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同丝毫不为所动,轻描淡写道:“这个月我吃素。”
邱文文语塞,良久方丧气地说,“同同,你太残忍了。”她果断挂机,甚至想着能否和这无情的人绝交。
墨同继续翻阅着书本,书就是她的精神食粮。对她来说,远比那些炸鸡,汉堡,烧烤,麻辣烫更有诱惑力。母亲和蔼的笑容浮现在眼前,她是个温和优雅的女人。平常的话不多,对父亲说话也总是以温柔如水的口吻。她从不大声说话,有人说她像封建社会里的那些娇滴滴的女人。其实不然,在墨同眼里她即坚强又自立。
父亲总是忙于工程上的事,无暇顾及家庭,家里的一切都由母亲一手操持。偶尔母亲遇上实在解决不了的事,而父亲又不在。她才会迫于无奈低头求助叔叔帮忙。
比如家里的房屋漏水,水电坏了。都是叔叔出面寻找可信之人上门维修。叔叔是个热心的人,他从不计回报。
有人规劝母亲放弃事业,全心全意在家照顾孩子。毕竟父亲每月寄回来的生活费,足够我们衣食无忧。母亲的薪资收入相比之下要微薄得多,可有可无。每次母亲总是笑笑着说,多一份收入少一点负担。
墨同知道母亲其实是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这是绝大多数自立自强的女人都能感同身受的。结过婚后,夫妻才是世上最亲密无间的人。唯有面对另一半,才能全心全意敞开心扉。即便吵得不可开交,也正是因为两人之间的亲密,所以才敢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呈现出来。
成年后,除了夫妻之间,谁还能真正充当那个真心相对的人,伪装是成年人必备的武器。就好比,有时生活就必须用一些善意的谎言来填补。太过真实反而缺乏可信度,令人生疑。这便不代表人就可以噬无忌惮的说谎,善意的谎言要建立在实事的基础上。
还有人规劝母亲生个二胎,母亲也总是但笑不语。墨同也想有个弟弟妹妹,也曾尝试问母亲为什么不再生个弟弟妹妹。母亲和蔼地扶着墨同的头说,她想把全部的爱都给自己。
有了弟弟妹妹,势必就无法得到母亲全部的爱,墨同为此动容不已。墨同还有另一层剖析,母亲是否也怕生下另一个孩子,因不能给予那个孩子全部的爱而苦恼。没有哪个母亲是不喜欢孩子的,更令她们感到焦虑的往往是不能给予全部,不能保护好他们。有太多的不能和不确定是她们的心魔所在。
母亲爱书,她说书可以让她的内心归于平静。社会太过浮躁,外面的世界暗流涌动,一团团看不见的诱惑形成的涡流随时都有可能将你吞入无底的深渊,万劫不复。
将心沉淀,即便做不到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好歹做到不轻易为五斗米折腰。以往听母亲说这些,墨同总是深陷迷惘,直到母亲离世。她才渐渐觉得这些晦涩的话深刻。母亲是她人生的坐标,指引着她走向正确的道路。
那日狂风大作,暴雨倾泻。小墨同不知所措地依偎在老师的怀里。这是她此刻唯一能得到的一点温暖。抢救室的门禁闭。里面乱做一团,医生和护士手忙脚乱,马不停蹄。
“医生,医生,病人心跳停止,颈动脉无搏动,听不到呼吸音。”护士急切地喊道。
“快心肺复苏,上除颤。”医生使出浑身解数,拿出最后的杀手锏。若是还不行只能听天由命,任由死神将母亲带走。
心电监护所有生命体征的数值都显示为零,所有曲线都被拉直毫无波动,表示病人无力回天。
抢救室厚重的门被拉开,墨同不敢开口。她太害怕了,她怕听到那个不好的消息。她已经失去父亲了,如何能再次承受母亲也离世的打击。她瘦小的身躯颤抖着,黑色的瞳眸还挂着未来得及滑落的泪水。她瞳仁跟她的小身板一样颤抖着,苍白的嘴唇哆哆嗦嗦。任谁看了也于心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