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残照当楼霜

听完曾程的一番叙述,姜泽方才了解其内心的难处。

只见他不解地对着曾程说道:“这可奇怪了,令尊是一个修炼之人啊,我观令尊的修为是停留在真武境后期的武者,他的修为并没有失去啊!”

“可是家父的确是无法动用半点修为。”曾程无奈地说,曾昭也叹了叹气,想起了那件悲伤的往事。

“哦?这是何原因?可否说与老朽一闻?”姜泽问道。

“姜泽前辈,我也不知道是何原因,且听我与您细细道来。”曾昭开始讲起了数年前的那场宗族大比武,讲述过程中,姜泽听到曾青轩在胜利后落井下石的行为,额头的皱纹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他愤怒地一捶桌子,说道:

“卑劣竖子,堂堂四海领域四大家族之一的曾家本宗之人,竟是对自己人如此羞辱,手段如此冷酷!真是可悲!”

当有听到曾昭失去修为后,姜泽也是深感难过,他本想出言安慰,但转念一想,不对啊,按照四大家族比武的规则,废除族人修为乃是必定触犯家规的,就算那个竖子如日中天,年少气盛,都不可能在如此场合违背家规吧,那种场合下,不仅不利于他的名声,甚至还会惹来族中族长和长老的惩处。

“曾君,此事必有蹊跷,你的修为并没有被废除,却是一点真气都无法调动,这甚是令人不解,如果你信得过老朽,请让老朽为你把把脉。”姜泽出言说道。

“那真是感谢姜前辈了。”曾昭伸出手放到木桌的台面上。

姜泽紧闭双眼,伸出双指,放于其脉搏之上,释放出一股真气向曾昭的经脉中查找原因。

一刻钟后,姜泽缓缓地睁开双眼,抿了抿嘴唇,沉声说道:“这竖子果然阴险,他用毒药封住了你的经脉,此毒名曰“残照当楼霜”,其隐藏性甚妙,不仅难以觉察,而且毒素在人体内会日渐加重,逐渐地迫近你的心脏,直到你中毒而死,要不是老朽对于这世间之毒药略有所闻,恐怕也很难看出啊。”

“什么?毒药?”曾程和曾昭大受震惊。

“难怪当年父亲找族长理论,族长和长老一直说曾青轩没有废除我的修为,还说是我自己修为不稳,实力不足,导致真气溃散。还说我们天南城曾家不承认失败,死皮赖脸,胡搅蛮缠,污蔑本宗。原来我是被那人下了毒,真是卑鄙!”曾昭火冒三丈,咬牙切齿,紧握双拳,手指的指节因为挤压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父亲,三年后的宗族比武,孩儿定不会饶过他!定要亲手为您雪耻!”曾程也是气愤至极。

“程儿,切莫小看这厮,他是宗族的人,他的资源从出生就远比我们要充沛,当年父亲修为到达了真武境后期,自以为足以匹敌,不想这曾青轩却已经是人元境初期的强大武者,父亲未接数招,就败下阵来,又中了以为是他废除我修为,实则是下毒的一掌,武功尽失。”曾昭无奈地说。

“如此卑鄙之人,竟也能领悟突破人元境的道理?”曾程很是不服气。

“唉,圣人恶人,皆为人,在这个实力为尊的世界,为达目的,有的人可以不择手段。”姜泽摇了摇头,“但老朽甚是疑惑,这种毒药可谓是极其难炼,若是在炼制中不慎被中毒,则会直接死去,但据我所知,曾家并不擅长于制毒,这竖子的毒药,缘何而来呢?”

在这时,曾程突然对着姜泽一个双膝跪地,姜泽急忙闪身拦住他,“孩子,你这是为何?”

“姜泽前辈贵为医宗师,小子冒昧,恳请前辈想办法为父亲解毒。”

曾昭看着为了自己而下跪的儿子,泪水纵横,甚是愧疚,心中之感动,无以言表。

姜泽把曾程扶了起来,背负双手,严肃说道:“不必如此,老朽一生潜心于医药,便是为了救天下苍生于水火之中,孩子你放心,令尊的毒,老朽可以解。”

“恳请姜泽前辈教予解毒之法。”曾昭请教道。

“此毒威力甚猛,且毒药已经扩散至经脉中,若是强行用修为炼化,怕是曾君也会受到牵连,一命呜呼,所以时下老夫只能用真气先尽量将毒素压制,助你恢复少许修为和疏通体内真气,以抗衡毒素,然后曾程与老朽去找寻药材炼制解药,此毒方可解。”姜泽这番话,多少也是有些私心,这是他收曾程为徒的很好理由。

“但,恕老朽直言,曾君中毒虽未入骨髓,然体内经脉已为毒素所伤,纵然药到病除,修为恢复,却是无法再寸进了。”

“姜泽前辈,鄙人能捡回一条命,已是最大的幸运,若不是今日得遇前辈,查明缘由,我怕是不久于人世,能恢复健康与修为,已是天不绝我,我别无所求,下半生只想当好一名医者,悬壶济世。”

“曾君心态旷达,老朽佩服。”姜泽微笑着说道。

曾昭感激地对着姜泽一抱拳,接着看向曾程,说道:

“程儿,你便随姜泽前辈去历练吧,家中之事,有父母顶着,姜泽前辈说了,可帮父亲恢复少许修为,有了修为和真气,父亲上山也不会是问题了,妹妹也已经渐渐长大了,她也慢慢会懂得如何照顾自己和我们。你要知道,清镇宛如一个襁褓,这里民风淳朴,没有强大的武者和穷凶极恶的人,你在这里很难得到真正的锻炼,你只有走出这里,见识世间百态,尝遍人间酸甜苦辣,方能成长。再者,我们有天南城曾家的威慑,这里的人也没人敢来欺负我们,所以,放心地去吧,去实现你的理想,父亲永远支持你。”

“可父亲,这……”

“休要再多言。”

空气像是静止了一般,曾程沉默地站着,许久,像是下定了决心,随即便向姜泽庄重地行了弟子礼,高声说道:“师尊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好好好,好徒儿,快起来快起来。”姜泽真可谓是开心极了,笑得眼角的皱纹仿佛又加深了几分。这次,姜泽没有再侧身,也没有再去阻止曾程跪下,而是受了全礼,这也是对曾程的一种认可。姜泽从遇见曾程那天起,便看出他的医药天赋甚高,于是便出言相助,看看此子是否可教,再通过近一个月来的暗中观察,曾程坚韧不拔的毅力,正直坦诚的性格,吃苦耐劳的品质,都是传承他一身医术的不二人选。

姜泽又看向曾昭,“曾程既已成为老朽之徒弟,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也应与曾君平辈相待,论年岁,老朽痴长你几岁,便称你一声昭弟吧。”

“好,那我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今后我便称呼您泽兄了。”曾昭笑道。

“哈哈哈哈,如此甚好,甚好啊!哈哈哈!”姜泽又爽朗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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