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莉在庄园的这段时间学会了在睡觉时戴睡帽, 真丝睡帽会让她自然卷的头发服帖一些,早上起床不会乱蓬蓬。
浴缸旁边摆放的洗护产品可以让她香喷喷,滑溜溜。浴袍柔软蓬松, 穿上以后不会再和以前一样洗完澡需要迅速进入被窝。
她接受了一切好东西,但还是喜欢穿那件旧的睡裙。
脱掉浴袍准备上床的莫莉,忽然感觉到肩膀一凉,她回头,“怎么了?”
尤里安收回手, “睡衣上的蝴蝶结要掉了,怎么不换一件新的?”他看见衣帽间里有很多件。
“我认为那些新睡衣不是为睡觉而穿的。”莫莉坐在床边,“它们容易勾丝, 容易褶皱, 穿在身上一会儿就掉。”
尤里安的脑海里隐约出现一件被撕碎的睡裙, 似乎残留着撕裂织物的手感, 手掌无意识紧握了一下。
他看着莫莉坐在床边,赤脚踩在床下地毯上,身体后倾, 一只手撑着自己,一些棕色碎发从睡帽花边露出来。
他应该要说些什么, 做些什么, 可他想不起来。
“现在休息吗?”
莫莉对他笑, 双腿盘起来坐,双臂打开,朝着他。
尤里安向前走了几步,又停下来, “什么?”
“抱抱我。”
尤里安没有回应, 像雕像一样沉默。
莫莉看他关灯, 脱掉身上睡袍,肩膀上的水珠反射出卧室最后一点光亮,顺着肌肉线条流下。
他在床的另一边坐下,低头思考,然后才躺下。
她靠过去,在被子里寻找他的手臂,再次要求他,“抱抱我呀。”
尤里安用手掌握住她的肩膀,像是要搂住她,却也阻止她靠近。
“睡吧。”他看起来有什么棘手的事情,眉头紧皱。
“哦……”莫莉疑惑不解,眼睛闭上,过了一会儿说,“今晚这样还是第一次呢。”
手掌下的胸膛匀速起伏,莫莉的呼吸声绵长轻柔,她睡着了。
在黑暗中,他盯着莫莉的睡脸,记忆里他也这样做过,只不过怀着完全不同的心情。
尤里安的手从她肩膀转移到她脸侧,拇指轻轻摩挲着一小块肌肤。
从他的记忆看,是一个完全不同的尤里安标记了她,那个尤里安对她做出他做不了的事情,说着他不可能说的话。
他目前处理不了这种割裂感。
尤里安起床的时候另一边的莫莉还在睡,他没有惊动她,控制音量洗漱穿衣,走下楼梯。
在庄园后面宽阔草坪上,他看到了为婚礼搭建起来场景,似乎快要完成了。
“看起来用了太多的道具布景。”尤里安对陪着他的阿米利亚说,“那边是什么?”
“是由鲜花组成的瀑布。”阿米莉娅说,“设计图您事先看过的。”
说到设计图,他想起他在纸上留下的简笔画,回忆起当时,他专注画下莫莉的卷发和她尖尖翘翘的鼻子,至于设计图纸上内容他只看了一眼。
“是的,我看过。”
他无奈地说,对于所有事情的记忆最终都会归于莫莉,自己应该在她身上付出了太多的时间精力。
所以他才去治疗吗?
他转身离开,“让鲁本准备一下,我要去警司。”
“需要让夫人起来送您……”
“不需要。”
莫莉吃着早饭,阿米莉娅在一旁对她讲:“爱德华医生医术高超,只用治疗一次,子爵看起来已经恢复正常了。”
莫莉却说:“对我来说不能称之为正常。”
“怎么了?”
“尤里安甚至不愿意拥抱我,一点也不正常。”
阿米莉娅非常惊讶,“什么?”
“很不可思议,对吧?”莫莉切开面包,带着一点烦恼又轻飘飘的态度,“怎么会有人拒绝拥抱呢?就算是朋友之间也不能吧。”
Alpha拒绝Oga的示好,这对于任何一个Oga来说都是耻辱,需要做心理辅导的严重程度。
就算是beta也有所耳闻。
在阿米莉娅看来,这比子爵患有躯体依赖症严重得多。
“需要我联系委员会咨询师吗?”她记得伯爵夫人经常邀请她的咨询师来做客。
“找伊万林干什么?又不是我的问题。”莫莉用面包刀抹上果酱,均匀涂开,“希望爱德华医生能够调整一下,治疗效果不那么有效就好了。”
阿米莉娅一时哑然。
阿米莉娅是第一个察觉到这段婚姻中存有隐患的人,只是当时她的感受太过模糊,无法准确描述。
她只能安慰莫莉,也安慰自己,“说不定过段时间就好了……”
尤里安到家的时候,莫莉已经准备要睡觉了。
电疗的副作用让他容易疲惫,到晚上后身体似乎处在一个极限了,正说着话都会忽然停顿,记忆空白,忘记前一秒在干什么。
回家前他联系了爱德华,那位医生说是正常的,多休息,方便的话来医院做测试,商谈下一次电疗时间。
他觉得自己目前并不需要再治疗了。
他看着莫莉这样想。
“你在干什么?”
“嗯?我在看书。”莫莉仰躺在床边沿,头发垂落在地毯上,双手高高举着一本书,“从你的书柜里找的。”
从他的角度,他看得到她精巧的锁骨,与睡衣遮不住的笔直双腿,她毫无遮拦,散发自己的信息素。
“哪一本?”
莫莉翻到封面看了一眼,“《极东之地,海战之史》这本,你喜欢地理吗?你的书柜里有很多地理书。”
他向她走近,“读书时为了考试会多看看。”
“我们也会学一点,但和你们的方向不同。你们的书里说这个地方吹什么风,夏季冬季有什么洋流,适合打什么样的仗。而我们的书里会说这里有什么矿洞,出产什么宝石。”莫莉翻了身,变成趴在床上,“极东之地的钻石矿洞非常有名,国王一世权杖上的钻石就来自于那里。”
尤里安的视线无法离开她松散衣领下的胸口,意识到这点的时候他感觉到非常荒谬。
“那支权杖现在偶尔还会拿出来。”
“是吗?你见过?”
“是的,亲王即位的时候,举行了规模盛大的典礼,一世的王冠和权杖在当天都出现了。”尤里安觉得自己该结束这种下||流的行为,“你睡吧,我去书房看书。”
“确定吗?这么晚了。”莫莉坐起来,行动间裙摆卷到大腿根部,那件睡裙只能遮住她身体一少部分,“而且我一个人睡不着。”
尤里安抬手按了按胸口,维持着平静表情问:“你在诱||惑我?”
“为什么这样说?难道我又给了你过分刺激吗?”莫莉很无辜,她只是说自己想说的,“如果这样就叫诱||惑的话,那么是的。”
尤里安看着自己走到床边,一只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推她,让她躺在床上。
他看着,他毫无办法。
“是对我说的吗?”
莫莉奇怪看着他,“难道这里还有别人?”
“不,我是想问,如果我没有治疗,不是这样的状态,你还会说刚才的话吗?”
“不会哦。”
尤里安的心提起来。
“因为没有治疗前你说过,不要说让你失控的话。”
他的心脏又倏然落下。
“现在为什么又说了?”
莫莉笑了,微微露出一点虎牙,“可是你治疗过了,和以前不一样了,你不会失控的,对吧?”
尤里安喃喃说:“会吗?我不知道。”
他低头,于毫厘之间看着她,这么近的距离,她的信息素、她的温度伸出毛绒绒小手,抚摸着自己。
他尝试用拇指抚弄她发际的碎发,手指下滑,指尖点着她的唇珠。
他想起了他们曾经怎样的亲吻,深深浅浅,轻轻重重,包含着他的居心叵测、狂热痴迷。
而这些情绪和他隔着玻璃,他体会不到。
他的手指按着她的下唇,由轻到重,指尖探入她的口腔。
莫莉无从得知他的思绪,张嘴咬住他,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再伸出舌尖舔他。
他应该要无欲无求,应该麻木,电疗带给他的不仅仅是肌肉筋骨上的乏力,还有精神上的。
而此刻,那些被电流麻痹的神经末梢又被莫莉逐渐激活。
“如果可以的话,请不要诱||惑我。”他湿漉漉的指尖点在莫莉鼻尖,“爱德华的治疗或许没有预想的那么有用。”
“真的吗?太好了。”
尤里安动作一顿,“为什么?”
“完全治好的尤里安连拥抱都没有了。”莫莉伸手揽住他的脖子,“我喜欢和你拥抱。”
Oga少不了这个,他们就是在彼此拥抱中成长起来的。
随着莫莉羽毛般的力气,尤里安向她靠近,脸部肌肤互相紧贴,胸膛挤压,是一个实实在在、有重量的拥抱。
“是这样吗?”他的手从她腰部环过去。
“是的。”
尤里安的手更用力了一些,让他们位置转换。
莫莉舒展放松躺在他身上,说:“我很困了。”
“那么需要结束这个拥抱吗?”
“不要。”她声音渐低,“以后不可以拒绝拥抱哦,不然我会不开心。”
尤里安当成撒娇在听,“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