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说那天的学术会议室怎样的场景,偌大的大厅,及其商务的排场。和所有电视剧里所描写的一样,会场上会隔出各种小展厅,展示着国内外顶尖团队的成果。
展厅里大多数人都西装革履,既自信又从容,他们三三两两或者围成个小圈讨论着各种听不懂的课题。
而在出发前公司专门给安格定了件正装,就算是并不在意穿着打扮的习茹茗见到他都不免感到眼前一亮,相比会场上的那些学术新星成熟的安格看起来更加稳重可靠。
现在会议还没开始,早在进场阶段安格就已经向其他人热情的打起了招呼,习茹茗坐在旁边远远的看着,羡慕这些人的勇敢的社交,但如果让他去做,习茹茗是万万不肯答应的。
第一次参加这种会议,其实他没太多的感觉,直到台上的主持人宣布隐老师上台讲话的时候,习茹茗不禁看直了眼睛。
这是种很微妙的感觉,往常和自己随时能见到的领导,此时此刻正真的像个领导一样站在台上发言,而下台都是各个高不可攀的顶尖科研人员,他们注视,他们点头,他们鼓掌,他们微笑。
这是他一辈子无法想象的场景,虽然很清楚这就是隐老师的日常的一部分,但看到在台上光芒四射的演讲的模样,还是给习茹茗留下了一种莫名的情愫。
在这场会议结束后的茶歇里,安格通过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成功混入了那些人事的群体之中,习茹茗亲眼看到他融入一群人中,然后从这里介绍到了那里,他们总是聊着什么,但此时的习茹茗并没有勇气凑上前去打扰安格。
茶歇时刻的桌面上有摆满了五花八门的蛋糕饮料甜点什么的,习茹茗盛了一盘梨子拌沙拉酱,这就是他最爱吃的东西了。正当他吃的满嘴沙拉酱的时候,余光里察觉到有人过来坐在了他的旁边,连忙放下叉子下意识的稍微挪开点位置,侧过头,发现来到自己身边的正是隐老师。
是不是不应该挪那一下,习茹茗眨眨眼睛,还有些不明所以,后脑勺就挨了一下。
“把你当个男人用,老实跟在隐老师旁边,哪也别去。”说这话的是园区里几个总负责人,平日里看到他们都绕道走,更何况现在哪有他说话的份。
遥望四周,真是高看他了,他哪有什么地方可去。
回头看看隐老师,真是高看他了,他哪有胆子能跟隐老师平起平坐。
但那些人不管,将她托付好后,就三三两两的离开了,只留下社交焦虑发作的习茹茗和坐在凳子上还能晃脚的隐老师。
“我能冒昧的问一下吗?”鼓起勇气的习茹茗,双手揉着自己的大腿,尽可能使自己发音标准。可下一秒嘴唇边就被隐老师柔软的纸巾蹭了过来,帮他擦干净嘴角的白色沙拉酱,还凝视着他确保没有遗漏。一时之间仿佛沸腾的血液直接顺着毛细血管炙热了他的脸,红了耳朵尖。
“怎么?你想问什么?”
“我...我...我可以自己来”他结结巴巴的接过那张纸,连忙侧过头去,半天没法在开口,仿佛所有的勇气都在那一刹那给消失殆尽。
“其实这是生物实验室的一条规定,但凡外出,无论我在哪都必须要在我学生的陪同下行动。只是今天他们都有自己想去了解的课题,刚好你又没事,所以暂寄存一下,希望没有太麻烦你。”
麻烦?隐老师说话一直都这么客气的吗,更何况自己现在还欠她半个专利。或许她看出了他的紧张,又或许像她这样的人本就很擅长调整自己下属的状态,两人聊了会安格的八卦,算是把他话匣子打开了。
虽然在同事背后议论别人是不太好,但让习茹茗没想到的是隐老师还是挺在意安格的状态的。
早在大学毕业后安格就结了婚,对方是家里介绍的,两人也有孩子,但毕业后的安格一直投身于工作进修科研带学生,没几年家庭就黄了。虽然夫妻俩没什么底线上的矛盾,但常年不着家的行为引起了妻子的反感,说什么这个婚也离定了。
虽然安格有稳定的收入,他也希望能够留下个孩子,法院的庭审中,他连孩子几年级班主任叫什么成绩多少偏科怎样有几个朋友等问题一个都没能答上来,最终抚养权判给了女方,对方甚至没要抚养费,直接让他和孩子断了关系。
离婚后安格又继续带学生,成品还没出来就遇上了学校削减开支,实验室关闭把他也给辞退了。待业的时间里他把自己的研究写成书,希望能够换上一点资金将实验室重新带起来,只是最终的结果,也只有安格自己冷暖自知了。
在此之后他还做过很多努力,但对于科研而言,这点钱实在是杯水车薪。但困难并没有打倒他,越是得不到的,就越像一根针一样插在心里,无论走到哪里,脑海中想的都是自己的那套科研。
以至于后来在生物实验室工作的时候,有一个项目的细节引起了他的注意,这让他彻底分了神,失手将未稀释的液体直接放入机器,随后的爆破的碎屑飞出刻入了墙内,所幸没有人受伤。
但那也只是个开始,从那之后安格一直试图带跑偏实验项目,如果被驳回第二天也会找到新的办法去试图说服对方。毕竟术业有专攻,刚开始大家还劝劝,到后期大家已经厌倦了时而狂喜时而低落的安格,他的嘴里总说些不着边际又听不得别人拒绝的言辞。
直到那次事情,大家总算是把他给弄了出去。
当然没有人会指望一个狂热的科研人员情商高又懂团队协作,更何况像他这样的人实在不在少数。所有人都认为他是被自己的不得志缺乏机遇给冲垮,只有安格本人认为自己充满对梦想的激情。
随后就是习茹茗第一次见到他那样,其实从身份上来说,习茹茗算是九区的头头后来的安格才算是科员,只是刚好习茹茗受得了他,也没想过这事,逆来顺受的接受了这样的安格。
“我感觉他跟你在一起工作后,状态勉强还好了一些,在此之前他连低头和谈判都不会。”
“我..没帮上什么忙,还伤了你的成品,安格说你肯定在心里滴血。”
“....”对方似乎也没想到他会提起这事,愣了一下,凝望着地板好一会才勉强说出话来“没事,血流多了,心就不会疼了。”
不要这样,听起来好悲惨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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