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被打程明还没跟他算账,一阵恼火,“你他妈算什么东西?”
陈原川伸手攥住他的衣领,“砰”一声闷响将人甩到墙上。
骨节分明的手掐上程明脖子,他垂眸,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你说我算什么东西?嗯?”
你他爹的,又来。
程明也奇了怪了,这人看着清瘦,怎么打起人来这么狠。
他被压着动弹不得,说出的话断断续续:“卧槽…你你有病啊。”
“我是不是跟你说过,我脾气不好,你听不明白?”
听到动静,姜枕坐起身,冰袋还贴在脸上,她口齿不清:“不是,你们干什么?”
“陈原川!”
陈原川顿了顿,分神时力气一收,程明趁机屈起手肘,狠狠往他胃部一捅,“看到没?她帮谁。”
他闷哼一声,程明还想继续揍回去,手腕忽然被他捏住,带着胳膊往后一撇。
“咔”一声脆响,程明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陈原川松开手,慢条斯理整理着被扯乱的衣服,附在他耳边低声说:“帮你那是怕你死了,懂吗?”
程明:“……”
姜枕看着陈原川,思绪一时有些恍惚,她已经很久没看过他打架了。
姜枕十六岁时家里想让她走姜淮的老路,出国念书,她不肯,再加上她从小就是叛逆不听话的姑娘,多次争执想留在国内,最后她妈宋云一气之下没收她手机银行卡,打包把她送去远方亲戚家,说要好好磨一磨她的性子。
余宁县说是县,其实就是一个没开发完的村,过去要从最近的县城坐一天大巴才能到,连快递都进不来,更别提她还困在住宿学校。
住着水泥地板的宿舍,吃着清汤寡水的饭,姜枕生活质量乘火箭式下降,偏偏又是性子犟,又委屈又不服气。直到一个学期快结束,她忍不住想跑路去找姜淮,可出校要先给父母打电话,父母同意才能批,姜枕不想低头,就趁半夜翻墙出去。
学校墙不高,踩几块砖头就能上去,姜枕费劲儿爬上去,坐在顶上休息时,下面传来悉悉碎碎的声音,像拳头锤打□□的声音。
姜枕不敢发出一点动静,试探性地伸头,被眼前一幕吓得迟迟回不过神。
男生染着一头张扬的黄发,瘦瘦高高,穿着一件白T,正摁着一个人的头往墙上撞,“该还的钱已经还完了,我是不是说过,你再来一次我就杀了你。”
姜枕哪见过这种场面,怕人真的死在她面前,“他已经晕了,别再打了!”
黄毛动作稍顿,长长的睫毛颤了下,似乎在辨认这三更半夜是哪里冒出的人。
他慢吞吞抬头,视线落在穿着校服坐在墙头的女生身上。
看清他的脸,姜枕懵了。
脑子里第一个念头是这破地方怎么会有这种帅哥。
帅哥你到底在用你好看的手在干什么!?
他眼神阴戾,不耐道:“你他妈谁?”
“大半夜不睡觉闲的?”
大半夜不睡觉你打什么人??
姜枕紧紧扶着墙,仗着她可以翻回学校,“我不想管闲事,真的,但我现在已经出声了,如果你把他打死,那我就是目击证人,你肯定就要来杀人灭口,我还不想死这么早,你让我走我也不敢走,我都已经看到了,我从小就是根正苗红三好学生,我……”
一声新的撞击声打断她的话。
他抬起头,“能不能闭嘴?”
“很烦,再说一句连你一起揍。”
“……”
要不是看你长得帅,我忍。
被人打扰,陈原川也没有继续下去的兴趣,将手上半死不活的人丢在地上,转身就要走,姜枕连忙出声喊他:“诶,你先别走!”
陈原川回头,女生双手撑着墙,跃跃欲试想往下跳,“你能不能把他挪开,我怕我跳下去误伤他。”
他在原地没动,长指抵开烟盒,抽出一根,咬在齿间点燃,他吸了一口,眯着眼反问:“你是这的学生?”
姜枕迟疑了两秒才点头,她本想说不是,但身上校服太明显了,没有隐瞒的必要,只见他点头,“哦,你说你根正苗红三好学生是吧,大半夜翻墙?”
“........”
他歪了下头,“你怎么不报警?”
姜枕:“想报,没手机,要不…我去把我们学校保安大爷喊来?”
漆黑冷淡的双眸一瞬不动的盯着她,他没什么温度的扯了扯薄唇,“他来的速度还不如我自个儿走到派出所快,挺浪费我时间的。”
姜枕第一眼就给他打上了混混标签,还归为了很帅的混混那一类里,闻言多看他一眼,心想你一混混时间有多宝贵。
他顽劣地笑着逗弄她:“既然你不能报,那你这是包庇啊妹妹,那我也得报个警。”
“大半夜一个人走路上挺无聊的,咱俩正好一块去。”
姜枕实在是没遇到过他这种人,她自诩已经足够没心没肺,真是没想到人外有人神经病外有神经病,愣是被他这副目中无人狂妄自大的混蛋模样整的沉默半晌。
她也有些不耐,“你到底挪不挪?”
“急什么,没说不挪,不过我懒得动怎么办?要不你往这儿跳?”
陈原川也没遇到过她这种求人办事的态度,故作好心把烟咬在嘴里,张开双臂,含糊不清道:“要跳就别墨迹。”
姜枕最后也没跳下去,因为动静太大被他口中嫌弃的保安大爷当场缉拿了,顺便还把墙外那个人送去了医院,也是这时候她才知道他也是这学校的学生,叫陈原川,但已经休学了。
她好奇跟同学打听,同学说他父亲酗酒赌博家暴,在外头欠了一屁股债,最后因为酒驾撞人逃逸进局子判了刑,母亲丢下他走了,家里没亲戚愿意收养他,为了还债不得已去打工。
“你猜是谁报的警?”
“是他自己。”
“我们这地方治安不好,小混混打起架都不要命,更何况那些要债的,动不动就是拿刀。”
三句话跟弹幕似的在姜枕脑子里循环播了几天,说不清到底是好奇还是被他的脸所迷惑,跑路的念头逐渐被取代,放假回亲戚家发现陈原川住在隔壁,他们才算真正意义上的认识。
陈原川白天在车行打工,晚上有时间会去烧烤店帮忙送外卖,姜枕手机被没收了,在家无聊就经常去找他唠嗑,没过多久两人就熟了起来。
陈原川经常跟人打架,基本上都是要债的人,姜枕觉得他爸的债不应该他还,所以也不劝,就咬根棒棒糖蹲在旁边看,有时候还会唱歌给他加油祝兴,最后他嫌丢人架打一半就拎着她走了。
一个交通网络都不发达的县城,街上尽是被贴满小广告的电线杆和穿着豆豆鞋的鬼火少年,姜枕浑身散发的气质让她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没过多久就被街上的地痞流氓盯上了。
夏夜凌晨,姜枕去烧烤店找陈原川,却被告知他在台球厅。
这里的台球厅完全称不上台球厅,就是混混聚集地,姜枕怕他一个人遇到麻烦连忙赶过去,门外几个抽烟的男男女女上下打量着她,有人问来找谁,她说找陈原川。
一女生掐了烟,过来搂住她的肩膀,“你找川哥啊?他这会儿估计没空呢,要不跟我们玩?”
“哎,你这双鞋是不是那什么...普拉达?看着挺真啊,多少钱买的?”
浑身劣质香水味让姜枕生理性不适,她微微皱眉:“忘记了,陈原川在干什么?”
“他应该在陪女朋友吧,哎呀,我也不知道他在干嘛,你好好想想呗,我觉得挺好看的我真喜欢,加个□□推个链接给我。”
姜枕满脑子都是“女朋友”三个字,根本没心思应付她,“没链接,专柜买的。”
陈原川有女朋友了,她不知道,来之前所有的担心让她像个小丑,一气之下转身就走,全然没发现几人互相换了个眼神,经过一条无人的小巷子时,扎的丸子头被一股蛮力扯住,头皮撕裂般的疼痛袭遍全身。
姜枕吃痛惊呼一声,直接被扯到了地上。
几个人从身后绕到前面,朝她脸上吐了口烟:“贱种,我们问你话就好好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