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4

他之前看过钟晚的资料,知道她获过什么大学生话剧的奖,知道她演过什么剧、什么角色,但这也是第一次看见她演戏的样子。在港岛,梁序之这种家庭出身的人耳濡目染,都不怎么把演员、歌手之类的当成正经职业来看

表情和语气跟平时完全不同,演出来一种有点变态的坏劲。

不仅如此,明明是在演戏,她的状态却比跟他在一起的大多数时候要真实鲜活。

有点像第二次见面时,她在他窗外对着电话骂人的样子。

挺新鲜的。

梁序之看着面前的人,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头抬起来,好似平静地端详着。

钟晚就这样与他对视,她对这个姿势和视角其实还有点阴影,穿着一身浅蓝色的护士服,睫毛微微颤动,心虚地张了张口,小声问:“怎么了...”梁序之忽地笑了下,松开手,漫不经心地问:“杨白是怎么给你找的剧本,接这么个角色。

钟晚在心里松一口气。

原本清淡的车载香薰被她身上的泡面味污染,融合成一种不太舒适的气味。

她从旁边抽了张纸,担心梁序之误会阿白糊弄事,垂着眼,一边擦身上的污渍,

一边解释道:“阿白跟我商量过的,我也想接挑战性大点的角色,趁着现在锻炼演技,以后...

接下来的话,她没好往下说。

逐渐适应和他之间的关系,她也能教锐意识到,有些话是实话,但说出来就是扫兴的,而且没必要。钟晚原本想说,以后离开他了,她或许也能有机会凭实力接到戏,或是在话剧剧场当个顶梁柱。

梁序之今天似乎心情不错,看着她,笑问:“以后什么?”

钟晚擦干净衣服,把纸巾团成团扔进侧面的篓里,抬起头,露出一个腼腆的笑,改口道:“以后说不定能拿个奖什么的。”梁序之还以为她要说什么,没想到就这种小事,有些不屑的语气道:“随你演成什么样,也能买个奖过来。“不用乱花钱,能有戏拍我就很满足了,奖不奖的随缘就行。”

钟晚笑笑,观念不和时,也早都养成习惯尽量不同他争辩。

他砸钱养她、捧她都是为了开心,就算换位思考,哪有人想花钱给自己找不自在。

这次演得网剧会后期加比较重的滤镜,所以钟晚脸上底妆也很厚,像是戴着一层面具。

钟晚往车窗外看了眼,道具组的人在搬来搬去,准备下一镜的拍摄场景,依然是她的戏。

不太敢明着提醒,生怕他又提孰轻孰重的问题。

她转回头,犹豫着,又问道:“您是顺路过来吗?”

梁序之看着她,没什么表情地平声说:“我要去英国考察,时间会比较久。顺路过来一趟。”

钟晚听到他低沉缓慢的声线,心脏不受控制地向下沉了一分

还记得上次他出国前,甚至没让林叔跟她知会一声,而这次亲自来告诉她,虽然是顺路。

钟晚语气也不自觉软了些,靠过去,“什么时候出发?”

梁序之说:“待会。”

她这身戏服有个护士帽,靠在他肩上并不是很方便,但想到接下来有段时间不会见面,这个亲昵的动作几乎是下意识的。梁序之今天仍是一身黑色的西装,袖口卷起来

一截,用袖扣卡住,小臂肌肉线条流畅清晰,腕上有只银扣黑色表盘的手表。

也许是下飞机就有工作行程,衣着上商务气息比往日重些。

梁序之看了眼时间,抬手碰了碰她的脸颊,“你回去拍戏吧。”

”好。”

钟晚拉开车门后,动作又顿住,转头,微倾了下身,抬头,也不顾驾驶位上还有林叔在,她抬头,出于情人身份的自觉,也在他唇上很轻地碰了一下,几分留恋的语气。“等你回来。

而后,钟晚下车,回到拍摄场地的花园后,看见他那辆商务车还没走,又隔着漆黑的车窗,朝他朝了下手。此时,商务车里,林叔发动车子。

梁序之勾了下唇,偏头,余光看见他肩膀位置的衣料被她的粉底蹭到。

很突兀的一片白色。

他坐起身,将西装外套脱了,随手放到一边。

车子驶到路上,林叔笑道:“您和钟小姐感情越来越好了。我之前就觉得,这姑娘性格挺好的,跟您也合适。”梁序之阖上眼,靠在座椅上小憩。

“你少说两句,专心开车。

林叔跟在梁序之身边太多年,虽然不能全然猜透他的心思,但也能从他的语气中听出情绪好坏。

他应了一声,片刻后又说:“这次我也跟着您去英国,钟小姐那边,让秦助理多照顾点?”

梁序之没睁眼,淡淡地说:“你安排就是。”

机场和这家用作拍摄地的医院并不顺路,甚至是相反方向。

至于为什么绕路跑着一趟,梁序之没深思,认为只是心血来潮。

可这段时间内,对她心血来潮的次数似乎有些多,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好像,是从上次他没乘轮椅出席的那场酒会。

梁序之这时扫了眼丢在身边的西装外套。

也许是前段时间见得频繁,同床而眠的次数也不少。

梁序之乍一出差,钟晚偶尔想到他,竟还有些空落落的滋味。

她能说服自己珍惜这短暂的一年半时间,却还是无法说服自己投入过多的感情,尤其是不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偶尔的依赖和沉浸让她在情感上更能自治,像是演员已经入戏的状态。

可如果无法抽离,她又陷入了另一种自责和痛苦。

这种明知不对等的关系中

她想,如果现在让她重演一遍朱粉壁画里的感情戏,她的表现说不定能更好。

她可能永远会矛盾。

梁序之出国的当天晚上,林叔给她打电话,交代了许多琐事,还给了她一个姓秦的助理的电话。

让她不拍戏时想去哪就联系他,秦助理会替她安排。

钟晚一一应下,挂断电话,情绪并没有多高,只觉得她并不需要这些安排。

甚至有时有种不太自由的感觉。

她的一应行程举动,梁序之都了如指掌。

钟晚突然笑了笑。

她这笔买卖做得挺不划算,起初接近他的目的有一半都不一定能达到,还要成天担心别把自己彻底赔进去。梁序之出差的这段时间,钟晚基本每天都在剧组拍戏,她的戏份已经快要杀青。

阿白最近替她接了几个新的本子,电影电视剧都有。

钟晚也没着急打开,存在手机里,打算拍完这部再挨个去看。

眼看着,圣诞节就要到了。

历史原因,港岛这边圣诞的节日气氛更浓重一些,导演也破天荒给全组人放两天假。

港岛不怎么下雪,平安夜的前一天,要拍的正好是一场雪景,钟晚演的角色有个跟死者擦身而过的镜头道具组准备了仿造的雪花,纷纷然从空中落下,倒也是应景。

道具组在布置准备的时间,主演们明天就放假,也都归心似箭,围坐成一圈,在折叠桌前有说有笑地吃果盘。这部戏的演员基本也都有过合作,又都是港岛人,能聊的话题多。

钟晚象征性跟他们坐了一会儿,站起身说要活动活动,寻了个安静的角落自己看剧本。

她不是不喜欢热闹,但也许是成长经历的缘故,大部分时候看到这种其乐融融的热闹场景,她总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更适合旁观这一切,而不是融入。一会儿后,有个穿着运动服的小姑娘突然小跑到她身边,惊喜道:“晚晚姐,今天终于看到你了!”钟晚盯着她看了几秒才想起来,这小姑娘是她上个月在元朗遇见过的,好像是她的粉丝,在读大学生,跟她在茶餐厅里聊过几句,还拍了合影。可今天也没有安排粉丝探班的活动,用作拍摄场地的街道也都是被围起来的。

钟晚不太确定地问:“欸,你..是怎么进来的?”

女孩笑起来:“哇,您真的记得我!”

她从运动服里揪出工作牌,“我是过来实习的,做灯光助理。我大学专业就是摄影,今年大四了,正好缺个实习的机会。不过剧组确实难进,让我爸爸找了点关系,才把我安排过来的。钟晚看到工作牌上贴了她的照片,也印了名字,叫徐承悦。

她笑了下:“原来如此,你今天是第一天上班?”

徐承悦摇头,解释道:“我来了一周多了,但之前都在B组,今天A组更需要人手,我刚被调过来。”钟晚看到她,第一个想起的其实是上次听她说过,她父亲在元朗区当刑警,疑惑道:“你父亲的关系...他不是警察吗?”“我随便问问,不方便的话也可以不告诉我。

附近没其他人,安妍也跟着其他演员的助理去外面包平安果。

徐承悦明显很开心,只有过一面之缘的偶像连这种细枝末节都记得,压低声音道:“对,他是警察。但早年办过三个跟影视这行有点关系的案子,所以也认识点人,还兼职当过几次动作指导。钟晚:“跟影视这行有关?”

也都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徐承悦接着道:“对。去年有个剧组摄影器材被盗的案子,还有前几年一个男演员被跟踪尾随,再早年...还有一个挺红的女演员自杀。”钟晚正准备端水杯的手一顿,抬起头:“哪个女演员?”

徐承悦撑着下巴:“好早了,我想想...叫卢什么,卢文燕?差不多是这个名字,他办这个案子的时候我还在上小学。”钟晚喝了半杯水,知道再追问有点越界,但犹豫许久,还是忍不住开口试探:“自杀...也需要警察介入吗?”确实年头久了,徐承悦想了好久才似是而非地说:“需要的。而且我记得,那个女演员的案子一开始好像不确定到底是不是自杀,后来是和我爸搭档的警察在她手机里发现的录音。

放在十多年前,这些事是要保密的,她家门口每天都有娱乐记者蹲守。父亲偶尔跟母亲说起案子,也叮嘱她们不能将信息外传。但这么多年过去,早都没有人关心当年的案情了,更何况,她知道和记得的也不多

徐承悦说:“好像是说,她在内地有亲人?但是被亲人抛弃了,很痛苦,所以才自杀。”

钟晚深吸一口气,控制好表情,坐在折叠椅上许久都没说话。

如果徐承悦说的是真的,那自杀前的录音跟她收到的信中的内容截然相反。

从信中的内容看,卢文茵知道她是被钟重临带走的,而且从没放弃过寻找她的下落,甚至提过等拍完《茶园》那部戏,就回内地去找她。道具组那边都准备好了,导演喊他们回去拍摄。

钟晚只能先收拾心情,站起身,快步过去。

本来以为走到死胡同的事,突然总会在不经意间看到了可能的出口,让她无法轻易放弃。

也许这就是命运。

这天的拍摄结束,时间还不算晚。

剧组里相熟的演员约了聚会,也邀钟晚一起参加。

她实在没什么心情,连刚才那一镜拍摄时情绪都很难到位,好在是远景,导演也没要求表情和眼神。其他演员和工作人员吵嚷着散了,明晚就是平安夜,放假两天,众人心情都不错,各自手里还拎着导演送的苹果。钟晚跟他们道过别,让安妍也先回去陪家人,一个人漫无目的在街道上走着。

隔两条街就有商场,为了应景,门口摆着巨大的圣诞树,五光十色的彩灯在黑夜中闪烁,充满了节日氛围。港岛市区的建筑大多拥挤,商场后面就都是居民区,才刚过九点,每扇窗户里的灯大多亮着。

万家灯火,却没有一盏是她的归处。

她想起小时候,卢文茵也喜欢过圣诞节,每次一到十二月,就会开始准备铃铛、彩灯和礼物盒,等差不多月底的时候,带着她一起布置屋子。钟晚戴着口置,抬头看了一会儿,沉出一口气,还是没有继续逛,用手机叫了辆的士,站在路边等车。她现在只想回酒店,洗个澡,然后躺在床上踏踏实实睡一觉,等明天头脑清醒些再做打算。

可事与愿违,刚坐上的士没几分钟,手机就响了。

来电显示:梁序之。

钟晚接起来,听到他清淡的声音。

“在哪。”

钟晚说:“刚下戏,还在外面。”

梁序之简短交代:“待会秦助理会联系你,接你去澳城,两三天之后回来。”

他现在应该还在英国,钟晚不知道他要她去澳城做什么,但左右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钟晚偏头,看着车窗外的行人和车流,抿了下唇,“

她随意找了个理由:“剧组的人约了聚餐,可能会挺晚才结束。”

..一定要今晚去吗。”

梁序之没多言,语气不容置喙的:“推了。”

钟晚静了两秒,呼出一口气:...好。”

电话那边传来林叔跟他汇报什么工作的声音,梁序之将电话挂断。

钟晚对着前排的司机扬声道:“您好,麻烦再开回去吧,把我送回刚才下车的位置。”

司机大约四十多岁的模样,难得好脾气的的士司机,应了声“好”,掉头的时候,从车内后视镜中看到她情绪不高,笑问:“家里人的电话?”钟晚默了默,说:...老板的。”

司机:“欸,那这个点叫人回去加班,是挺没人性的,给开的工资高吗?”

钟晚被噎了一下,...算是,很高的吧。”

司机笑:“那就不算太没人性,没办法,钱难赚啊,忍忍就过去了。现在好多刚上班的白领,深更半夜才下班,老板也不给加班费。钟晚抱着手臂,一时间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自嘲般地笑了笑。

没多久,秦助理打了个电话过来,问过她的位置,很快就到了。

钟晚最近跟这位秦助理有过基础,跟林叔不同,年轻人,沉默寡言,对她也是恭敬有礼,但多余的话一句都不会说,尤其是涉及梁序之的。秦助理开车接她,从拍摄场地直接去了澳城,一路畅通无阻,一小时就过了关。

钟晚今天也懒得问她的目的地在哪,左右都已经被安排了,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除了过关的

时候从包里取了一下证件,感觉车子停稳时,她再睁眼,已经到了上次陪梁序之来过的那栋别墅

钟晚下车后,裹了裹身上的大衣,跟奏助理打过招呼,穿过院子,

澳城虽然全年温差不大,但进入冬季,夜晚也还是有些凉的

她还没迈进门,上次见过的陈妈就迎了出来:“欸,钟小姐到了,我刚才在楼上收拾,没看到您。”钟晚笑笑:“没事,我自己也认得路。”

陈妈说:“快进来吧,庄小姐也在等您了。

钟晚看向她,“庄小姐?”

陈妈笑:“是啊,庄小姐昨天刚回来,假期也没几天,听说您要过来,也可高兴了。”

钟晚确实没想到她这次匆忙过来是见庄伊禾的,也不知道梁序之为什么会这么安排,让她陪他的家人一起过圣诞。她对庄伊禾印象倒不错,加快步速进屋。

上次虽然在视频里见过,但也没看太清,进门,看到庄伊禾也刚从楼上下来,个子不高,很白,很瘦,半长的卷发,穿着素白色的睡裙,整个人都好像轻飘飘的,说话的声音也

“钟晚姐,你这么快就到了,我还在楼上帮你挑香薰。我自己调的,果木调,很适合冬天,也适合圣诞。哇,你真人比电视剧和视频里还要好看很多!”钟晚走过去,两人站在客厅,庄伊禾牵了下她的手,转头轻声道:“陈妈,把空调再调高一点吧。”钟晚笑:“不用这么麻烦的。

只在视频里见过一面的人,乍然对她这样热情,还有些不习惯。

钟晚被牵着去沙发上坐下,她问:“你是昨天回国的?”

庄伊禾笑着点头:“对,正好我哥前阵子也在英国考察,捎我回来的。圣诞假期也不长,我在澳城待三天就要回去上课了。”客厅应该也被她精心布置过

,壁炉上多

了几个

戴小红帽的圣诞

老人和麋鹿造型的摆件,刚进门的时候就有颗小松树,上面挂了各种颜色的盒子和圣诞袜。

空气里的香薰味道也跟之前不同,换成了很温暖清新的果香调。

钟晚从她的话中捕捉到信息,

”梁先生,他也回来了?”

庄伊禾笑:“是啊,昨天到的,不过他在港岛还有事,回老宅去了,脱得开身的话,应该今晚会过来找我们。”她顿了下问,“他没跟你说吗?

钟晚笑笑:“没有。”

庄伊禾倒也没多诧异,只是笑道:

”他这人就这样,你没问他,他也不会主动说。

钟晚只是“嗯”了声,不好再说什么了。

她本来也没什么立场问他的行程,而且,起先梁序之就给她定了规矩的,只是庄伊禾大概不知道这些。庄伊禾又道:“其实梁家老一辈也挺看重圣诞节的,老爷子就是基督教徒,平安夜这种时候,我哥也得跟他们一起过。但这两年好了,他不想去,梁家也没人能管得了他。”钟晚只觉得她不适合听这么多梁序之的私事,站起身,看了眼门口那颗圣诞树,将话题岔开。

“那些袜子里是空的吗?

庄伊禾也起身,带着她过去看,

“当然不是,我装了小饼干,味道还不错,也不太甜,你要试试吗?”

两个年轻女孩一起站在圣诞树下,去捣鼓上面那些摆件

还有好多装饰品庄伊禾没挂上去,她抱了个小箱子过来,钟晚帮她一起挂。

庄伊禾对她的态度太亲切热情,也不像是装出来的,就是很纯粹地显露好感。

钟晚猜有一部分是那部网剧带给她的滤镜,另一部分来源于善意友好的性格和习惯。

真的跟梁序之完全不同。

接近零点时,两人坐在沙发上一边吃水果,一边看一部爱情文艺片。

男主是纯情人设,长相也是典型的日系清秀挂帅哥,她们都看得很入迷。

莫名的,来澳城之后,她今晚那些茫然和怅惘的情绪反而被冲散了些。

因为这屋子里的节日气氛,因为庄伊禾的热情。

大概看了一半,钟晚听到院子里传来车子引擎的声音,逐渐靠近,而后停住。

庄伊禾还看得很专注,她先分了神,转过头。

没多久,看见梁序之进来,一身黑色的长款风衣,视线落在她们这边时,停顿一瞬,才过来。

钟晚戳戳庄伊禾的胳膊提醒,先站起身,走过去。

“你回来了。

两人在离沙发有段距离的位置相汇

时隔半个月,再闻到他身上冷清的木质香,已经有些陌生。

梁序之低头看她两秒,而后抬手,没应声,抚了下她的头发。

不知是不是错觉,这个动作,让她感受到几分缱绻意味。

钟晚咬了下唇,看到他今天系的,好像是她上次送给他的领带。

还没见他戴过,只是用来绑过她的手,那种时候。

梁序之似是察觉到她看他领带的目光,修长的手指缓慢下移,摩挲她耳后的皮肤,淡笑了下,有些明知故问地:”在看什么

后面庄伊禾还在,已经暂停了电影走过来了。

“还以为你要明天才能到。”

钟晚耳朵发烫,别开脸,立刻拨掉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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