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吴余昶鹭几乎脱口而出‘你妈她怎么样’。
“我夫人她怎么样?还好吗?”
他反应快,怕许安诺不开心,赶忙换了称呼。
“你们刚刚做了什么刺激到她了?她的气血翻腾得厉害。”许安诺低声问着。
她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下,拿出针包,把胡月雅的衣服扯开,快速地捏着银针在胡月雅的穴位上下针。
吴余昶鹭闻言一脸奇怪:“我们也没做什么啊,我就和承安聊了一下你,了解了一下你的情况,他跟我说了一些他知道的。”
许安诺闻言不由得若有所思,她问:“是不是阿承反复提起过许志国和秦荷花的名字?”
“确实是这样的。”吴余昶鹭点头。
他想到月月发狂之后,对旁人没有什么执念,一个劲儿地追着傅承安,要伤害傅承安的举动,难道是因为傅承安反复多次提到了这两人的名字?
“那就没错了。”许安诺呢喃道。
胡月雅虽然疯了,看似没有理智,但她其实并非全然没有理智。
比如对一直守着她,愿意照顾她,亲近她的吴余昶鹭,她对他就是不同的。
吴余昶鹭在她的心里,多少是有些影子在的,哪怕是发起狂来,她对吴余昶鹭也能有一丝丝的手下留情。
而对许志国和秦荷花这两个毁了她一生,让她受尽折磨的罪魁祸首,许安诺想,在胡月雅流落到实验室,受尽折磨却没有疯癫的时候,她肯定是恨之入骨,放在心里反复念叨怨怼过的。
所以当她反复听到这两人的名字时,才会大受刺激,最终刺激到她骤然发病。
这是一种潜意识,看似不好,实则在许安诺看来,却是一种好事儿。
有潜意识啊,那多好啊,说明胡月雅虽然疯了,但并非无可救药。
她只是能够维持清醒的时候太少了,只要将她这一部分的少给扩大,变多,将那些让她疯癫的东西变少,慢慢的,胡月雅肯定是能够恢复正常的。
想到这里,许安诺心里一震,顿时感觉多了些许希望。
她敛眉沉思着要怎么样才能更好的救治胡月雅。
“对不起,是我们不好,这些年让你受苦了。”吴余昶鹭见她不吭声,不由得一脸愧疚地说。
“你现在不想认我们也没关系,月月那样,只会给你带来苦恼,不认我们也好,省得你被人嘲笑。”
这些年,因为他对月月不离不弃,确实有人夸赞他情深似海。
但同样的,也有人在背地里议论谩骂他,觉得他愚蠢至极,跟一个疯女人纠缠不清。
他们夫妻没能好好教养过许安诺这个孩子,如今孩子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成长得如此优秀,他们不应该来沾她的光,更不应该将她的光上面蒙上一层阴影。
一旦许安诺和他们相认,哪怕明面上没人嚼舌根,但是暗地里,肯定会有人说许安诺有个疯婆子的亲妈。
他被人谩骂多年早已习惯,却不愿许安诺也背负上这样的骂名。
她应该活得漂亮,活得璀璨。
他们做父母的不能给她带去荣耀,那也不能给她带去骂名。
所以知道她是他们的女儿,知道她好好的活着,也就足够了,多的,他并不奢求。
“这么多年没能找到你人,我的心里一直都很难受,觉得对不起你。”
“从承安的嘴里得知你过去遭了很多罪,我心里既难过也自责。”
“可如今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就算想追究,想帮忙,终究也是帮不到过去的你。”
当然,该追究的,他也不会放过。
许志国和秦荷花,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只是就如他所说的那般,再如何追究这两个人渣,也救不了过去年幼时的许安诺。
她受的苦难,遭过的罪,并不会因为现如今的追究就抹去,就不存在。
过去已经造成的伤害,终究是追不回,也弥补不上的。
“如今知道你好好的,我心里便是也是欢喜的。”
“你只管过好你自己的小日子,别想着我们,也别担心我们。我们不会成为你的阻碍,也不会仗着是你的亲生父母就插手干预影响你的生活。”
“我们……我们只要能想默默地看着你就好,能看到你活得开心快乐就好。”
吴余昶鹭紧张得多少有些语无伦次。
事实上,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只是想告诉许安诺,哪怕他们知道她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他们也不会逼着她跟他们相认,不会非要逼着她回到他们的身边,喊他们爸妈。
只要她能过得开心,幸福快乐,他们就很满足了。
若是月月治不好,他们两个后半辈子恐怕就要一直以这样的状态生活下去了。
他们已经处在绝望的深渊里了,既然怎么都挣扎不出来,又何必要把女儿再拉下水呢?
许安诺听懂了他话语间的意思。
吴余昶鹭虽说不要她认他们,可许安诺知道,吴余昶鹭肯定也是希望她认他们的。
可是即便他再渴望,他也没有强求她。
他甚至主动让她不要认他们。
只因为他知道,胡月雅疯一天,他们的日子便不会跟正常人一样过一天,这样残破不堪的日子,眼看着就没有任何希望,他不愿意拉着她一起遭罪。
哪怕他从未跟她相处过一天,他对她也依旧爱得深沉,处处为她考虑。
而他对胡月雅,也是真心在意和爱护。
明明胡月雅疯了,没有思想和理智,可他开口闭口都是他们,从未想过要抛下胡月雅一人。
或许在吴余昶鹭的心里,他和胡月雅,他们夫妻两个,早就已经是一体的,不分彼此了。
许安诺盯着胡月雅沉默半晌,这才淡淡开口道:“你误会了,我并没有不想认你们。”
“只是我们一家人重逢得太过突然,我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我愿意认你们,但是要改口的话,我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来缓冲,改口的事情,过段时间再说,可以吗?”许安诺抬眸看他,目光干净又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