灌口街道的灌县县衙走去。
他们分别的地方,本就距离新的四川布政使衙门不远,再加上那些精兵又是精得不能再精的精兵,毛骧不论想什么办法,都没办法碰到大黑铁箱子。
甚至,他连遮盖大黑铁箱子的帷幔都触碰不到,只有老实押送的份儿。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新的布政使衙门的大门口。
大门口的两座石狮子,比起宁波府衙门门口的那两座,大了不止一点,完全就是狮子老爹与狮子儿子的区别。
不仅如此,狮子还全部镀了厚厚的金漆!
就连俩狮子的四只眼睛,都是四颗难得的蓝宝石点缀而成。
再看俩狮子嘴里的圆球,那也是上好的玉石料子!
就算不看衙门的大门,以及里面的场景,毛骧都能想象其豪华程度。
华夏的建筑,讲究的就是对称与匹配四个字!
如果小宅用大狮的话,不仅起不到镇宅的作用,还会起到相反的作用。
所以,这衙门的规模,一定能配上这巨狮的大小,这衙门的豪华程度,也一定配得上这巨狮身上的金漆与宝石。
此刻的吴用,早已在衙门的门口等候多时了。
而他两边除了有早就安排过来的门吏之外,还有一名身穿青色官袍的官员。
此人留着两撇胡子,年龄也算是刚刚步入中年。
他就是灌县的知县老天爷,李国栋!
在这些地方官的眼里,叶青就是当前最受皇帝陛下宠爱的官员。
叶大人把一省政要搬迁到这里来,还要重点发展灌县,他这个当知县的只要巴结好了,配合好了,也能算是他的政绩。
这样的‘再生父母’到来,他这个当知县的,必须要在这里翘首以盼。
不仅如此,他还要第一个跪在叶大人的面前!
当然,即便如此,他也不会真的效忠叶青!
他真正要效忠的上官,唯有当朝宰相胡惟庸,以及退养在家的老相国李善长!
毕竟,他是胡惟庸提拔上来的人。
虽然这地方远离京城,但像各州府县的主官,依旧是香饽饽一般的存在。
这样的主官,必定被李善长和胡惟庸的门生霸占,必定轮不到那些被发配的官员。
他之所以要在这里献上‘表面的忠诚’,也只是为了更有效的为自己镀金而已!
也就在李国栋如此盘算之时,他就听到了明显的车轮声。
“毛兄弟?”
“就你自己来了?”
“怎么不见叶大人呢?”
吴用看着领头骑马而来的毛骧,以及身后的马拉板车问道。
毛骧翻身下马的同时说道:“叶大人去县衙了,让我把这一车东西交给你。”
吴用看了看县衙的方向,不解道:“还等着他剪彩呢,跑县衙去干嘛?”
“剪裁?”
“还需要剪裁?”
吴用淡笑道:“这么多商人在这里候着,正式挂牌营业,自然是需要剪彩的。”
毛骧看了看这富丽堂皇的大门,再看了看外面那么多穿金戴银的各族‘大肥羊’,也只是淡淡一笑。
是啊!
叶大人的衙门,本就是披着衙门外皮的商会,自然是需要剪裁的。
也就在此刻,吴用就招呼人一起搬运箱子去。
毛骧见此情景,也赶紧转身,准备独自往县衙而去。
此刻的知县李国栋,也准备坐上他的单人单马马车,赶紧去县衙接待。
却在此时,吴用突然叫住他们二人道:“也不耽误这么一会儿,我这里人手不够,你们一起来帮忙。”
毛骧自然是相当积极的,因为他距离大黑铁箱子又近了一步。
最起码,他可以知道大黑铁箱子在这里的藏身之处!
反观知县李国栋,那就是一脸衰相了!
可他也没有办法,唯有加上车夫,一起当叶大人的苦力去。
这些大黑铁箱子很重,光是抬起来走几步,就需要四个人在四个方向同时用力才行。
尽管毛骧有一个人扛起一箱的力量,但为了能了解更多的情报,还是选择和吴用对着站。
加上知县李国栋和他的车夫,四人一下子就抬起了一个箱子。
“都跟着我走,中途别闪了腰啊!”
“......”
吴用带路的同时,他和知县李国栋以及那车夫,都一脸的吃力之相。
唯有毛骧的吃力之相,是装出来的!
毛骧明知故问道:“吴大人,这大黑铁箱子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怎么这么重?”
“多宝贝的东西,需要八把大锁,在四个方向上锁啊!”
吴用咬着牙道:“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这么些年以来,总是看见叶大人独自往箱子存放处去。”
“而且,守卫的精兵,连我都不许进去。”
“起初我也好奇来着,后面因为好奇也没用,也就不好奇了。”
“不过叶大人也说过,总有让我知道的一天!”
毛骧点了点头后,又试探性的问道:“难道,你现在就不想看看?”
吴用坚定道:“不想,因为我相信叶大人有他自己的想法,也相信叶大人说的那句,总有我知道的一天。”
“只要这些大黑铁箱子,一直在他身边宝贝着,我就不想看。”
“但如果,他要送给陛下,或者送往朝廷的话,那我就要想办法先检查了。”
“如果我觉得不行,他就没办法送往京城!”
听到这里,毛骧又再次问道:“为何啊?”
吴用只是淡然一笑道:“为了他好,行了,别问了,这不是你该问的。”
“还有,省点力气搬东西吧!”
也就在吴用和毛骧闭嘴之后,还不等毛骧根据这些情报进行思考总结,李国栋就艰难的笑着问道:“这位兄弟,叶大人不来自己的衙门剪彩,他直接去县衙干什么?”
“我回去晚了,他会不会怪我接待不周啊!”
毛骧看了看李国栋之后,也只是淡然一笑道:“先好好搬箱子,放下之后,我告诉你。”
“你放心,叶大人不是这么小气的人!”
“要是叶大人知道,你是帮他搬箱子才没来得及赶回接待,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李国栋听到这里,当即就若有所思的笑了起来,紧接着就更加卖力了。
而此刻,
吴用却在毛骧的笑容之中,发现了一抹不纯的阴险!
但是,他却直接选择了权当没发现!
片刻之后,他们就在一个四周窗户全用黑色窗帘遮住的房子里,放下了大黑铁箱子。
毛骧倒是记下了这个位置的具体所在,甚至还记住了周边的环境。
李国栋就不那么在意了!
在他看来,这些上了八把大锁的大黑铁箱子,不过就是满载金银珠宝而已。
他不否认叶青百姓心目中是好官,在皇帝心中是能臣干吏,但他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贪官。
只不过,就这么几口大黑铁箱子,也贪得实在是太少了一点!
想到这里,李国栋又立即起身道:“吴大人,下官这就去县衙接待叶大人了。”
“下官隔日再来拜望!”
不等吴用开始客套,毛骧就直接提醒道:“我劝你快点回去,你要是回去晚了,你女儿可能就没命了。”
李国栋一听这话,当即就慌了神。
“这是什么意思?”
毛骧不紧不慢的说道:“不要慌,不要急,身为朝廷命官,行事如此慌张,成何体统?”
“也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叶大人在来的路上,看到一个穿着蜀锦的胖女人,坐滑竿不给钱,还当街殴打抬滑竿的两位老人。”
“那两位老人,还是卸甲归田的老兵!”
“你是不知道,叶大人虽然是文官,但却对穿过盔甲的人,格外的上心!”
李国栋一听这话,当即就义愤填膺道:“哪里来的悍妇,竟然敢当街无故殴打他人?”
“还无法无天了她?”
“实在惭愧,竟然在下官的辖区,出现这种事情,下官一定赶回去好好处理,一定给叶大人一个满意的结果。”
毛骧点头道:“李大人,真乃人如其名,真乃国之栋梁啊!”
“谬赞,实在是谬赞啊!”
李国栋话音一落,直接就眼前一亮道:“这位兄弟是?”
“下官并未在你面前自我介绍,吴大人也没提及下官的姓名,你怎么知道的?”
“这......”
毛骧这才意识到,他说错了话。
一句‘全国地方主官的姓名,都刻在我的脑子里’,愣是到了嘴边,却没有说出口。
他只是淡然一笑道:“我也是可以帮叶大人押运的人,难道还不能知道叶大人下属官吏的名字?”
吴用和李国栋听到这里,这才笑着点了点头。
紧接着,吴用看着这摆得到处都是的箱子,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在他看来,叶青处理这么一件小事,完全不用他过问,他现在应该做的,是整理这些箱子!
也可以说,只要和皇帝无关的事情,他都可以不用过问。
想到这里,吴用就继续说道:“其实,这种治安案子,叶大人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过问的。”
“只因为被打之人,是卸甲老兵,他才会亲自过问!”
“你们去吧!”
毛骧和李国栋告别吴用之后,就一个骑上了马匹,一个坐上了马车。
“驾!”
毛骧先是前行几步,紧接着又倒回到李国栋马车的窗边。
“李大人,我忘记告诉你了。”
“我听围观百姓说,打人的悍妇,正是你的好女儿李圆圆!”
话音一落,毛骧就笑着一骑绝尘而去。
与此同时,他也觉得他在不知不觉之中,也学会了叶青的犯贱之术。
但他也觉得偶尔犯个贱,也确实真的很爽。
也就在毛骧笑着享受犯贱所带来的爽感之时,他就看到知县老爷的马车,竟然超过了一骑绝尘的他。
“这个死丫头啊!”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毛骧听着这焦急如火的声音,吃着车轮与马蹄带起的灰尘,也是咳嗽不止。
“咳咳!”
“李大人,等等我。”
“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一个普通的治安案件而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