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难醉

荆州楚阳城,望江楼那能够俯瞰大半个楚阳城的顶楼,在这夜间时分,被一个出手阔绰,随手就是百两黄金的主给包了下来,一行七八人,也不要伙计从旁伺候着,也不要乐师舞姬歌舞助兴,更没有要那些精美的菜品,就这么带着几坛自带的酒,上了楼。

跑堂对于这一行七八个怪人,也是有些无奈,暗自腹诽了几句。对于望江楼的掌柜的来说,这些主都是难伺候的人,每一个在江湖上拿出来,都是能震慑一方,掀起巨浪的存在,他唯恐怠慢了这些人,给他这望江楼带来一场祸事,索性这些主子也只是找个喝酒的地方,没有想要生事的意思。

......

“唉。”坐在位置上,自顾自饮着酒的杜斯归,任谁都能看出他心中的不快

说起来杜斯归是个嘴上不饶人的家伙,暗搓搓的搞些事情也是他经常做的事情,可是他对自己人也是没得说的,对于自己人想来袒护有加,对于组织也是极为忠心的一个人,如今他这般借酒浇愁,坐在这里的人也明白是因为什么。

早些年他们这些人被区星聚集起来,一方面是区星有恩于他们,三百年前的天人祸事之后,江湖经过崇京和夜弦城的两次大战,已经损失尽了气数,若不是区星,他们这些人根本无法维持住祖上的威严,甚至超出曾经前辈所创造下的光辉,即便后来他们知道了区星曾是天人祸事中的涉事之人,他们依旧选择了跟随,因为他们能从区星那里,看到通抵飞升的路。

所以他们这些人鱼龙混杂之中,尚且留有一丝余地和底线,他们不是所谓的邪魔外道,一直都不是,他们只是一群有追求的人,为了追求他们可以放弃很多东西,乃至疯狂,与之相对的,那所谓龙少寻率领的一众人也是这般,为了一个目标挡住了彼此的去路。

他们只是对立之人,谈不上所谓的十恶不赦,虽然他们之中也有一些极恶之辈,可大部分人还是有着底线和尊严的,这九州也没有那般的乌糟不堪。

现如今,他们如同一滩死水一般,先主上区星和少主云祭骸,因为一一局原本不可能输的局被翻盘,一个遁出九州,一个死在了这里,他们也因此失去了希望,原本光明的前途,归于黑暗之中,现在这个主上出现之后,曾经有那么一瞬间他们像是有了希望一样,可很快的,他们就绝望了。如今这个主上,让他们心灰意冷,唯有杜斯归还和曾经一般,直至如今他也心灰意冷了。

醉醺醺的杜斯归,在饮下一杯酒之后,指着他们其中的一个人开了口,“荆州之地,由你老赵主持,我是信服的,毕竟你这些年所行所为,连主上都是称赞不已的,可你怎么就把那个人放进来了呢?那个真正的离寻,他们那一个村子多少人是你杀的,你怎么会把他当做义子?你那敏锐的心,去了哪里了,啊!?”

杜斯归说着这些事情,被指着的那个人没有说任何的话语,因为杜斯归说的事情他无法反驳,他也不知为何,就信了那个新进的小子,或许是因为他从那人身上看到了自己儿子的身影,或许是那小子身上一股不似旁人般的勃勃生机,总之他将那人收做了义子,几乎要将衣钵传给了他,然后那个孩子就叛逃了,这一下子暴露了太多的东西,连这烟瘴之地都被清缴了一次,损伤了不少人,诸般损失之下,几乎是所有人力保,他才勉强活命,也因此他不会也不想反驳杜斯归,由着杜斯归指责。

杜斯归说完他又指向了左喧,“还有你,老左,你手底下那个血刀门的门主,让我们损失了多少人?还有你崔东,外紧内松,器冢之事原本不必出现,你倒好,找了个不堪大用的玩意,引出了那档子事,还有龙葬,倘若他不隐瞒,我们尚且能一起承担,可他倒好,一意孤行的回到那望月门,落得个满门被灭,传承断绝的下场,唉,还有你们......”

杜斯归一个个的指着在场的人,说着他们的不是,越说声响越大,若不是在场的人隐秘的催动了阵法隔绝了这里与外间,恐怕望江楼之外都能听到这里的动静了。

说到了最后,杜斯归沉默了,一杯接着一杯,狂饮了起来,旁的人就这么看着他,由着他喝下去,有人想要阻拦,却是被左喧和崔东拦了下来。

“这坛酒,是我最初饮下的,饮了许久,这如梦似幻的生活已经多年了,从未想过有一天能醒过来,可今天,我居然醒了,即便饮了这许多酒,找了许多的借口,完全收敛了真气,放松了心神,却是再难醉下去了。”趴在地上,满脸通红的杜斯归,用含糊不清的话,说给自己听,却被所有人都听得到的话,“龙葬死了,老孔也死了,接下来的武林大会,那就我来死吧,曾经欠了主上一条命,我该还了,该还了。”

众人皆是沉默不语,杜斯归在他们这一群人之中,进入的最早,也最为狂热,可以说,没有如今的这个主上,统帅之人本该是他,是他让了一步,将位置送到了那天人手上,可如今这般乌糟的局面,让他心中最后的一思念想也断了。

犹如稚童一般的左喧,看着杜斯归,瞥了一眼崔东,两者四目相对,在这一瞬间像是做出了决定一般。

烟瘴之地,现如今的这里,原本该离去的那黑袍人,再度出现在了这里,站在他身边的,是一个与会之人,他也是唯一一个没有前去饮酒之人。

这个脸上带着一道骇人伤疤的男子,看着黑袍人,不解的发问道:“主上,现如今,解决了那龙少寻,真的能让我们逆转局面吗?”

“你信不过本尊吗?”黑袍人瞥了这人一眼,然后自问自答道:“也是啊!本尊这两年执掌之下,你们屡屡被那些人占得便宜,你们也应该信不过本尊。”

脸上带伤的男子看着这黑袍人,摇了摇头,连忙解释道:“倒也不是信不过主上,我入组织以来一直在主上手底下,对于主上决断的深意,我虽时常不知究竟为何,但事后总会有极大的收获,所以我相信主上的决断,可如今主上无端杀了这孔孟荀,恕在下愚昧,不清楚主上所求为何。”

“孔孟荀的事情暂且不谈,我先和你说说如今为何会如此吧。”黑袍人看着这脸上带伤的男子,没有说什么,似乎很避讳这件事一样,转头说及了别的事情,“他们我懒得解释什么,你我也只是解释一点,这江湖并非九州的全部,余下的才是江湖人无力改变的东西,拘泥于江湖这一池一地,并非是我所求的东西,我所见的,是格局啊!”

“属下明白了。”这脸上带伤的男子,瞬间明白了什么一样,拱手抱拳行了一礼,没有再多说什么

“呵!”这黑袍人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这番筹谋,你们尚且不知,那就看着吧,在你们武林大会之前,就先来个小小的波澜助助兴吧,楚阳王之争,应该很有意思吧。”

......

与此同时,楚阳城,王城大殿之上,在这夜间时分,数千兵士将这王城大殿围的水泄不通,王城大殿的那个位置上,楚阳王端坐着,他的面前,是现如今的楚阳城的指挥使,总领整个楚阳城军务的芈诛,眼前这一副景象,有点父慈子孝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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