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听大将军此言,摇头叹道,龙生九种,人亦百样。老夫当年领先帝使命,受众同僚之期望,惶恐领命调教当今皇上与众同僚等一干子弟,惟恐一朝懈怠,而毁众青年才俊,或使旬年之后国家无可用之才。吾数年之下,在东宫与众弟子朝夕相处,感受颇多。私谓己身虽享皇师之名,然才薄德浅,不胜惶惶。又常思非吾不尽心竭力,奈何每位弟子禀性天赋各有不同。若一心求进者,略加调教,自事半功倍,此等如应逊者,学业一日千里,自如是者。中亦有天性诡遹狡黠之辈,虽多加导引,奈彼志不在此,悄然心思旁移,潜心别业,此等者吾视彼待学业如戮力登山,若自己不欲攀爬,非吾辈可以从后推搡可登。故老夫尝夙夜兴叹,我育弟子数十人,个中翘楚者或为后世栋梁,人不谓此者乃为我之所教诲,若是其中有人误入歧途,行奸邪之事,恐老夫身后惹后辈谩骂,指我教育无方,乃致一干子弟惹出天大的祸端。说到这,太傅一脸失意之色。aosu.org 流星小说网
大将军听太傅所言,低头默言。良久抬头说道,太傅所言,乃情理之中。然吾辈所行所为,实为造福天下苍生,若为沽名钓誉而计较眼前得失,或误当下所行之举,于国于家实贻害无穷。老夫认为,太傅与我既受先帝遗托,荷天下之任,切不可为生前之功身后之名而计较当下。此老夫肺腑之言,望太傅三思。太傅闻大将军所言,忙稍整脸色,慨然叹道,大将军之言,老夫自当受教。老夫近来精力不济,只是略感憔悴,偶发疲惫之言。大将军亦肃言说道,太傅日夜国事操劳,实在令人敬佩。到是龙某,自染疾以来,诸事不问,虚度时光。今见太傅操劳如斯,龙某虚耗国饷,竟无力可辅,实是让龙某汗颜不已。太傅笑道,大将军何自谦如此,现今有应逊在此,大将军所患所使,应逊自当周旋应付,挥洒自如,当不比大将军亲力而行而差之分毫。大将军听太傅所言,亦哈哈大笑,说道,此子亦太傅教育之功,非龙某生养之力。
大将军与太傅欢谈,此时龙诚端着茶盘走进书房,将几样糕点排在了桌上。龙谦放好椅子,排好箸杯,请太傅与大将军入座,并站在一旁斟酒。太傅上座,先与大将军对饮一杯,大将军说了声请用,太傅便挟片糕点吃将起来。大将军因已用好了饭,便坐在一旁陪饮,也只是搛了块糕点放在碟子里,并不食用。龙诚谦意地说道,大人请慢些用。我已叫厨房重新开了火,一会儿便有热菜上来了。太傅说道,不用热菜,这些便很好。这黑灯半夜的,又把那些下人叫起来做什么?龙诚笑道,大人说哪里的话。大人是贵客,平日里便是我家老爷下柬去府上请,大人未必有空来。今日既夜访到此,也当见到我家老爷开心,少不得必得陪上大人痛饮一番。二位老爷席上把酒言欢,也好让我们兄弟俩在旁尽尽孝心,好好服侍服侍二老。太傅笑道,你这小鬼,小时看到木讷不已,这年长之后,如何便会能说会道了。说到这,太傅想了想,笑道,你这样便是。我来时的路上,看到府上对面的一街面上卖饽饽的尚亮着灯,你既有孝心,不妨买一碗来我尝尝。这夜深如水,如是有一口热气腾腾的吃下肚里,到是合适的很。龙诚笑道,不想大人也好这一口?不瞒大人,小的也喜欢这家店里卖的饽饽,时常花几个大子去吃上一碗。东西虽便宜,但味道倒是很好。这个时辰,这三街六巷里,也只有这家店还开着,我这就点来便是。说着移步退出了书房。书房内大将军与太傅二人只把龙谦和卢畏去闾州之事说来聊了聊。
稍后,厨房里便有热菜送了过来。龙谦在书房门口接住,端上席来。稍迟些龙诚自外间走进来,皱着眉说道,实在是令大人失望了。不知怎地,这家卖饽饽的店开店十年来从未这么早打烊过。我又走了几条街,竟找不到一家还生着火的饭店,只好空手回来了。太傅与大将军听言,便抬头对视一眼。过后太傅便放下酒杯,对龙谦说道,盛来汤喝了便是。大将军亦不再劝饮。龙谦便去厨房嘱咐,说别的菜不用烧了,只把汤盛来便是。龙福见龙谦嘱咐,虽觉诧异,也不多问,只把汤烧来。龙谦等着龙福烧好汤,乃亲自端进书房里。
太傅餐后也不多做逗留,起身便告辞。大将军送出门外,乃吩咐龙谦,汝与汝忠伯送太傅至府中。龙谦领命,扶太傅上马,龙忠扶辔。龙谦随后策马尾随。大将军府上的数名家丁,与太傅亲随一行十人,在前领路。一行人朝太傅府上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