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顾芳华友情提示,米琪自个儿没发现自个儿说话做事已经是暴发户的嘴脸了。
不过看到妈妈,孩子可以这么开心,管他什么嘴脸,都值了。
这房子买的时候连带着买的装修,所以不用大刀阔斧的改造。
米琪带孩子们去挑选了他们喜欢的家具和床单四件套,就这么欢欢喜喜地入住了。
顾芳华轮船游玩上了瘾,喜欢上去看外面的世界,休息没两天又开始琢磨新疆游。
米琪乐见其成,随她欢喜。
陆曼生日这天,米琪推掉所有行程带了一束花和一瓶酒去到她的墓碑前。
“曼曼,你在那边还好吗?我来看你了。”
米琪特地给陆曼带了她生前喜欢的高脚杯,暗红色的酒液撞在杯壁形成山绵落下。米琪思念的呢喃也随之缓缓展开。
“抱歉,这么久才来看你,自从打开你留给我的礼物后我就一直忙到现在……忙到我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停下来了……”
如果不是陆曼留给她的真相,她或许在谎言说的很好的江肆的身边依然做那个浑浑噩噩的家庭主妇,没有勇气也没有能力离开。
她眼睁睁地看着陆曼在成为贵太太后越来越精致,摒弃了以前的种种爱好,把自己活成一个情绪稳定的木偶。
穿衣服的颜色不是以前的黑白灰,改为更柔和的浅色系;
头发永远要梳成一个发髻,哪怕是在家里也不能披头散发的,化好淡妆,因为需要随时接待从外面辛苦一天回来的老公孟达生;
每天为了如何生的出孩子和保持身材保持青春而焦虑,用尽一切办法。
用最优雅的姿态来操心最老旧的琐事。
那个时候她以为这样也是一种幸福,毕竟谁能保证一辈子都是少年不知愁滋味的那个时候呢?人总是会变的。
至少能抓住什么就是好的。
陆曼至少不用操心生活里的柴米油盐,不用操心赚钱养家的问题。好过了太多的已婚妇女不是吗?
那个时候她的人生一切都是模糊的,并不知道什么样的生活才是正常的,才是幸福的。
可以说是陆曼的死让她从这一切中挣脱出来,一点点还原出自己应该有的样子。
现在她能够把控自己的人生了,却没办法帮陆曼做点什么。
陆曼永永远远地停留在她的过去。
米琪轻抚着她墓碑上的照片,跟她碰杯:“以后咱们喝回最喜欢喝的红酒,不喝什么狗屁普洱茶了。”
滚烫湿润眼眶,米琪轻抚眼角的泪,向她露出最灿烂的笑容:“以后咱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怎么活就怎么活!”
孟达生娶了秘书顶替了陆曼的位置,很快给他生下一个儿子。
孟达生虽然名声受损,公司规模缩水大不如前,但对于他这样经营多年的人来说根本无关痛痒。
他照样过着他滋润的生活,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这些米琪没有告诉陆曼,她想陆曼也不会想要知道这个毁了她一辈子的男人过得如何。
相爱的人本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两个人,但爱消散,就会比陌生人还要不如。
都说女人天生有爱一个人的能力,米琪并不这么想。
任何人的爱,都应该是相互搭建的基础上。
在陆曼跟前米琪不是什么逆袭女强人,也不是公司的领导者,更不是什么妈妈或者女儿。
她只是米琪。
跟在大学的时候那样,她跟陆曼分享窦以安,分享陆展颜,分享她现在的人生观价值观。
无所顾忌地说着,不用担心是否合适。
米琪好久好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
尽管没有得到陆曼的回应,但她坚信天上的陆曼一定听得见。
不知道在墓碑前坐了多久,一瓶酒下肚,是状态刚好的迷糊。
米琪心满意足地站起身,看着天上的夜色降临,跟陆曼依依不舍地告别。
“曼曼,生日快乐,我改天再来看你。”
夜风轻轻地带动花束上的花瓣,像是陆曼给米琪的回音。
米琪穿过仄长的漫长而下的台阶,一步一步走的缓慢又摇晃。
她的每一步都要飞起来的感觉,这种滋味太奇妙了。
要知道在江家她从来不敢喝酒,也不能喝酒。
减肥后,她恪守饮食菜谱,为了dy号上的粉丝,为了自己的效果能每天都比前一天更有效果,更不可能喝酒。
今天,陆曼的生日,米琪破例了。
“窗外的麻雀……在电线杆上多嘴……”电线杆上几只麻雀落下又飞起,米琪想起了以前跟陆曼k歌时最喜欢唱的歌,忍不住哼唱起来。
她一时忘乎所以没看脚下,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保持平衡。
米琪踩空,滚落下去!
一瞬间地倒山摇,米琪眼前只有一片片连绵的黑灰撞击视线。
她感觉不到疼。
等到眼前刺眼的波动终于不再上蹿下跳,取而代之的是浩瀚的夜空。
米琪慢慢地闭上眼睛,空白的脑袋陷入绮丽的白光中。
天地,静止。
**
**
十二年前。
米琪刚踏入大学,是一位青春洋溢的大学生。
她对什么东西都感到新奇,好像有一个新世界的大门对她缓缓打开,里面的一切都是美好的,好玩的,充满刺激的。
一张漂亮可爱的脸蛋没有岁月的痕迹,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睛是年轻最好的证明。
拖着行李箱来到报到处签了名字,立刻就有男生迎过来要跟她打招呼,问她叫什么名字,哪个系的,热情地要送她去宿舍楼。
米琪不知道他们围在这里的真正目的,只觉得这些同学太热情了。
而她力大如牛,这次来学校报道又特地轻装简阵,不过一个行李箱而已根本不用别人帮忙。
于是米琪特别认真地拒绝了他们。
“不用不用,真的没关系,我自己来。”
“太谢谢了,这行李箱我自己能拿得动!”
她较真起来,很快把这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男生给打败了,他们只道她对他们不感兴趣,所以才这么拼命拒绝。
后退间,米琪感觉撞到了一个人。
她赶紧扭头道歉,一只精壮有力的胳膊伸过来直接拉起她的行李箱往前走。
“哎?同学?”米琪只觉得是身后的那人越到她的前面,一声不吭地劫走了她的东西。
米琪被迫跟上他。
这男生个子很高,穿着一件水蓝色的短袖外加一件白色的背心,身下的黑色裤子很宽松却因为个子足够高一点也没有把他的比例给拉胯了。
他身上还有淡淡的肥皂香气,跟其他男生好像都不一样。
于是在米琪好奇他的正脸时,他突然停下来了。
松开行李箱,转过身。
米琪愣住了。
他长得……好漂亮。
是米琪之前都没在现实生活中遇到过的漂亮男生。
星美朗目的清澈,白皙的皮肤,棱角分明的脸部轮廓带着绝对的气场。而且他连站姿都像是特别精心打造过的随意,单手插口袋居高临下地盯着米琪。
在见过刚才的那些平凡的“凡夫俗子”后,一下子拉开的差距,让米琪的心怦然一跳。
“谢……”
米琪刚要说谢谢,他却开口适时打住:“不用,我拉你过来不是为了做他们要做的事。只是你长得好看,杵在那儿的话会有更多的人过来给你做向导,影响别人通过。”
米琪眨眼,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解释刚才那些热情男生的真正目的。
这么一弄,她堵在嘴边的道谢一下子变的很尴尬。
说谢谢不是,不说也不是。
不过看在他夸她好看的份上,米琪还是道了谢,拉过自己的行李箱继续赶路。
“女生宿舍在那边。”他给她指了相反的方向。
“……”米琪灰溜溜地从他身边经过,去往正确的方向。
这样一来,她对他印象深刻。
算是新大门的意外之喜吗?
宿舍里,米琪一边铺床一边噘嘴想起他跟自己说话时的态度。
是不是长得好看都喜欢装酷装高冷啊?
明明他们是第一次见面好吗?
米琪把这件事告诉同考到了容城的陆曼,陆曼敏锐地提醒米琪:“这样的男生一听就是天之骄子,系草校草什么的,人家肯定有装酷的资本的。你有空的时候打听一下呢?”
于是米琪安顿好之后还真去打听了一下那人。
原来,他是法律系的大二生,资格不算老吧,但在他们的系甚至是在整个学校都是小有名气的。
不仅人长得帅,脑子还很灵活,特别会来事儿,非常富有领导风范。
在同学中威望挺高的,大家也都愿意捧着他。
在女生中的受欢迎程度就更不用说了,听说外系的女生下课了会特地跑去他们系看他,还会给他办生日派对什么的。
名字叫……江肆。
作为旁观者,米琪终于看清之前对自己过分热情的那群男生帮帮团的嘴脸。
遇到漂亮的新生女同学,他们就一拥而上。
如果长得比较一般,他们就视而不见,任凭她们茫然地开口去问。
江肆虽然高冷,但真没骗她。
米琪立刻感觉到了新世界的残忍。
江肆在干什么?
他在照顾他的辩论社社团,为那些对辩论社感兴趣的学生答疑解惑。
尽管围在前头的都是女生为主,但他似乎没有对哪个女生表现出特别的兴趣,那双极有气场和冷静的眼神并不会在哪一个女生的脸上多停留一秒。
不知不觉,米琪的目光在他的脸上过多停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