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怎样才能形容这一幕？
街道的地面遍布沟壑破碎不堪，周遭的房屋全部垮塌，烟尘弥漫碎石遍地，整条街都成了像是刚吃一发咖喱棒的废墟。
而在废墟最前面涂满了猩红的色彩，大片的血迹覆盖在这片废墟之上，到处都是被血气所附带的余波绞碎的肉沫。
密密麻麻铺满大街，地上、废墟的缝隙中、残檐断壁上，到处都是，入目之处尽是猩红。
宛若天灾肆虐——这是刚赶来的林舸瑞唯一的想法。
他刚好看到那一剑的风采，也正因此失了神，久久无言。
曾经有人告诉他有人剑可以分割昼夜，他不信，如今才知道何为坐井观天。
岂止是分割昼夜，方才那一剑简直是要把整个世界都一分为二！
难以想象，那样的一剑若是落在龙门上会怎样。
是否会把龙门都切成两段？
有点异想天开，他觉得不该这么夸张，可总忍不住这么想、这么怀疑。
不复正午炽烈，但依旧明媚的阳光照在街道，却无法驱散鲜红大街之上的阴霾。
现在还没鼠王名号的林舸瑞。
他仰起头，望向天空。
乌云不见，龙门的上空，万里无云，可太阳却黯然失色。aosu.org 流星小说网
直到这时，林舸瑞才想起来寻找周泽，看了一圈都没发现人影，带着几个手下进了那片人间炼狱般的废墟搜寻，只找到几近痴呆瘫坐在废墟中的杰森。
这是唯一的活口。
他在哪一个劲重复‘怪物’‘恶魔’之类的词语，问他什么都说不清，找人来倒上一盆冷水，给了几个大嘴巴子后才勉强能回答问题。
“怪物…那个怪物，他去找杰瑞了！”
说出这句话杰森猛然惊醒，他抬起头呆呆的望着面无表情的鼠王，又僵硬地扭动脖子，扫视一圈这由他所熟悉的人绘成的炼狱，最后用颤颤巍巍的手从怀中摸出一把铳械来，两手抱着，抵在下巴上。
拿冷水泼他的人刚想阻止，不过却被林舸瑞拦住了。
“我很抱歉，杰瑞……”
怦——
唯一一具还算完整的尸体栽倒在地。
他被那一剑吓疯了，难得短暂恢复点理智，也承受不住压力选择了自杀。
那一剑当中，带着某种莫名的扭曲，让所有目睹的人只要一想起就会感到生理精神双重的不适，直面或许会更加可怕。
离开废墟，老林突然想起自己忘了什么，忙向身边人问道：
“我女儿呢？”
他一开始似乎是来找女儿的。
“在这儿。”
楚春秋，也就是抱着剑鞘的老人满脸复杂，带着失魂落魄的林雨霞走到林舸瑞面前。
他怀疑自己练了大半辈子剑，都练到了狗身上。
而林雨霞，则想了很久要怎样才能挥出那一剑。
她想不出来，所以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没有资质，只能安心当个术士。
打击太大了。
见女儿完全没理自己的意思，林舸瑞关心问道：
“你在想什么？”
“我想…见哥哥一面。”林雨霞稍微犹豫了下后说道。
“哥哥？”
莫不是说的周泽？但怎么都叫上哥哥了？
见父亲疑惑，林雨霞把火锅店里的事情简单给他说了一遍。
老林摸了摸下巴。
雨霞资质其实不差，只是也好不到哪去，完全比不上她在术士上的天赋。
但看了周泽那一剑，似乎被打击得很彻底。
林舸瑞组织语言准备安慰两句，这时却听见楚春秋幽幽地说了句：
“那一剑是用火锅店的筷子斩出来的。”
刚想开口安慰的林舸瑞人都傻了，瞪大眼睛盯着楚春秋的老脸，半天嘴里憋出来一个字。
“艹！”
…………
启明地产公司，百柳街一座五层高的大楼。
同时也是南星的总部。
最高层的办公室内，一直关注着这次行动的杰瑞在确认出大事以后就开始拨通大老板的电话。
他和几个这次行动的负责人时刻保持着联系，但在同一时间断了，再打其他人的电话也都打不通。
汇报完情况后，大老板那边陷入沉默，只有沉重的出气声。
短短的几十秒，对于杰瑞来说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终于在某种玻璃制品摔碎的声音结束沉默后，大老板说道：
“听着，杰瑞，我现在就安排你回来，等我弄清楚这件事再来找你算账。”
“……”
“…？杰瑞？”
没有回应，但却能听见微弱的呼吸声。
沉默两秒，大老板说道：
“把电话给他吧。”
闻言，被一把银白色的PA-15指着脑袋的杰瑞，举着双手小心翼翼说道：
“我老板想和你说话。”
筷子在那一剑后断了，所以把老婆拿了出来。
微微挑眉，周泽从他手上接过电话，却没拿起来，而是放在PA-15旁边。
然后，扣动扳机。
怦——！
巨大的声响在办公室内回荡，红的白的一片喷洒在墙壁上，大半边脑袋都不见了的杰瑞噗通一声从老板椅上摔下来。
点开免提，周泽左手托着右手，举着电话笑呵呵问道：
“哈喽，你还在么？”
“……南星的人都是你杀的？”
电话中，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大叔声音。
“是啊，有什么问题么？”
“你不该这么做。”
大老板的声音强作平静，但里面却有难以压抑的怒火。
他压低嗓音，恶狠狠地说道：
“听着，小子，不管你是谁，我会让你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嘟……”
电话被挂断了。
随手把电话丢回杰瑞的尸体上，周老板拿出一张白帕子，仔细地将PA-15身上沾染的血迹擦拭干净，然后变魔术一样不知道藏到了哪里。
最后看了眼那只剩小半个脑袋，周围白的红的撒了一地的杰瑞，周泽转身离去。
百柳街是一条新街道，还没多少商家入驻，也没什么人烟，整条大街都空荡荡的，因此当林舸瑞带着女儿后面还跟着几人出现时格外显眼。
“老林。”
“周生。”
刚出大门便遇上，两人相互打了招呼。
此时的周泽已经完全恢复了往常的平和，但或许是因为知道了他实力超绝，林舸瑞原本只觉得是提前过上退休生活的平平淡淡，现在成了世外高人的云淡风轻，连一个普通的眼神都仿佛带着深意。
当然，这只是错觉，甚至林舸瑞自己都知道这是错觉，但忍不住这么想。
实在是那一剑太离谱了。
单论威力、破坏力他知道大炎上层有少数人能做到那种程度，如果拼命他自己也能行，可那都必须得依靠专门的法杖，借助源石的力量。
比如魏彦吾的赤霄，手上有赤霄与否，他的实力天差地别。
而一根火锅店拿来的筷子显然不会是什么出色的法杖，就连武器都不是。
单以剑术达到那种程度，林舸瑞怀疑周泽是一位神祇。
不用源石技艺还能强大到让人难以理解，本身没有常见的种族特征，这都是神祇的特点。
因此，这位还年轻的鼠王，说话都拘束了不少……倒也说不上拘束，只是没那么自在，选词与语气都正式了许多。
“周生，我准备了些茶水，可否到府上一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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