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帝国栋梁

此时两个兵丁催行,其中一人道:“好了好了,我们得立即启程,晚了要吃挂落的!”

说着这兵丁推了一把苏轼。

苏轼本就虚弱,被这么一推,顿时便要扑倒在地。

苏允赶紧扶住苏轼,待苏迈过来扶住苏轼。

苏允大长腿一跨,猿臂一伸一抓一压,那推人的兵丁顿时哎呦一声跪伏在地。

另一名兵丁顿时紧张抽出兵刃指着苏允道:“你要做什么,你要做什么!放开他!”

苏允眼神狠厉,看着这兵丁的眼睛道:“是你们从湖州将我叔父逮捕过来的?”

这兵丁原是西北退下来的老兵,与西贼辽狗都真刀实枪干过的,此时却是感觉到紧张,这少年,竟像是猛虎一般骇人!

他赶紧道:“不是我们,我们是要押送苏轼去黄州就职的。”

苏允怒色稍敛,但随即一拳捣在跪伏在地上兵丁一拳。

那兵丁哎呦哎呦痛呼,手持兵刃的兵丁大声道:“这里可是御史台,你要袭击官兵造反么!”

苏轼惊道:“苏允,可不敢造次!”

苏允与苏轼笑了笑,转头与兵丁道:“我叔父只是来御史台接受问询,并不是什么犯人!

现在要去黄州就职,也是堂堂正正的官身,有的人想要折辱我叔父,那他就该挨打!

而且,挨打事小,若我叔父起复之日,你们确定能够顶得住我叔父的报复么?”

说着苏允又狠狠一拳捣在跪伏兵丁的腰肋之下,那兵丁哀嚎不已。

那持刀的兵丁狠厉地看着苏允道:“你不要自误!苏轼犯的可是攻击新法、讥讽朝政之罪,甚至还有讥讽官家的不臣之罪,他已无起复之日!”

苏轼父子脸色黯然。

那跪伏在地的兵丁亦是厉喝道:“袭击官军,罪上加罪,你莫要误你叔父的性命!”

苏允呵呵一笑道:“我叔父就算是起复不了,难道便奈何不了你们两个贼配军?

我叔父故交满天下,在朝堂之上身居高位的亦是不少。

若是他们知道你们两个贼配军也敢折辱于他,你们猜,他们能饶过你们么?”

这话一出,两个兵丁尽皆色变。

此时御史台中有人探出头来,喊道:“怎么回事?”

站着的兵丁赶紧将兵刃收起来,道:“没事,我们这就走。”

“赶紧走,别在这里鬼哭狼嚎的,惊扰到相公们,有你们好看!”

“是!是!我们立马就走。”

这兵丁转头低声与苏允求饶道:“好小哥,你就饶了他吧,这路上,只要不耽误行程,其他的都听你安排好不好?”

苏允提起跪伏在地的兵丁,盯住他的双眼道:“你觉得如何?”

这兵丁已经是痛得眼泪鼻涕俱下,闻言连连点头道:“听您的,都听您的!”

苏允满意点头,扶好兵丁,随后给他整理一下衣服,赞道:“是条好汉子,帝国栋梁,边军若有你这般能耐,灭辽灭夏不在话下!”

苏轼父子哭笑不得。

苏轼道:“我倒是明白你为什么能够一人从蜀中来到汴京了。”

小小年纪便这么凶悍,这路上强人遇到他,也不知道谁抢谁呢。

苏迈年纪比苏允大,但此时须得仰着头看苏允。

苏允足足比他高一个多头。

苏迈一直跟着父亲在外宦游,与家乡苏氏族人基本没有见过,自然不认得苏允,问道:“爹爹,这位是?”

苏允不等苏轼介绍,便先与苏迈行礼道:“大兄,小弟苏允,乃是眉山族亲,早年受过叔父一家大恩,听说叔父有难,于是赶来看看有没有可以效劳的地方。”

苏轼道:“这是你苏林堂伯家的儿子,苏允,这是苏迈,是我的长子。”

苏迈不明白里面的细节,只是听说是眉山的族亲,便十分高兴,道:“真是有心,允弟,谢谢你!”

苏允道:“叔父,大兄,咱们先离开汴京吧,这里小人太多。”

两个兵丁这会感激地看着苏允,他们还真怕苏允说让苏轼在汴京住上一段时间,到时候可不好跟上面的人交代。

苏轼自然明白这个道理,点点头道:“好,我们走,不过,苏允,你不跟我们走,你去南郡找你九十三叔,他那里可以安置你,你跟着他好好读书,以后也可以搏个好前程。”

苏允摇头道:“我要跟着叔父您,您这边更需要我。”

苏轼劝道:“黄州是个偏僻所在,我过去名为就职,实则形同罪犯,你跟着我,是没有前途的。”

苏允断然道:“那叔父更需要我,叔父您不要多说,我是不会离开的。”

苏迈亦是劝道:“允兄弟,此去黄州,天寒地冻,雪深路滑,沿途定然极为艰辛。

到了黄州,恐怕正是苦难的开始,叔叔那边还好一些,你去跟着叔叔,以后也会有前程。”

苏允一笑道:“若为前程,此番我便不来,正是知道前程艰辛,我才来给叔父鞍前马后的,不如此,无以报叔父一家对我家的恩情。”

苏轼见苏允定要跟自己去黄州,心下既是感动,又是惭愧,只觉得已经拖累太多人,现在又要拖累后辈。

他心下暗暗下决定,等些时候,一定要托子由好好地照料这个苦命的孩子便是。

于是这般,苏轼在两个兵丁的押送之下前往黄州,而苏迈与苏允则是徒步跟随。

宋朝腊月的北方极冷,在这种天气下,除非必要,大多数北方的居民都是要猫冬的,出来外面赶路不是单纯的受罪,还有性命危险的。

这天气实在是太冷,而在保暖的衣服上又没有后世那么齐备,在野外赶路,一旦失温,是会危及性命的。

原本苏轼也得徒步前去黄州的,但苏允不知去什么地方搞来一辆驴车。

驴车用毛毡裹得严严实实的,端的是密不透风,可以想象,坐在这样的车上赶路,想来也不是什么苦事。

苏轼掀开车帘,见到车内用毛毡铺地,伸手摸摸,觉得十分柔软,掀开毛毡,看到下面的铺着厚厚的茅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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