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陈小姐南京请愿 丰阳馆芳子受命

每次坐老蔡的车,陈小姐都会和老蔡拉家常,老蔡会毫无保留地拿他知道的和盘托出,甚至拿祥海去会乐里的事当作笑资津津乐道,以引起陈小姐的好奇为乐。就连老蔡鬼迷心窍,娶了个秦淮河船舫女做老婆,老婆和人私奔的事都知道,当然是老蔡自己跟陈小姐说的。祥海是车行真正的老板,他早就跟陈小姐说过,有时候他说过也就忘了,却惊讶陈小姐怎么知道的那么多。陈小姐早将老蔡和两位老板的底细都摸得一清二楚。甚至祥海在沪东造了两条弄堂,酒行马上要搬家,车行也要搬过去等等,不久才发生或者刚刚才决定的事,陈小姐也知道。祥海和赵大,一个宽厚、睿智,一个刚毅、洒脱,不是普通的老板。

陈小姐喜欢刨根问底,老蔡事无巨细侃侃而谈,老蔡说完了就后悔,每次都要陈小姐不要告诉别人,不然老板会不高兴,说不定会解雇他,过后又口无遮拦,没有陈小姐想要知道而不知道的事。在这样的交谈中,再远的路不知不觉就到了。

老蔡再次问起陈小姐去南京的事,陈小姐说:“数千名大学生冒着大雨来到政府大厦门前,请求蒋*与我们会面,希望他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何要将东北的大好河山拱手让给日本人,可他就是不敢出来接见。堂堂国民政府*做了缩头乌龟,不敢接见莘莘学子,你说怪不怪?”

“这是国家大事,你一个姑娘家管得了?”

“能!只要全国人民都来管就能!”说话间,陈小姐家就到了。陈小姐父亲是良友纺织厂老板,娶了个俄罗斯妻子,生下陈小姐这个独生女,陈小姐被父母视为掌上明珠。陈小姐失踪十来天,陈家鸡犬不宁。此时陈老板一见女儿回家,心里一块石头落地,陈太太从屋里跑出来,拥着女儿,埋怨她太不懂事,害父母担惊受怕。从此,再不许女儿擅自出门。

十月,摩登酒行搬到“一街两坊”,到了年底,赵大祥车行也搬走了,宁波路上两间店面都还给了斯密斯,可陈小姐仍然要老蔡接送。过不多久,陈家也搬到沪东来了。

没料到迁址以后,街上很快有了出租汽车,人力车行的好日子已经过去了,赵大祥车行除了老客户的包车和慢慢拉着观景的,一点生意都没有,尽管店面是自己的,不用花租金,也难以保本。还好酒行的生意渐渐起死回生,可以以盈补亏,但是赵大心中十分不安,总不能让祥海养着自己。一日,赵大过高郎桥往东出租界,来到华界,见良友纺织厂门口贴着一张招示,要招一名会武术的教练操练义勇军。良友厂是陈小姐父亲开办的一家中国人自己的纺织厂,有义勇军护厂,赵大早有耳闻。见这个差事正适合自己,禁不住技痒难耐,眼看车行生意每况愈下,便决定将车行交还给祥海,自己去应聘武术教练。祥海了解赵大的心思,不好阻拦,便随他去。赵大只一个后空翻就征服了义勇军领头的老杜,老杜当场拍板将他招进厂。令赵大没想到的是,这家不大的纺织厂居然有四百多人参加义勇军。他们亦军亦民,个个以厂为家,斗志昂扬。赵大终于有了用武之地,每日雷打不动,卯时即起,操练一个小时再上工。与良友纺织厂隔河相望的是一家日商纺织厂,自从良友厂产品行销国内外,几乎将日商纱厂挤出市场以来,日商纱厂就建起一座塔楼,请来日军士兵站岗,在塔楼里可以将良友厂的一举一动一览无遗。日商老板见到良友厂工人精神抖擞,意气风发,将良友厂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欲拔之而后快。

这位日商老板是日本公使田中家的常客,常常在田中面前叹苦经,大日本帝国不敌支那草民,真是颜面扫尽。田中的公开身份是日本驻上海公使馆武官,而实际上,他是关东军驻上海的特务机关长。田中劝说他,小不忍则乱大谋,你应该控制一下自己的脾气,把那塔楼里的岗哨也撤了,装出一副受到欺侮无处申诉的可怜相才对。你派了岗哨又有什么用,要等待时机。九一八之后,田中说,时机到了。

距离公使馆不远的北海宁路上,有一座日式旅馆丰阳馆。虹口是日侨聚集地,许多日商在这里开店经商,附近不但有日本公使馆,还有日本海军陆战队司令部。丰阳馆就处在公使馆和日军司令部之间。田中是丰阳馆的常客,一个天气阴沉的午后,他来到专属于公使馆的日式房间,盘腿而坐。老板娘在矮桌上摆上日本清酒和几样小菜。田中在矮桌后自斟自酌,他要在这里见一位特高课来的人。过了好一会儿,门被移开,进来一位浓眉大眼的男装女子:“少佐,我来了!”田中示意女子坐下:“芳子,你来得正好。”叫做芳子的假小子摘下帽子,露出陆军装平头,脱去男装,里面穿的是白色衬衫,束腰挺胸,将女人的特征呈现在田中眼前。下身军绿色马裤套一双黑皮靴子,未及脱去,田中就招呼她坐到矮桌对面。

“等了你好久。”田中自斟自酌,喝下一盅清酒,*咪咪地望着芳子。

芳子浓妆艳抹,像舞台上的艺伎,来到田中面前,双膝跪地,替他斟满杯中酒。田中抓起她的手抚摸一番,说道:“想我了吗?”芳子拍掉他的手说:“谁想你!走了那么久,也不给我一个电报。”她说话的时候,像罩了一副面具,看不出面部有任何表情,连嘴部肌肉都不动一下。“来,过来。”田中又喝下一盅酒,放下酒杯,将芳子拖到身边:“计划好了没有?”说着,一只手伸向她敞开的领口。芳子冷冰冰地将他的手拿开,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芳子有一张满族人的圆盆脸,不苟言笑,看上去没有女人味,但她身上八旗皇族的气质和因过早发育而充满女性娇媚的体态,让男人们过目不忘。

“大本营发来指令,预定的计划可以执行!”田中收回手,言归正题。

“这次给多少?”

“两万圆。”

田中说着,侧身从一只公文包里取出一叠日元扔在桌上,推到芳子面前。芳子起身要走,田中一把抓住她衣袖,芳子就地一滚,田中并没有撒手,芳子的衣衫被扯开,顿时一片*了出来。田中扑上去抬手给她一巴掌,芳子踹了田中一脚道:“滚开……”。田中将她按倒在地,跨坐在她身上道:“你我都宣誓效忠于帝国,赏金只是一种领受命令的方式,希望你不必在意多少……”说着俯身向她压去。芳子挣扎着双手撑住他两肩,田中抓过她一手,使劲压在地上,然后将她另一只手也抓过去,将她双手紧紧压在她头顶上。芳子*使出格斗招式,举起两腿夹住田中颈脖,欲将田中掀翻。然田中技高一着,将她两腿死死压在胸前,动弹不得,不禁瞋目愠怒,发出一声尖叫。田中腾出一手,往她身上只一捏,芳子*身子便软了。田中放开芳子,趁隙抓起芳子一腿,粗暴地拔去她的马靴,另一只也脱去,“咚”地敲到门上。惊动老板娘,老板娘以为田中要添酒,连忙又端来一壶清酒。田中常常这样,喝酒喝得高兴时,就拿鞋履摔门要酒。老板娘移开门扉,*见怪不怪,将酒连同托盘放在进门的地方,低头弯腰闭门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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